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上午九点上车,下午三点多到达缅甸嘉旺的。嘉旺在缅甸边境,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城镇。由于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这里的居民都能说上一些中国话。我和雪狼出了车站,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当地的人个头不高,皮肤有些黑,女人都是长发。在车夫的宣传下,我们住进了他口中当地最好最大的酒店——西浦大酒店——一幢四层高的酒店。这在当地很出名,也很醒目,在一片平房中,鹤立鸡群。
我们像观光游客一样,到处走走看看,品尝当地的美食。要说唯一有点反常的便是雪狼带着我,在同一家的佛龛店买了三尊相同的佛像,一天一个。
住进饭店的第五天,终于有人找上门来。
听见敲门声,雪狼起身走到门口,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在里面敲了三下门,外面回了四下。他这才打开房门。我看不见门口的人,只能看见他半个身子。他的一只手抚摸着腰后的位置。我知道那里别着一把手枪。
我装作看电视的样子,暗地里注意门口的动向。两个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我听不太清,猜想应该是暗号之类的。
关门声响起,雪狼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个头比他稍矮的男人。我站起身,走到一边。雪狼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他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两个陌生男人坐在长条沙发上。
他一拍我的屁股,“宝贝儿,去拿点喝的来。”
我从柜子上拿了三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放在茶几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胳膊搭在沙发靠背上。
三个人好像认识很久似的在叙旧,互相询问对方近况,询问朋友的近况。
今天我穿的是短裤,他的手放在我的雪白的大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尽管我的感觉很不舒服,可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那么宋先生,我们就此告辞了。后天,郝先生会派人来接你们。请你们去他的别墅做客。宋先生的女伴真漂亮。”其中一个男人说。
“非常荣幸。”雪狐伸出手。三个人握了握手。
“西浦地下有赌场,宋先生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转转。”另一个男人说。
“好的!”雪狼把两个人送出客房。
雪狼沙发上,“拿个毯子过来。”他说。
我从床上拿起毯子递给他。他把毯子打开盖在腿上,拍拍他的大腿对我说,“过来。”
走过去,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他的大腿。他把手伸到我的后背,往上拉了下衣服,用手指在我的后背写字。
雪狐的目视前方,仿佛在看电视。他在我背后写道,后天危险,小心。我把手伸进毯子里在他大腿上写道,怎么办?
随机应变,他在我后背写,嘴里说道,“晚上想吃什么?”
“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吃的,晚上去赌场看看吧!”我皱着眉说。然后在他腿上写下目的两个字。
“嗯,看看再说吧!”他心不在焉的说道。然后写道,我以为我们这次之行也就接触外围,没想到能见到郝先生这个人。
他字写得很慢,但是因为这次写得多,我琢磨了一会,回写道,郝先生是谁?
掌管一条毒品运输线路的人。马家下面的小头目之一。
感觉到马家这两个字,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马家,跟毒品挂钩的马家,在中缅边境只有马旗云的马家。
我在他腿上写下知道,然后四个字,又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郝先生不是目的,马家和他们所掌握的的运输线路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不过短时间之内,我们是接触不到马家人的。后天,注意。
我微不可见的点点头,雪狐虽然没有再看我,但是应该能感觉到我的动作。从毯子下抽回我的手,闭上眼睛。后天,深入敌人的阵地,步步惊心,一个不小心我和雪狼都得交代在这里。
深深吸了口气,我猛的坐起来,准备站起身走向浴室,冲一个热水澡。没等我站起来,又被雪狼从后面勾住脖子。他把我拽倒,在我的背后又写了几个字。
我一边辨认他在我背后写的字一边说,“怎么了?舍不得我离开你片刻吗?我就去洗个澡。一会就会来。”
“是啊,舍不得,想你在陪我一会。”他说着话,手也没停。
他写的是,后天之前,我需要和家人联系。
这个家人指的是我们潜伏在这里的人。写完之后,他头往后一靠,闭着眼睛。
我从与他的交流中分析出几点信息。
他没有准备与郝先生做接触,只打算与外圈的人简单的碰下头,而后再徐徐而图之,慢慢取得对方的信任,接近核心人员。任务危险系数不大。第二,郝先生这边应该有什么事发生。或者是他的散货渠道被破坏,或者是他在组织里官升一级,需要更多的下线。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这次见面,我们都需要拿出我们的诚意,要让郝先生相信我们。至于如何展现我们的诚意,这就要看郝先生会提出什么要的要求。而这个要求注定不简单。做最坏的打算就是,玩命。第三,雪狐从刚才的谈话中分析出了一个消息。我对于整个事件不了解,所以我分析不出是什么。但是一定很重要。在这个时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传消息出去很危险。或者是他传消息出去,我来掩护,或者我去传消息,毕竟我是个配角,还是个女人,可能对我会有所放松,当然这只是猜测,也许对方不会轻视我。具体怎么做要看他的决定。
下午我们走出酒店,我们沿着街走。小镇不大,三条街四条路纵横交错构成。酒店位于正镇子的正中央,西边是购物区,有几家商店饭店。东边是卖旧屋杂物的。
一路向西,他带着我进了一家手工作坊点。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鞋,皮鞋少数,布鞋多数。皮鞋的样式很简单,布鞋上面绣的花却很好看。
雪狐拎着两双布鞋放到我面前。我坐在凳子上脱下脚上的鞋子穿上布鞋,“好看吗?”我问他。
“很好看,觉得适合你。如果在穿一身缅甸的民族衣服,就更好了。”他认真的回答道。
“这只呢?”我又换了另一只鞋子询问道。
“也不错。”他说。
“那个更好呢?”我追问。
“我觉得都不错。”他回答。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要买两双鞋了呢,为了搭配,也要买两身衣服了。”我俏皮的冲着他一笑。
换鞋的时候,我用余光打量着店外。从我们出了酒店,就有人跟在身后。跟着我们的那个人现在正站在店门口,装模作样的四处看,时不时的往店里打量。
跟踪技巧很差,只要稍稍留心就能发现。显然对方并不怕我们发现。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在没有对我们完全放心之前,注定身后要跟着一条尾巴。
我换上来时穿的鞋子,老板把雪狐选的鞋子包好。他掏出钱包交钱。我们拎着鞋子走了出来。
“身上的缅甸币没有多少了,你要是想买衣服的话,我们要去兑换一些。”走进隔壁的商店,在我们进店的一刹那,我看见跟着我们的人冲着街角站着的人做了个手势。随后那个人进了我们刚才进的手工作坊。
我们随意看了看,然后和店主人询问了银行所在地,便出了门。出了门往东走,第一个路口左转,就能看见银行。
我们在窗口兑换外币。雪狐的动作很明显,他想用银行的纸写字。可是尾巴跟了进来,站在我们身后,半米的距离。
雪狐动弹不得。我把手放在他的肩膀生轻轻地捏了一下。他回头看了我,我瞄了一眼放在一边的存款单,他眼皮闭了一下,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去边上坐一会。”我一边和雪狐说话,一边后退半步然后转身,正好和尾巴撞个正着。手上的包掉在地上,有东西散落出来。他蹲下帮我捡东西。
“谢谢!”我客气的说了声谢谢,接过包。走向一边的凳子上坐下。雪狐趁着这个机会应该已经把存款单瘦起来了吧。
由于我们需要从银行卡里取钱,数额比较大,还涉及到境外业务,所以银行手续稍微麻烦了一些,而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
我装作往外看风景,用余光关注着尾巴的一举一动,每当有单据需要雪狐签字的时候,他都会从后面趁着脖子看。直到单据递到银行工作人员手里,上面紧紧是签名,他才会不再继续趁着脖子看。
工作人员把钱用纸袋子装好。整整三袋子。他从其中一个纸袋子里抽出一些放在钱夹里,其余的塞进我的包里。
我们走出银行他带我去衣服店买缅甸传统服饰。他给我选了两套衣服,一套月眼白,一套浅绿色。
我去试衣间换衣服,把拎包挂在他手臂上。抱着衣服擦身而过的时候,我轻声说了一句,“我包里有眉笔。”我知道刚才他在银行没有机会写纸条。
我抱着衣服进了换衣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