既然如此,现在陈胜也绝不能坐视毕玄和曲傲门下弟子在这里守株待兔地伏击跋锋寒,自己却无动于衷。他把已经喝光了的汤碗往桌子上面一搁,长身站立。右手同时探向背后,握住了用粗麻布包裹起来的虎啸宝刀,全身全心,已经准备好了要随时出手。
宝刀将出鞘而未出鞘,陈胜将出手而未出手,忽然之间,只听得车马粼粼之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顷刻之间,就见四匹膘肥体壮,身高腿长的神骏健马,合力拉着一辆既宽敞又华丽的马车,向着白马寺这边迅速靠近。看模样,似乎是香客想要来上香。这本不足为奇,但眼前之事,就奇在马车的车夫并非男子,而是一位年青少妇。
这少妇体态娇小玲珑,轻盈得似能作掌上舞。但她身上却背负长剑,兼且神情严肃,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乍看起来,别有股冷艳的成熟韵味。对于男人来说,假如能打破她这层冷漠,让她对自己显露出热情的一面,则必定能够从中取得极大的满足感了。
片刻之间,这美貌少妇驾驶马车来到白马寺山门之前,举起马鞭,“啪~地虚甩一下,四匹健马喷着白气,同时把速度放慢下来。随即马蹄得得,踱着轻快步伐,就要把马车拉进山门之内。那边厢,拓拔玉淳于薇长叔谋庚哥呼儿还有花翎子,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庚哥呼儿率先走出凉棚,闪身挡在马车前面,叫道:“停下来停下来。马车里有什么人?开门让我们好好检查过了再说。”说话之间,众突厥骠骑以及铁勒武士,都走出来排成一列,阻挡马车前进。虽然并未立刻动手,却也已经握住了兵器,虎视眈眈地注视着那辆马车,随时准备好了要动手。
那体态娇小的美貌少妇面露不快之色,斥道:“你们想要干什么?这是郑国公府上的车,谁敢胡来,保证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郑国公,就是王世充的封爵。他虽然屡屡被瓦岗军打败,但至今仍手握重兵,乃洛阳最有权势的人。若是普通江湖中人,还真不敢招惹他。但拓拔玉他们身为武尊门徒,长叔谋他们则属曲傲弟子。无论毕玄抑或曲傲,都在本族内权势滔天,不可一世。他们门下的弟子,又哪会把王世充放在眼里?
当下庚哥呼儿冷笑两声,喝道:“王世充?他自己来的话,咱们或许还给他几分面子。其他人就算了。快开门。检查过了没有事的,自然就放你们过去。”
拓拔玉为人个性比较圆滑,虽然也看不起王世充,却不会公然把这种蔑视摆在脸上。他微微一笑,道:“这位定是郑国公门下的得力干将,玲珑娇小姐了。在下突厥武尊门下拓拔玉。这次前来,是为了搜捕跋锋寒那恶贼。听说他与别人约好了,要在这白马寺中会面,所以咱们才冒昧守候在这里。假如那恶贼不在马车里面的话,咱们看过之后立刻放行,绝不敢再有留难。”
这美貌少妇确实就是玲珑娇。她乃西域龟兹国人士,故此有个外号叫“美胡姬”,在洛阳也颇具名声。见得对方既然知道自己,却仍然坚持要检查,禁不住面色一沉。扬声娇叱道:“毕玄的徒弟,那又怎样?这里是洛阳,可不是草原。就是毕玄自己来了,也休想随便设卡拦人。快让开。否则的我要叫军队过来了。”
长叔谋眉头微微一皱,心想王世充掌握了洛阳十万大军,假如眼前这位明显拥有西域血统的少妇闹起上来,自己等人虽然不惧,终究也是麻烦。当下开口朗声道:“玲珑小姐,在下飞鹰门下弟子长叔谋。跋锋寒那狗贼杀了我们大师兄,咱们不惜一切代价,也绝对放不过他。假如这马车上有什么贵人,让男人检查起来不方便的话,那么可以让我师妹花翎子来进行检查,保证不会惊扰了贵人。这样可以了吧?”
其实这并非惊扰不惊扰的问题,而关乎面子的问题。洛阳属于王世充地盘。自己地盘上居然被人拦截,那成何体统?玲珑娇面色一沉,反手向后,就握住了长剑剑柄,看来准备动武硬闯。但就在此刻,马车的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开口叫道:“娇姊姊,马车到地方,我们可以下来了咩?”
话声才落,众人当即眼前一亮,只见一位年纪绝对未过双十年华的健美女郎,大大咧咧地走下了马车。她肌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乌黑秀发结个美人髻,与挺直的鼻梁匹配得无可挑剔,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浑身美好的曲线表露无遗,该高的高,该小的小,充满青春火热的诱人魅力。
这美丽少女步下马车,却发现所在处还在山门之外,而且马车前面还有一大群相貌凶恶的武士列队阻拦,禁不住当场就吓了一大跳。她“啊~”地掩口失声轻呼,神态又娇又媚,当真堪称天生尤物。霎时间,除去花翎子和淳于薇两名女性以外,全场所有人亦为之呯然心动,甚至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玲珑娇向众武士瞥了一眼,目光中全是不屑鄙夷之意。回首叫道:“淑妮小姐,请上马车。这些粗俗无礼之辈,属下立刻就把他们打发了。您千金之躯,可别被这些狂徒冒犯了才好。”
那美丽少女还未答话,却听环佩叮当,马车内又走下一名少女。她身材稍高一点,亭亭玉立,冰肌雪肤,赫然同样天生丽质,美貌诱人。顾盼间双目艳光流转,夺魄勾魂,似是脉脉含情,又若含羞答答,试问谁看了能不神为之夺?两名少女站在一起,正似宝玉明珠相互辉映,恰成一时瑜亮。
那后下车的少女,亲热地挽起先前那少女的臂膀,腻声道:“淑妮,发生什么事了?这些是什么人啊?”
拓拔玉一声长笑,踏步向前,拱手道:“这位想必是郑国公大人的侄女董淑妮小姐,这位则想必是洛阳首富荣大老板的千金荣姣姣小姐了。‘洛阳双艳’名动天下,果然见面更胜闻名。拓拔玉有礼了。两位小姐,在下等是为了搜捕跋锋寒那恶贼而来的,绝不敢冒犯两位小姐。请问马车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呢?假如没有的话,请让在下的师妹入内看上两眼,想必两位不会介意吧?”
董淑妮双目发亮,喜滋滋道:“原来你就是拓拔玉。人家听舅舅说起过你呢。想不到你长得这样俊的。”荣姣姣则伸手在她脸蛋上捏了一下,娇嗔道:“淑妮,妳又发花痴了。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不阴不阳,活像娘儿似的。嗯……他们在等跋锋寒?听说这个人是突厥最有名的年轻高手呢。而且他还立志要斩杀毕玄,又杀了铁骑会的任少名?嘻嘻,这才像是男子汉呢。”
董淑妮被捏得嘟起嘴巴,反手回过去呵荣姣姣的痒痒。霎时间,双姝嘻嘻哈哈地打闹成一片,倒把现场的肃杀气氛冲淡了不少。但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们两个的话被拓拔玉长叔谋听在耳里,都是禁不住一阵恼怒。然而以他们身份,却又怎能对两名女孩子动手?
眼见如此纠缠下去,终究不是办法。为今之计,该当快刀斩乱麻,尽快检查了马车,然后把事情了结。当下两人各自向自己师妹打了个眼色。淳于薇和花翎子会意,纵身双双抢步上前,向马车大门内举目张望过去。却还未等她们把马车内的情况看得清楚,眼前人影微晃,又是一位美人儿袅袅婷婷举步下车。
她年纪比洛阳双艳大了几岁,但也不过二十刚出头年纪罢了,其姿态美艳不可方物,但又多了几分成熟气息。远处小食店内的陈胜看了,却不禁为之一阵意外。原来这人他并不陌生,正是襄阳城城主钱独关的爱妾白清儿。
只听得白清儿朗声道:“荣妹妹,董妹妹,妳们都别闹了。这群人怎么回事啊?找跋锋寒?”顿了顿,随即回首向淳于薇和花翎子嫣然道:“两位,跋公子却又怎会在我们马车上呢?你们想多了。好吧,咱们光明正大的,却也不怕你们来搜。赶快搜完了然后就放行吧。咱们今天可是和侯希白公子约好了时辰,耽搁不得的呢。”
此话一出,登时大出在场众人意料之外。原来洛阳双艳今天来白马寺,竟不是为了上香,而是要找今年在在武林中声名鹊起的多情公子侯希白。这侯希白名声之盛,足以和影子刺客杨虚彦、塞外野狼跋锋寒相提并论。但他之所以出名,却不是因为武功高,而是因为他擅长画美人。当世江湖中凡是美名在外的女子,皆以能够得到一张多情公子亲笔所绘的画像而为荣。却想不到,原来多情公子也来了洛阳,而且就寄居在白马寺之中。
淳于薇和花翎子也是女子,早听说多情公子风流潇洒,相貌俊俏,最能讨女孩儿家欢心。听说他原来也在寺中,禁不住就有些芳心荡漾。当下心不在焉地走过去随便看了两眼,只见马车内已经空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了。剩余那一丁点地方,也不像是能够藏得了人的。两女放下心来,退开几步,分别向自己师兄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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