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大惊小怪,豪尔。你是一个贵族,不是那些八卦小报记者。”
不耐烦的声音把利维亚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拉扯出来。这里是马尔福夫人的化妆间,利维亚正躺在化妆间左侧的临时衣橱里睡觉。外面的庄园里正在召开马尔福家的例行新年舞会。很欢乐的时刻,也是让利维亚头疼不已的时刻。小胖子伦巴第公爵今年使出了牛皮糖功夫,从舞会一开始就摆出一副谁也不想把他从利维亚身边拉开的态势,利维亚不甚烦恼,最后好不容易趁着他走开的片刻,抓住门钥匙来到了这里。小时候,利维亚和德拉科玩捉迷藏时,最喜欢躲在这里,而德拉科从来没有发现过。利维亚揉揉眼睛,透着柜门上的百叶花纹向外看去。
几个穿着华丽巫师礼袍的高大男人站在化妆间的金黄色大丽菊花纹地毯上。其中一个身上穿着银灰色长袍,利维亚可以确定那是卢修斯。卢修斯身边站着一个穿银绿长袍的瘦高身影,那是德拉科,这件衣服还是早上利维亚给他挑选的。
“卢修斯,你不能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 豪尔的声音听上去惊恐而沙哑,好像生怕被人听见似的,“几个月来,它变得越来越明显了。我们现在都非常担心,不能否认——”
利维亚看到一个穿着暗紫色长袍的男人掀开左手的袖子给卢修斯看。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大人需要贵族的支持,你不需要如此恐惧。”卢修斯轻扫了豪尔的手臂一眼,语气沉着:“况且,现在和当时相比,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你更不需要……”
“改变?”豪尔放下袖子,大声吼道:“长老会支持了混血巫师和其他魔法生物的平等法案!你觉得就凭这一点,那个人回来了,会放过我们吗?我们需要立刻废止那个狗屁的平等法案。”
“平等法案是大势所趋,而且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这是让长老会未来权利不被稀释的总要措施。”卢修斯拖长声音,说的平静。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在他面前暴跳如雷的豪尔。
“卢修斯,我们的确都对平等法案投了支持票,而且就目前来看,那个法案的确是扩大和保持长老会威望的有效措施。它帮助我们团结了中间派的支持,从某种程度上巩固了长老会的地位。”豪尔身边一个穿黑色长袍的巫师说,他的脸色苍白,在房间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冷冷的白光:“但豪尔说的也对,对于那个人的可能归来,我们必须有所准备。长老会需要提早决定立场。”
“我觉得埃德温说的很有道理。”黑袍埃德温身边的褐色长袍男人说:“我个人不喜欢那个人的暴戾,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能带来利益的工具。”
卢修斯的手指摩挲着着下巴,没有发言。化妆室里陷入沉默。就连那个掀袖子的豪尔也安静了。
“谁在那里?”卢修斯突然将魔杖指向衣橱。其他巫师也瞬间掏出魔杖,紧张的注视着衣橱的方向。
利维亚心中叫苦不迭,听故事听的太忘形,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爸爸,晚上好!”利维亚干笑着,推开衣橱门,扯扯衣服,无比镇定的走出来。丝毫没有听到他们讨论的尴尬,语气自然的就像舞会开始时,她挽着德拉科的手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样。
“不好意思,我在里面睡着了。”感受着众人的注视,利维亚继续解释:“舞会有点无聊。”
“可以理解,你这个年龄的小女孩总是忍受不了无聊。”豪尔笑眯眯的对利维亚说,利维亚这才发现这个暴躁似熊的男人居然长了一张可以和古典雕塑媲美的帅气面庞,他眯着眼睛,仔细的大量利维亚。他的目光让利维亚很不舒服,他的目光很神态让利维亚感觉自己就像一件货物。
“你在霍格沃兹上学?上几年级?”豪尔身边的白面孔埃德温突然问。
“四年级,先生。”利维亚落落大方的回答。
“你认识修·兰卡斯特吗?他比你高一年级,是我侄子,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是斯莱特林魔法研习社社长。”
斯莱特林魔法研习社,确切的说应该是斯莱特林黑魔法研习社,一个低调的斯莱特林精英社团,里面大部分都是贵族出身的黑魔法狂热爱好者。伏地魔最忠诚的跟随者基本上都来自于此,因为当伏地魔还是汤姆·里德尔的时候,曾经是那个社团的社长。而利维亚之所以知道它的存在,则是因为德拉科。扎比尼告诉利维亚,德拉科是那个社团近一个世纪来最年轻的成员。
“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他。”利维亚摇摇头,埃德温过分热切的目光让她不太喜欢。
“阿莫斯·迪戈里已经报名参加下届的魔法部部长选举了,你知道吗,卢修斯?”埃德温旁边的褐色长袍男人摸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看着利维亚若有所思。他把脸转向卢修斯·马尔福,继续说:“我听说他有一个儿子,也在霍格沃兹,如果能将迪戈里拉到长老会的一边,而且死心塌地……”
“如果你们在打我女儿的主意,”卢修斯的目光冷冷的依次从豪尔、埃德温和褐色长袍的男人脸上扫过:“我希望能——适可而止。”
房间里的温度再一次降到零度以下。
“德拉科,把利维亚带出去。”卢修斯淡淡的对德拉科说。
德拉科走过来拉住利维亚的手。
一阵天旋地转,利维亚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和德拉科并排坐在图书馆书架尽头的阶梯上。空中漂浮着的煤油灯灯光照射面前深陷到地底的房间里所摆放着的一排排看不到尽头的书架。小时候时,每次学习一个新魔法利维亚都会和德拉科一起来这里,坐在台阶上举着魔杖试验家谱,从家谱的展开的长度看自己的魔力又增长了多少。
“幸好你没有带我去花园。”利维亚松了口气。马尔福家的舞会就在花园里召开,一想起伦巴第公爵那胖胖的身材,以及牛皮糖一样的表情,利维亚就头疼。
“以后绝不让那头肥猪踏进马尔福庄园半步。”德拉科阴厉的说。
“恩恩,当然。”利维亚点头。虽然他知道德拉科只是说的气话,毕竟他现在还不是家主,是没有权利决定舞会邀请人名单。而且就算他是家族,伦巴第公爵所代表的欧洲大陆财富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拒绝掉的。不过这些利维亚都没有说,她只是挽着他的手臂,把头靠在德拉科肩上,看着地下室图书馆上黑如幕布的天空。
“德拉科,你现在能打开多少家谱?”利维亚好奇的问。
德拉科没有回答,抽出魔杖,对着天花板:“源远流长的马尔福家族。”
无数盏煤油灯从面前的书架中飞出来,在天花板上凝结成一个个闪亮的星点,无数的银色丝线缠缠绕绕将那些星点连接起来,就像一个蜘蛛网,密密麻麻。
“这么多!”利维亚吃惊。
家谱最末的地方已经到安东尼·马尔福了,他是卢修斯的祖父,也就是德拉科的曾祖父。也就是说,德拉科离完全打开家谱只差300年左右的时间了!
“好厉害!”利维亚瞪着德拉科,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看到这份家谱时的震撼。她知道相比于前面的家谱,家谱越到近代,打开时所需要的魔力越多,没打开一年需要的魔力都是前面的指数倍。
“爸爸说,等我完全打开家谱,就可以做马尔福家的家主了。”头顶上的星光洒在德拉科的银发上,利维亚可以听出他语气中骄傲。
“到时候,你一定要喊我来看,我想看看我的名字写在家谱上的样子。”利维亚兴奋。
德拉科矜持的点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保证。”
天花板上的族谱慢慢消失,无数的煤油灯飘回到远处,重现淹没在书架的海洋里。
“德拉科,”利维亚看着头顶上的族谱完全消失,犹豫了一下,扭头看着德拉科的眼睛:“你相信我吗?”
德拉科表情瞬间肃穆起来,他停顿了一下:“也许,比相信我自己还相信。”
利维亚抑制住发酸的眼眶,咬住下嘴唇。无数的情感在她心中翻滚,回想起过去一段时间里,自己总是因为那些鸡皮蒜大的小事和德拉科闹别扭,而结果都证明是自己无理取闹,比如塞德里克的事情,比如关于立场的事情,每次德拉科都只是想提醒自己,保护自己,却没有得到相应的理解和尊重,反而……而现在,他还是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利维亚惭愧又感动。
比相信我自己还相信你,这是多么重大的一个承诺,特别是对一个从小被教导着只爱自己的马尔福来说。利维亚觉得自己现在必须说出来,必须!
“德拉科,你相信预言吗?”利维亚紧张的看着德拉科。
“半信半疑。”德拉科坦白的说:“不过,我们可能具有一点预言天分,珍妮·特里劳尼,特里劳尼家族最有天赋的预言家曾经嫁给了维克多·布莱克,她是妈妈的曾祖母。而且据说她在临死前曾经说过三个预言。”
“什么预言?”
“我只知道其中一个是布莱克家将在三代以后消失。妈妈的兄弟们,现在除了小天狼星,其余的都已经死亡,而小天狼星又被家族除名了,所以这个预言可谓实现了。但你现在是布莱克家的家族,所以,我认为语言只实现了一半。”
在原著的世界,特里劳尼教授的预言都实现了,第一个是伏地魔复活,第二个是邓布利多死亡。而现在,如果没有自己出现,那么珍妮·特里劳尼的语言也是完全正确的。这是巧合吗?
“你得到了什么预言吗?”德拉科看着利维亚不发言,语气凝重。
利维亚沉重的点头:“我看到伏地魔把自己的灵魂分成了七份。”
那次德拉科提前提醒自己不被塞德里克利用再到后来证实自己的确有被利用的可能之后,利维亚就想过和德拉科分享原著中的故事。从那件事情中,利维亚发现德拉科的消息来源非常广泛。另外,以她现在的毫无魔力的状况,估计等她找到魂器,伏地魔都称霸魔法世界了。而今天在化妆室再次见到德拉科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德拉科现在已经是贵族核心利益圈的一员,而和卢修斯相比,他更容易相信自己的故事。所以对于处理这件事情,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我看到他把自己的灵魂碎片放在日记本里,就是我们在密室时见到的那本日记。”利维亚看着德拉科的反应,他明显非常吃惊,脸上的肌肉都凝结了,但他极力在压制情绪。
“还有斯莱特林的吊坠,就在布莱克家,我已经让克切利好好看管那件东西了。还有赫夫帕夫的金杯,在古灵阁,拉文克劳的王冠,在有求必应屋,我找了很久,但没有找到。”利维亚语气遗憾。
“以及岗特家的戒指和宠物蛇?那天你在湖边写的就是这个?”德拉科注视着利维亚的眼睛,银灰色的瞳孔紧紧的锁住她:“多久了?”
“从密室回来之后,就不停的做梦。很清晰很真实的梦境,仿佛触手可及。不过直到我找到斯莱特林的吊坠了,才确定那不仅仅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