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萨的第二天,我是从部队出发前往布达拉宫的。开车的还是昨天去接我的那个下士,原来他就是小陈,我们先去了市区接了一位导游,然后才开往布达拉宫。魏叔叔有事,陈阿姨原本想要陪我一起去的,结果被我婉言谢绝了。于是介绍了一位相熟的导游。
在车上,导游滔滔不绝的介绍拉萨的各个旅游景点和当地的风俗习惯,我开始还能勉强的听几句,后来觉得太鼓噪了,就闭上了眼睛。导游看我闭上眼睛她也就闭上了嘴。
车里很静,我能听见除了车子的马达声,导游的呼吸声,在就是我自己的心跳声了。扑通,扑通,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跳着。
车子直接开到布达拉宫山脚下的布达拉宫广场。我们下了车,我询问导游,臧民是如何虔诚的膜拜的。导游告诉我,要五体投地,心要虔诚。然后说她去买票,叫我们在布达拉宫的山脚下等她就行。
我学着藏民的方式,三步一叩首,用我最虔诚的心去膜拜——祈求许我来世与宋柯再续前缘,今世我们已经无缘了。我就这样一路叩首来到布达拉宫的山脚下,小陈远远的跟着。
我站在山脚下仰望布达拉宫,雄伟,壮观不足以描述他的巍峨,依山垒砌的布达拉宫在蓝天白云下,群楼重叠,气贯长虹,大有横空出世的意味。尽管是这样,我的心里仍然经不起波澜。
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为了迎娶文成公主修建,可是松赞干布爱文成吗?如果不爱,文成又如何一个人渡过这孤孤单单的岁月呢。我想松赞干布大约是爱文成的吧,史书上写着很多关于他们的爱情故事,也都很美好。
在山脚下碰见了火车上认识的五个大学生,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感叹。他们兴致勃勃的和我说这来到布达拉宫看到的一切,我微笑听着。
小陈看有五个年轻男女靠近,连忙跑步来到我身旁,后来听谈话的语气,我们似乎相识,就没出声。
看到跑到我身边的小陈,几个人一副了然的神色看着我,脸上分明透漏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料想几个人把我当成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安排。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到处走走的。
这时候导游买完票走了过来,看我和几个人说话的表情还算得上是愉快,忙问我,“是朋友吗?”
我淡淡解释了一句,“火车上认识的。”于是我又问,“买票了吗?”是对那几个大学生。他们几个败兴的摇摇头,解释说当天的票没买到,想要进去就要等几天后了。他们在拉萨不能呆那么久于是就打算走到收费的地方就往回返。
导游解释说,这里的票一直都很紧张,为了保护建筑物所有每天出售的票都是有数的,限制人数进去参观。
我问她还能在拿到票吗,她想了想说,“我试试看吧。”过了半个小时跑回来说,只能在拿到两张换购票了,问那几个大学生要不要。
我问,“我们有几张?”
她回答说三张。我说,“把我们的票给你,再有2张就够了。”五个大学生不好意思的推辞,我说,“反正我不是很想进去。”导游有些疑惑,但是也没说出口,料想她心里肯定疑惑的是,不想去布达拉宫那我来这里干什么呢。
于我来说,进去不进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做的事情做完了,其他的也就不在乎了。
五个人一脸感激,从口袋里掏出钱塞给导游。导游又跑去买票了。
待导游把票放到五哥人的手上的时候,他们又对我是连番的感谢,我淡淡笑着摇头,说不客气。
几个学生往上走,我最后看了一眼布达拉宫,转身准备往下走。身后有个声音叫住了我,我回头一看,是三个身着僧侣服的僧人叫住了我,准确的说,是三个喇嘛。
导游双手合十,恭敬的说了一声,“阿弥托佛。”我和小陈有样学样。
走在最前面的喇叭对我说,“我师召见施主。”导游一脸兴奋,我却没什么感想,只是淡淡回了一句,“有劳了。”
我们进了布达拉宫,穿过层层楼阁,我来到了一个像是禅房的房间,小陈和导游并未和我在一起,而是去了别的房间。
墙上贴了一个大大的禅字,禅字前面点着三炷香,烟雾徐徐向上,升到半空中慢慢消散,是檀香的味道,淡淡的。桌上摆着一个下了一半的围棋,我定睛观察了一会之后,叹了一口气。白字虽然势头威猛,但是接下去便是困兽之斗,黑子看着虽然看似走势平平,可是继续走下大有气定山河之势。
我一手执着白字一手执着黑子完成了棋局。待我自认为是完成棋局之后,没多久一个喇叭走了进来,他没同我多说话,执起黑子和白字又下了两手,棋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黑子丢掉几子居然走出困局,大有战平之像。丢掉的几个子在我看来很重要,失去后却让黑子走出困境。
我盯着棋局愣神。刚才进来的那个喇嘛又走了进来,只是放下一张纸,又出去了。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或喜?或悲?或执着!或大悟!舍得,舍不得。——看到这几个字我顿时悲伤涌上心头,我知道他写的话是什么意思,叫我选择,或者欢喜,或者悲伤,是继续沉浸在过去,还是走出过去。忘记宋柯,舍弃悲伤,可是这些又谈何容易。好容易压下的伤痛又被钩上心头,心痛不已,哭不出来,我在房里干嚎。
门外想起喇嘛的念经声,我听不进去,满心头都被悲伤添的满满的。不知过了多久,心里响起一个庄严的声音,“阿弥托佛。”随后又是一声轻叹。
我不在哀嚎,只是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平静。再睁开的时候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表情。我把那张白纸收进口袋,整理了一下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我对着门口念经的喇嘛恭敬的说,“谢谢大师,代我向大师的师傅说声谢谢。”
大师让一个年轻的弟子带我去找小陈和导游,三人碰面后,领着我们走出布达拉宫。待我即将要走下最后一节台阶的时候,大师匆匆忙忙的赶了下来,递给我一串佛珠,说了一声施主保重就回去了。
我把佛珠带在手上,和小陈导游一起上了车。
在车上导游兴致高昂的问了很多问题,诸如看见活佛了吗?活佛什么样子?说了什么话?之类的问题。
我一直摇头,只是回了一句,“我没看见活佛。”导游见我冷淡,就不在询问我这方面的问题。问我明天打算去哪里看看。
我问前面开车的小陈,知道去纳木错的路吗。小陈说他知道,我才对导游说,我明天打算去纳木错看看,然后就准备回家了。既然小陈知道路就不用在麻烦了。
把她送回旅行社,下车的时候我塞给她五百块钱,说了声麻烦。重新上了车,我请小陈送我回招待所,不去部队了。我想招待所住。
回到招待所的房间,我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又拿出那张白纸看看上面的字,这次依旧是悲伤,可是心却没那么痛了。我想了想,翻身来到茶几前,掏出钢笔在白纸的背面写下一首诗,然后叠好放进衣服口袋,重新躺在床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下来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自己睡着的。
这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