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十分的安静。
苏氏说完后,轻轻抬头看了看这个男人。
她的女儿不比楚云端差,不论容貌还是才艺,她都是极好的。
楚楼突然站起身往外走。
苏氏一怔,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去:“老爷!”
楚楼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出了晚清苑。
这一晚上,宇文睿回到质子府,刚刚抬脚走上台阶之时,才发现手中多了一物。
他抬起手一看,借着从屋子里面照出来的微弱灯光,他辨出了这是云端的玉梳。
他嘴角微微抿了抿,眼里蒙上了一层柔和。
“主子,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陈全惊呼的声音响起。
宇文睿握起手放下,脸色淡淡,抬脚从陈全身边走过。
陈全摸不透这主子心里想的什么,可按照以往的情况,这位祖宗怕是又在楚小姐那里受了气。
想到这个可能,陈全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心里有些胆颤,连忙跟了进去。
“二皇子!”俞詹站起身行礼。
宇文睿的脚步一顿,看着这突然出现在他屋子里的人,他开口:“夫子请起。”
俞詹撑着旁边的桌子站起了身子,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不知皇子刚刚去了哪里?”
宇文睿看了他一眼:“夫子有事请直说。”
俞詹盯着眼前的人:“二皇子可是刚刚去找楚家小姐了?”
宇文睿黑眸微微一抬:“夫子这话何意?”
俞詹看着他没有否认,心里一沉:“二皇子可知道她是谁的女儿?是谁的未婚妻?她还有三日就十六岁生辰了,听说镇国公府世子今日已经上门提亲了!”
宇文睿的手紧了紧,眼神锐利如刀的射了过去:“云端不会和他成亲的。”
俞詹听到这声,微沉着脸,轻哼一声:“她这话也只是骗骗世子而已,自古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镇国公府世子指腹为婚,今日楚楼回来了,这门亲事就是板上钉钉的,她注定要成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突然胸前一紧,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俞詹整个人往后一倾,忙伸手撑住后面的桌子,目光对上了那黑沉冰冷的眸子。
宇文睿抓紧他胸前的衣服:“我不准你说她!”
俞詹半辈子都窝在了这个大燕,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可没有想到自己效忠的主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种,他喜欢上了楚楼的女儿!
“当初皇子五岁来大燕为质,虽然这是西临陛下的旨意,可皇子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大燕有个楚楼,西临根本不会战败,也不会沦落到求和,将自己皇子送过来,还有皇后娘娘,二皇子的母亲,也不会在思念骨肉中郁郁而终,这一切虽然祸首是大燕皇帝,可他楚楼是帮凶,楚云端是仇人的女儿,皇子怎可喜欢上她?”
俞詹越说越激动,眼里闪烁着恨意。
“这些和云端没关系!”宇文睿轻声开口,此时拽着衣服的手青筋暴起,有些颤抖,黑漆的眸子里隐隐沁出了几条红丝。
“殿下还是要一意孤行?”
俞詹冷声问道。
宇文睿紧抿着嘴角,掌心有疼痛感袭来,他混沌的脑海中隐隐有了一丝的清醒。
“你走。”
宇文睿强制自己放开了手,冷冷转过身疾步往里面走去。
“二殿下!”俞詹不满开口。
“滚出去!”宇文睿蓦地拔高声音,整个屋子里倏地一震。
陈全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什么,他立刻转身往外跑去。
俞詹抿了抿嘴,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倏地转过身。
很快屋子里响起了尖锐刺耳的声音,伴随着男人痛苦的吼叫。
楚楼从宫里回来后,径自就去了琅霜苑。
楚云端捏着手中的针线,手中赫然是一件黑色的袍子。
当看到那走进来的人,她眼里闪过慌张,立刻将衣服塞进了小竹篮里,递给冬巧让她去放着。
楚楼随意看了一眼:“在做衣服?”
楚云端微微的笑,下意识的挡住冬巧:“爹,我让人去备晚膳。”
她抬脚往外走。
“这天色还早,不急,”楚楼出声,寻了个位置坐下:“你先坐下,和爹说说话。”
楚云端看着外面的天色,转过身走回来,让柳叶将茶叶炉子拿了出来,她熟练的添水加茶。
“云端,今天爹进宫见到韩振那个老匹夫了。”楚楼开口。
楚云端的手一顿,眼里闪过紧张:“爹,你没冲动吧?”
楚楼目光落在女儿的脸上,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出声:“韩修白那小子是个有能耐的,爹看他人品不错,韩夫人虽然不好,可他却是不可多得的良婿,配你正好!”
楚云端的手一抖,手中的茶叶洒落在桌上,几片落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着急的走上前:“爹,韩修白这是对你下迷魂汤,你可别相信他!”
楚楼看着女儿这般孩子气,还真和韩修白那小子说得一样。
“爹不是相信他,爹是相信自己,”楚楼轻轻开口:“云端,爹也活了大把的年纪,有些人和事情是能分辨的出来的,虽然那韩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可镇国公府当家做主的是韩振,只要爹能一直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镇国公府就不敢亏待了你。”
“那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楚云端没好气的开口。
可话一脱口,她心里就扯了一下,脑海中闪过前世的那些遗憾痛苦,张了张嘴:“爹,我……”
楚楼看了女儿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生气:“云端,爹不在了,那就是韩修白护你了,爹看得出来,他还是喜欢你的。”
顿了顿,他笑着道:“爹这把老骨头至少也能再活个二三十年,那个时候这韩修白也年纪大了,整个人会沉稳许多,那个时候女色就是过眼云烟了,你和他夫妻之情,他会顾忌着,韩家虽然是大户,可子嗣单薄,没有复杂的妯娌,你会轻松许多。”
楚云端心里一窒,眼睛瞪得像甜杏,昨日的得意放心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她下意识的脱口:“可我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