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坐于马车内的正位上,衣上的积雪落在车板上,化成雪,打湿了车板上铺着的兽皮地毯。
公子哥儿般的山匪坐在下首,他遮脸的面罩已取下,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秦川望着这公子哥儿无措的样子,有些发笑,道:“姜子良……黄天霸,嗯?”
原来这公子哥儿,是阳河城姜城主之子,比秦川大一岁,与秦川相熟,算是自幼的玩伴。
“王爷,我错了!”姜子良认错道:“漫天鹅毛飞雪遮人眼,你们又刻意低调,我真没有发现是王府的车队,不然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带人来抢劫您的车马!”
“你为什么在这离山,又怎么会成为山匪头子,快快如实招来!”秦川非但未生气,甚至从声音中听出了他隐隐的兴味。只是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哪怕是感情流露,也只是淡淡的表现出来,只有如福忠这般熟悉秦川之人,才能发现秦川的这一丝兴味。秦川一贯老成得不像少年,如今这表现,才真正有了少年人的感觉。
福忠想到宗政善谋说过,少年郎还是应该有些少年气才好,心中不禁为秦川表现出来的少年感感到欣慰。
“前些日子我爹嫌我闯了祸,要对我动用家法,我一气之下,便从家里逃了出来,流浪数日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我写了信,以影鸽给您传去消息,想去您那里呆几日,谁知郡主回复您已出发前往梁京求学。我当时在关城,算算时日,我觉得您大概快要到达关城的永安镇了,就想去永安镇等您。”
“你要在永安镇等我?那为什么我却在这里见到了你?你甚至还成了山匪?”秦川问道。
“我去永安镇时,路过这里,这些山匪似是见我好欺,就来打劫我。这些山匪,原本只是灾民,哪里能是我的对手?被我狂打一顿,拼命求饶。我见他们可怜,就放过了他们,甚至散了些从家中带来的银钱给他们。谁知他们见我心善,又能打架,便不放我走,求我做他们的老大。我一时觉得有趣,便答应了。”姜子良委屈道:“今日还是我第一次带他们出来打家劫舍,谁知偏偏遇上了您。”
“又是离家出走,又是打家劫舍,你这段日子过得到是精彩。”秦川道,“你这次做了什么,才让姜叔又想请家法?”
“我、我就是误闯了青楼,被爹发现了……”姜子良欲哭无泪,“王爷,我可真只是误闯啊,姜家家教森严,我哪里知道那是青楼!只是觉得那里特别,就进去了,哪里知道那是做皮肉生意的青楼!”
“你闯祸的次数那么多,每次姜叔要罚你,你都受着。怎么偏偏这次逃了家?”秦川问,“莫不是这次你把姜叔气狠了,姜叔要重重罚你吧?”
“王爷,我姜家祖传道法功诀,要求修习者在突破到中三境前,要保有童男之身,这事您也知道。我如今修为尚浅,就跑去了那种地方,您觉得我爹他能不重重罚我吗?”姜子良哭着一张脸道。
“那你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不回家,难道你还要继续在这离山当山匪头子吗?”秦川好笑道。
“王爷,我能跟着您去天枢学院吗?”姜子良问。
秦川心中一笑,想着带只猴儿出门,一定会很有趣。
夜幕降临。
秦川的一队车马踏着夜色进了永安镇。
“永安镇隶属于关城,是北疆去往中原或西平的最后一个人口聚集之地,也是必经之地。这附近盛产珍贵的雪灵参,永安镇以此为商,虽是个小镇,却很是繁华。”福忠说道。
秦川打开车窗,向外望去。街道宽广平坦,房屋整齐精致。已是夜幕时分,永安镇仍灯火通明,时不时有商人进进出出,俱都背着货包或拉着货车。这边陲小镇,与冰雪城自是无法相比,但秦川一路走来,此地已是比许多县城都要繁华数倍了。
“早听说永安镇繁华,如今一看,确实不错呀!”姜子良将头伸出车窗之外说道。
“到确实不错。”秦川一面说,一面将姜子良的头拉回马车,道:“小心你的脑袋!”
马车在一家门头颇豪华的客栈门外停下。这家客栈很显眼,是整个小镇最高、最大、最好的建筑。
秦川从马车下来,望向客栈的牌匾,念到:“永安客栈。”
“客栈与镇同名,看来这客栈必是有些来头。”姜子良跟在秦川身后说道。
秦川一行虽然低调,却不失高贵大气,这家客栈的伙计早就发现了这队车马,觉得他们必然是大客户。当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时,这伙计立即就迎了出来,以免怠慢了贵客。
当秦川从马车内出来时,客栈伙计晃了晃神,几乎以为是有仙童从天而降。
“娘嘞,这小公子真俊俏,这、这……真气派啊!”客栈伙计喃喃道。
“哎呀、哎呀!”客栈伙计惊呼着迎上去,热情道:“贵客临门,贵客临门呐!”
伙计点头哈腰站在秦川面前,道:“客官,您来我们客栈是来对啦!我们永安客栈是镇上最好的客栈,连城主都来住过呐!客官您气质非凡,犹如仙人降世,一身贵气,比那城主还要还要贵气几分,定是大人物!您能来我们客栈,这是我们客栈的福气,蓬荜生辉啊!”
客栈伙计口齿伶俐,夸人的好话不要钱地拼命说。
“你小子眼光还算不错啊,我们少爷确实是大人物!”姜子良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抬头望着客栈,道:“这客栈看来不错啊!”
“你方才说有城主住过你们客栈?可是离这里最近的关城城主?”秦川一行人走进客栈内。
“可不是吗!小人我可没有说大话,那张城主面如傅粉、口如朱砂,身高八尺有余,一看就知非常人呐!他身后常跟着一名侍卫,也是威武不凡之人。城主他老人家在我们这里住了两日,昨天才离开。”客栈伙计怕秦川不信,想了想道:“对了,我记得他的马车,那真是华丽非凡,拉车之马是六匹没有一丝杂色的踏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