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看着穆杉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心底一下子绷紧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穆杉却是不回话,只回头看了看红莲,一边的嘴角轻轻一扬,一双桃花眼儿便妩媚地弯了起来。
红莲抿着唇,眸间一动,已经收到了背后的剑锋,只是一刹那,便立即伸了出去。
小翠被吓得轻“啊”了一声,却只见着剑锋反向一行,朝着何常有而去,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身上横七竖八划上了好几下,只吓得他浑身哆嗦地连喊都喊不出来。
几瞬间的功夫,红莲才停下了她手里的长剑,生硬地紧闭着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长剑也收回到了剑鞘之中。
旁边的小翠和安心,刚见着剑锋停了下来,却又被此时的何常有吓了一跳,悬着的心又上了几分。
只见他上身的衣服早已被红莲的剑锋刺了个七零八落,饶是厚厚的绵长衣,却也已经只成了东拼西凑的几块布条,从何常有上身滑了下来,露出了他精瘦精瘦的一身排骨。不过虽然衣物都被剑锋砍落,何常有的身上却是看不见一道伤痕。
啧啧,这剑术。
可怜的何常有尚且还在刚才的剑锋里头没回过神来,懵懵懂懂地晃悠了几下脑袋,刚准备庆幸自己没受伤还活着的时候,才发现上身的衣物全没了。
初冬的风从门缝、窗缝里头钻进来,冷冰冰地吹在何常有的身上,直让他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喷嚏,连带着声音也跟着抖了起来。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东家放心,对于你来说,可绝对是个大好事噢。”穆杉耸了耸肩,对于面前这三人脸上的惊吓很是受用,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转向了一旁的安心,小翠仍然是高抬着双手蒙着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安心比起她倒是淡定多了。可脸上的神色却也是难看得很,眼睛不自在地眨了几下,视线也不敢多往那边放去。“穆杉,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是想,何东家爱慕安家嫡女安小姐的事情,皇城里头,可是人人都知晓的。安小姐,你说若是今日,有人见着在锦玉酒楼里头,你和何东家私会。偏偏东家还裸着个上身,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呢。哎哟哟。真是想想我就觉得羞啊。”
“你!”安心终于明白了穆杉的意思,禁不住满脸都气得通红了起来,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穆杉,没想到你居然无耻到这个份上,连这样的贱招数你都想得出来。”
“你这个贱人,你怎么这么恶毒,明明是你先对小姐不策的。小姐不过只是给你教训罢了。如今,你竟还弄出这么一茬来。”一旁的小翠也是出口骂道,一张脸都气得拧在了一起。
“小翠,你没必要这么激动,一报还一报,这是你家小姐应得的。”穆杉丝毫不为所动,反正这些骂她的话,她还真是听多了,对她来说。一点攻击力都没有。
她发现,有时候做一个毒女,比起做好人来说,简直是爽得多了。
“不过,其实事情也不是没有到不能商量的份上。”穆杉看着面前几个已经完全苍白的脸,话语一转又说道。“如果我问的事情,你确实地回答我,也许我会放你一马。”
“你要问什么?”安心板着一张脸,手上攒起的拳头清楚地显示着她此时的愤怒。
“如果只因为我屡次坏你好事,我想你不至于要对我赶尽杀绝。所以安心,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和段莹的死有关系?你也知道,那一天晚上,我去过珍宝房对不对?”
“哼,你倒是肯承认。”穆杉话音刚落,便见着安心的眸子立马睁了起来,只是很快,她眼中的神色便收了收,道。“那日你去了珍宝房,之后我阿娘便出了事,这件事情,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其实我也想问问你。”穆杉看着她,眸子里的神色越来越深不可测。“你既然怀疑我跟段莹的死有关,为什么不告诉你大哥安清,或者卓天翔和三爷,却要在暗底里害我。安心,我都怀疑,段莹的死,是不是跟你,也脱不了什么干系?”
“你……胡说。”安心喉间一紧,两瓣樱唇紧紧地抿在一起,似乎还有些发抖起来。“我怎么会害我阿娘,只不过没有确切的证据,我如何跟大哥提起。”
穆杉看着她突白的脸色,她的话里有着明显的漏洞。
安清对安家的人一向上心,在上回安清安平宴请凌士谦的时候,她便看出来了。不管有没有证据,如若安心将她的怀疑跟安清一提,他必然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可是安心,却缄默了。
穆杉原本还只是有几分怀疑罢了,这会子倒是让她确定了不少。关于段莹的事情,安心一定知道不少。
她顿了顿,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安心,不管有没有干系,其实我都不关心。但是,我只是要告诉你,不要以为有些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就不会有人知道。想查,就一定查得出。”
“所以,既然我已经出了王爷府,我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否则,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要不要试试?”
穆杉看着安心,一字一句地说道,一旁的何常有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只觉得比他现在没穿衣裳还要让他觉得冰冷。
他绝对不会承认,有那么一刹那,他居然有些害怕面前的女人。
安心的脸色更是绷紧了起来,她看了看一旁还裸露着上身的何常有,再瞟了瞟眼神冷得可以,右手还覆在腰间的剑鞘上的女子,眉间蹙了蹙,便说道:“如若你不再插手我的事情,这个交易,不是不可以做。”
“好,既然你答应了,我们之间的事,就到此为止。”穆杉干脆地一点下颚,她想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自然也没有留的必要了。
她站起身来,和红莲一起几步便走到了门前。
雅间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安心脸色有些难看地朝着阴影处站了站,何常有正对着房门,她自然不想被人看见。
幸好这雅间是在走廊的尽头,并没有人来往。
穆杉最后看了一眼安心,唇角留着一抹笑,几步便走出了门去。
见着这两女人离开后的安心,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一甩衣袖,也不顾旁边冻得鼻涕都要流出来的何常有,便要赶紧向门外走去。
只是,却还没等她迈出一步,门外一个脑袋立即钻了出来,个子不矮,一张脸却是像没长开一般。
安心看着他脸上跟刚才那个贱女人一样诡异的笑容,心底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很快,她就听着一句让她这辈子都觉得奇耻大辱的话,从面前男人的嘴里说出来。
“哟,安小姐。呀!还有何东家,大冷天的,您怎么没穿衣服啊。”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穆杉,听着身后万初之震耳欲聋的声音,以及人群一阵的哗然,唇畔的笑意更浓了起来。
人露敌心,先敌之。人敌,杀之。
安心,这不过,只是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这一次,做得不错。”一旁的红莲,眼睛也没往穆杉身上搁,嘴唇一启,却是说道。“那接下来,你要去哪?”
她要去哪?
穆杉轻轻一笑,有个男人告诉过她,棋奕之道就跟兵法一样,虚虚实实,让她看得更远,看得更透。所以她才会猜得中何常有的计策。
那个男人还告诉她,如果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告诉她,他是谁。
“城外竹林,北向五里的茅屋,我要去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