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夷北港东西各行驶两三天都没有再碰到红毛夷,五百余士卒日日操练,火药和兵器都急需补充。
听闻大明建港设官,四方人员辅凑聚焦,港口每日都有人迁入,零零散散达到五百余户,又招收了一百士卒,船队达六百余人!
丁一回到港口,叫来傅老九和李修年,叮嘱二人注意事项,留下一百新卒,以傅大官为正,李三郎为辅,从老林手下选出两个老兵任旗总,在港口训练和警戒!并督促俘虏干活。
傅大官乃傅老九族侄,三十一岁,孔武有力,喜欢射猎,有一手好箭法。
丁一命傅大官备好马匹,出远一点哨探,一旦发现红毛夷和船只就立刻进入早已探察好的山林安身,自己要回福州补充给养,还要禀告提督,带大军来援,争取犁庭扫穴,一次把红毛夷清除干净!
回返大陆,众水兵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大明水师很长时间没有出远洋的任务,都在近海晃荡,跑到海洋上半个月算时间不短!
三艘战船扯足风帆,就要往福州进发!却突然有远放出去的斥候骑马从东方跑来,报告发现夷洲东边海面有船只在战斗!
海上,正有三艘三十米左右船只缠斗,两艘船挂着张字大旗,一左一右用钩索紧缠在一艘商船上,话多前端有钩的木梯搭在商船上,一群各式发形、各种服饰的家伙口衔利刃正在跳帮,有拉着绳索在空中飞的,有杂耍般从木梯上跑的,个别人直接飞纵了过去,船舷上,数十人或执弓或拿火枪不停地射击着商船上的目标!
张字船上,有人在大喊:“灌进去,灌进去,兄弟们加油,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搞定这一票,放三天假,发钱逛窑子去呀!”
有人叫道:“大当家放心,小桃红盼你都睡不着觉呢,兄弟们帮你抢了她吧!”一片回应的哄笑。
大当家笑骂道:“小崽子们,搞快点,别等太阳下山呀!”
商船船舷边打成一团,羽箭在空中翻飞,砰砰声不绝于耳,跳帮的不时有人掉入海中,船员们底挡不住,不断地后退。
商船船舱门口,一个浓眉大眼,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在大喊:“顶住,顶住,别让他们站稳,黄老大,快上呀,看你的了!”
“陈东主,顶不住了,敌人有枪有箭!快想想别的办法!”在船中间挥刀指挥拼杀的一个二十余岁大汉突然前出一步,一刀劈在空中刚刚落地的敌人身上,又退了回去,大声叫喊着回应中年男子。
“开炮,开炮呀!”黄老大转头大喊,却看到操炮的几个水手早都被砍翻在地!
“船保不住你们大河帮要陪的!把他们赶下去!”这时候陈东主那里还有办法,海盗们杀人越货,不是可以投降的对象,只有拼命了!
一支羽箭在混乱人群中突然射到黄老大肩上,黄老大大骂一句“操!”扯住箭杆,拨下丢在一旁,又一次扑了上去,这回不管不顾,奋身杀敌,再不后退。
黄老大武功不错,一出手就砍倒两人,可惜商船上的船员比他差得太多,都在后退,敌人无比悍勇,砍倒一个扑上来两个,在摇晃的商船上如履平地,都是杀人越货的老手,刀刀致命,没一会他就挂了五六处彩,黄老大绝望了,今天要完!
“轰!轰!”两颗炮弹激起的水柱落在缠斗的三艘船不远处!大约二十米,已经很近了!
三艘五六十米的大船挂满风帆,恶虎扑食一般杀了过来!
轰轰声不绝于耳,每一炮都打在缠斗三船的不过处,落点都很近,对方不是打不着,而是根本不想打,警告意味很浓!
海盗和商船缠在一起,各种钩索紧缠,一时间根本分不开,之前战斗过于紧张,敌船进入射程都没发现,战斗中的双方惊得呆了,三艘战船越扑越近,大明日月旗在夕阳中猎猎飘扬!
“得救了,哈哈,我大明战船,得救了!”商船船员欢声雷动,陈东主扑出船舱,趴在舷上,不管大明战船能否看见,不停地挥手示意!他身旁一个海盗手持短斧,只需轻轻一挥便能把陈东主送入海中,此时失魂落魄,不敢动手!
三艘巨大的战船靠拢停在数十米外,几十门大炮对准了两艘海盗船,这个位置和角度,断无不中的道理,船舷上大炮两边,站满了手执火枪和弓箭的人群,桅杆瞭望台上,有旗手在不停地打着旗语:“投降免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两艘海盗船相继落帆以示臣服,海盗船长张守义自缚双手,放下一只小船,命人划到旗舰岳飞号前,跪在小船船头大呼:“海上义盗张守义自缚请降!”
“义盗?杀人越货之徒,哼哼,脸上贴金!把他拉上来!”倚坐在船头太师椅上,手持单筒望远镜的丁一轻蔑一笑,不屑地说了声,亲兵应了,急急跑到船舷边传令,把张守义拉上来!
丁一下令,旗舰威摄,郑和号和孙膑号上前受降。
一路推搡着,张守义踉踉跄跄跪倒在船头前的甲板上,抬头看去,只有一个太师椅和背影:“义盗张守卫见过大人!给大人请安!”声音哄亮,无一丝颤音!
“喔,你倒理直气壮?”丁一慢腾腾站起转过身,亲卫傅佳急忙把太师椅搬到丁一身后,丁一又缓缓坐下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郑和号和孙膑号靠了上去,两艘巨大的战船高出很大一截,船舷上站满了持枪和弓的战卒,两百余支枪和一百多弓箭,几十门大炮指着,海盗们头皮发麻。
一个悍勇的家伙大喊:“娘的!”刚要举弓,就听对面传来四五声枪响,这个家伙软软地倒在船板上,身上出现了数个窟窿和插着几支箭,余者再不敢轻动!
大明战船上冲下来的战卒高呼:“降者免死,跪下!跪下!”有几个人跪得慢了,转眼就被射翻!海盗船和商船上跪满了海盗!
战卒们冲到商船上依旧大呼:“跪下,跪下!”
商船船员都看向陈东主和黄老大,响应稍慢,砰砰两声枪响,位于外围船舷处的两个船员中枪,倒了下去。
陈东主急忙大呼:“跪下,跪下,都跪下!”商船上也跪成一片。
有战卒大呼:“商船船主是谁,大人命令即刻晋见!”
丁一瞪视着船板上跪着的张守义,好一条大汉,着一件软甲,半幅青袍遮住一半,头发剃了半边,另半边只有短茬子,有点不伦不类,不知道是那里的打扮。
张守义在给丁一回话,自称学文不成,学人经商,被海商雇佣,为海盗所劫,落入盗伙,不得已加入了海盗,机缘巧合,为东主报仇做掉了上代的海盗头领,自成一伙。他这伙海盗有五艘船!
这次五家海盗二十七艘船围攻十二艘船的海商船队,因为有一艘船落单跑路,张守义算得很精,他可以先稳稳得夺一船财货,此外留三艘参预围攻,还可以分那十二艘船,要知道那十二艘商船也奋得有火炮,战斗下去玉石俱焚,能夺几艘没有把握!
丁一命令把张守义捆绑起来,押入底舱,稍后审问其它俘虏后再确定如何处置。
此时两艘海盗船和商船都控制了起来,海盗们被逼不得不彼此绑缚,在甲板上跪成一片,自有人提取俘虏审问。
丁一发布一系列命令,两艘海盗船被他命名为岳云号和张宪号,提拨老林原属下两个旗总为船长,挂副把总之衔,待见到云督再行备案,这两人一个是老林的亲族叫林东,另一个叫袁坚,从三艘船上各抽调二十人分别进入两艘船上,把俘虏分散到五艘船上,一艘船不过十余人。命老林自行提拨两人任旗总。
兵卒报信,商船船主陈悦田求见,丁一命传。
陈悦田被拉上大船,见到丁一,感叹这位水师千户年青的同时,跪拜叩谢救命之恩,言说是往倭国一带行商,船队有嘉应陈氏、临安钱氏、福州皮氏三家组成,计有商船十二艘,此时有十一艘正在被围攻,还请丁千户能够救援,必有重谢。
丁一不置可否,这得摸清楚情况再说。
旗舰驶到已经分开的商船旁边,丁一站在船头,看着陈家商船上的炮口冒烟的两门小炮,皱眉问道:“太祖喻令:片板不得下海,你们陈氏不仅下海行商,还敢私购军火,该当何罪!”
陈悦田有些尴尬,又有些不悦,出海行商,可没少给官府蠹虫送上抽头,商船上装炮,购置火器弓弩这都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这个水师千户装什么纯?
陈悦田斟酌语句说道:“我陈氏与南京和福州大小官史皆有往来,福州水师监军路公公乃我家家主好友,此次将军救我一船,我必让家主去信路公公,表达谢意,将军这里,愿意报效纹银五百两,还望将军能够召集船队,随我南下,如果救援及时,必有重谢!”
丁一不悦,这一船货,至少也得上十万两,拿路公公来压自己,路公公现在只管市舶市,水师已经统归云督了,南海水师组建,还得广开财源,这些海商,正是自己心目中的对象,救得一船货,才五百两,素为可笑!
陈悦田只提路公公,说明陈家后台不行,南京有的是大官可做后台,陈家只找福州路公公,正是可以敲骨吸髓的对象!
丁一对海事不熟,宪宗朝只开放了福州一个市舶市,所谓现官不如现官,丁一会错了意,以为人家用路公公压他,不过此事无关大局,没所谓!
丁一命陈悦田提供到倭国的海图,陈悦田百般推脱,海图都是这些商家的不传之秘,别说丁一要,就是皇上要,都一定会推脱的,丁一冷笑,命下属直接在商船上翻找,果然很快找到,标注得还很详细,直接取走!这些商户但为一已之私,那里有国家大义,丁一年轻,锐意进取,才不管得不得罪人!
丁一令陈悦田先行退下,命熊大熊二带二十余兵卒监押商船,与大队一起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