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熟悉的街景进入眼帘,苏浅对于这座城市的熟悉感渐渐爬上了心头。
总府路上那家麻辣小吃馆还在,老板还是穿着那一件土的掉渣的衬衣,永远保持着数钱的动作,好像在他的眼里,总有数不完的钱。以前的苏浅经常模仿老板的动作取悦陆白。而且每一次陆白总是很配合地捂着肚子大笑;再往前走过三家店,转过街,就是一家新华书店,在无事可做的周末,岳鹭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陆白在书店里“遨游”。陆白是正儿八经去学习新的知识,而岳鹭只是单纯地为了多看陆白一眼;有时候,看完书他们会去不远处的公园转转……对于有关于陆白的回忆,苏浅到现在还是如数家珍。只是现在的她对陆白来说,早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存在。
因为属于陆白的岳鹭早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每当幸福从苏浅心中划过,总有一丝无奈的情绪让这浅浅的幸福变得苦涩不堪。
绕过总府路,车里缓慢开入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区。风格单一的欧式洋房闯进苏浅的眼帘,房屋两排高挺的银杏树像列队的“士兵”,欢迎苏浅的到来。
对于自己的想象,苏浅总觉得很有“创意”,于是她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
她的这一举动无疑是给岳凝韵打了一剂强心针,很好,看样子她的安排接近完美。
人只有在自己长期熟悉的环境下,才能放轻松,这对于即将开始的“事业”很有帮助。岳凝韵也忍不住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而岳凝韵给苏浅的惊喜远远不止这点。
在打开房门的时候,一个活泼乱跳的生命直奔苏浅的怀抱。
“loki!”苏浅扔掉了手中的行李箱,搂着她的爱犬又亲又摸。
离开英国的时候,苏浅已经将它送给了邻居达维太太,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复再见,谁知道?
苏浅还不忘回头冲岳凝韵笑了笑,用以表达自己对她无限的感激。
在送别岳凝韵后,苏浅连行李都没有整理,就瘫倒在床上睡着了。
在陌生环境中醒来的第一感觉总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因为你会分不清眼前的这一切是梦里还是现实,只有等意识跟上节奏,回忆排山倒海而来才能确定你所处的状态。
这些年由于长期居无定所,睁开双眼的那瞬间通常是苏浅的一个噩梦。她总是会眯着双眼慢慢窥探,等心理适应周围环境后,才鼓足勇气睁开双眼。
由于时差的关系,虽然苏浅做了深入的睡眠,但是仍然不能驱散身心的疲倦。她起床后一连几个哈欠就宣告了这一切。可是她又不能不起床,毕竟她强大的胃早已经向她罢工了,如果晚一步,估计就会折腾着进医院。
长久以来,因为饮食不规律,苏浅的胃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厨房,带着侥幸地心理打开冰箱,果然不负期望,满满有冰箱的食物可让苏浅乐坏了。
酒足饭饱后,苏浅就该寻找余兴节目。这时候loki就摇着尾巴向苏浅表达它内心的躁动。
也是难为它了,漂洋过海,飞越了几千里路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岳凝韵自然是没有那个闲工夫顾及它的那颗狂野的心。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出去狂奔。别用你那个无辜的小眼神看着我。”苏浅安慰着loki,正好自己也要出门去买一些生活必备品。
好像loki摇着尾巴表示欢喜。
带上钱包,锁好房门,苏浅就牵着loki出门。
八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间往往不动声色地改变着那些熟悉,让人感叹岁月的无情。
熟悉的街道不再熟悉,苏浅的这次外出也只能顺着她自己的感觉,走到哪里就算到哪里。相比起苏浅平静的情绪,loki倒显得情绪高涨了很多。
牲口就是牲口。苏浅不时地向loki表达她对它的羡慕。因为它们总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不像自己,连正常的喜怒哀乐都没有。很多时候,苏浅就在想,她这样活着的意义是为了见证生活到底能够把她逼入何种境地,还是为了见证她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孤独。
从超市买完东西出来,乌压压的积云布满了视野所及的天空,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loki摇曳着尾巴好像再给苏浅传达信息:浅浅我们再不回去,估计就要成落汤鸡了。
果然,loki的意思才传递给苏浅。豆大的雨就砸在了她们身上。
苏浅没好气地冲着loki说:“乌鸦嘴。”同时,苏浅的步伐也开始跑了起来。她可不想成为落汤鸡,尽管在英国她经常遇上这种多变的天气,已经习惯成为了一名资深的落汤鸡。
“啊!”
随着声音望去,一位中年妇女倒在了距离苏浅不到五米处。大概是由于路滑,又着急赶去避雨,所以中年妇女摔倒在了地上。从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摔的不轻。
没有过多的思考,苏浅就来到了她的身边,着急的询问:“阿姨你没有事吧?”
中年妇女揉着她的脚,抬头看了一眼苏浅,然后痛苦的表情洋溢了她的整张脸,她一边痛苦的sheny着,一边回答:“我脚崴了,走不动了。”
仔细打量着中年妇女的脸,苏浅的内心开始不安静起来。
白阿姨!苏浅在心里呐喊着。
没错,眼前这个中年妇女就是陆白的妈妈。虽然岁月辣手摧花,让皱纹爬满了她的脸,但是她眼中的神情还是一如当初。
苏浅赶紧别过脸,虽然她早已经不是八年前那稚嫩的模样,但是举手投足之间还保留着当年的痕迹,有些东西不管岁月多么无情,始终是带不走的。但是她又不能不管白阿姨,她可是陆白的妈妈。
一时之间,情感折磨着苏浅。
对了,有了,苏浅赶紧解开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包住了她的脸。然后她才转过身,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把瘫坐在地上的白阿姨搀扶到了商铺临时搭起本来用于遮阳的伞下面。
“谢谢你,姑娘。”白阿姨紧紧握住苏浅的手,用来表达感谢之情。
其实摔倒在地的是别人,苏浅也会这样做,更何况这个人是白阿姨,陆白的妈妈。
脑中又闪现出陆白,苏浅不由得又开始心慌起来。这意料之外的重逢本来就是生命中的一种馈赠,这是苏浅不敢奢望的东西。
再三确定白阿姨已经无碍后,苏浅就决定离开。毕竟多待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虽然白阿姨不一定能够辨认出她来,但是她内心的杂乱已经让她失去了理智,她害怕,害怕自己不经意间暴露了身份。
牵起loki,苏浅简短的告别,欲走。
“别忙呀姑娘,这么大的雨,等雨停了再走也不迟。”白阿姨顺势就拉着了苏浅的手。
“不不不,我的狗狗快要生病了。”苏浅赶紧搪塞,顺便看了loki一眼,loki的毛被雨水淋湿,全身哆嗦着,看起来怪可怜,怪让人心疼。
果然,白阿姨瞥眼瞧了一眼loki,loki瞪着它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更加可怜。白阿姨脸上的表情立马凝重了起来,她皱着眉头左右为难。
正在这时,白阿姨的电话响起,她嗯哼几句也就交待清楚了事由。然后她脸上浮现出欢喜的神奇。她对苏浅说:“你也不用折腾,我儿子就在附近,他立马开车过来,我让他载你们回去。”
白阿姨说的轻松,苏浅听的并不轻松,她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在过去的八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见到陆白,甚至在脑海中把他们的重逢假想了很多情形,却没有哪一种比眼前的这一种来的直接。
不行!苏浅的内心反抗着。对她而言,陆白必须是一个陌生人,因为认识陆白的是岳鹭,而她是苏浅。
想到这里,苏浅来不及顾及白阿姨的感受,她使劲扔开白阿姨的手,牵起loki就慌乱的逃走。
由于苏浅低着头,只顾着逃跑,根本没有经历看路,只是顺着自己的感觉跑。刚进入雨里,就狠狠地撞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顺着气息,苏浅缓缓地抬头,虽然雨水砸在脸上模糊了视野,但那精致的轮廓,无疑撞击着她的内心,那个尘封的人正稳稳地落进她的视野。
陆白。苏浅竭斯底里地在心底呐喊。而现实中,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乎想把这八年来对他的相思全部弥补。
“你没事吧。”陆白温柔地询问。
那些过往一点点向苏浅砸来,她就这样被陆白扶住双手,不能动弹。
“汪汪!”大概loki察觉出苏浅的不寻常,于是发出叫声唤醒迷失的苏浅。
苏浅立马缓过神,来不及说陆白说上一句话,就慌乱的逃离了“案发现场”。把陆白扔在不属于她的空间。
坐在出租车里,苏浅一边抚摸着loki,一边暗自庆幸,还好跑得快,不然就穿帮了。
可是,陆白能够认出现在的苏浅吗?
苏浅不敢笃定,她只能相信命运会给她一个结果,只是好坏不能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