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这个特别之处,无疑就在于眼前的这座“百兽园”了。
百兽园占地极广,也是宁王专门为花锦容于这锦荣苑内单独劈出来的一块空地上,耗费数月才得以建成的。
园内此时节正值各种树木尤为葱茏之际,甫一走进,各种虫鸣鸟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这里有南上北下种类繁多的珍禽异兽,甚至还有宁王特意命各藩国不远万里专门上贡来的罕见兽宠。
花锦容一直以来除了身边的如烟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晓原来她还有这么一项御兽的本事,即便是花父也同样如此。
因为一个普通女儿家居然懂得这样的异术,无疑一旦被有心之人得知,一定会给她招来诸多祸患的。
所以一直以来,花锦容在这方面都极是小心的在控制并隐藏。
但是自从嫁到宁王府以后,也不知宁王到底已经翻出来花锦容的多少底细,总之就连她的这项特殊本事也一清二楚,
并且宁王不仅知道,还毫不避讳的对于花锦容的这项异术很是支持一样,如今这宁王府中的百兽园可是早就已经在大夏国的全国上下都闻名遐迩了。
人人光是听到这里的传闻之后就已经纷纷大叹,“可是了不得啊!”
也正是因为有了宁王的庇佑,因此花锦容不再同过去一样需要小心遮掩自己的这项异术了。
甚至还就在昨日,由于宁王外出有事以至于整夜都未归府内,所以自从嫁入以来每夜都需要伺候他的花锦容,昨日里便甚是清闲了下来,无所顾忌的直接就在兽园内一直呆到了大半夜。
本来这南北因着地域差异的原因,这些珍禽异兽实际并不可能在任意的同一个地方都能成活的。
更加还别说它们本身之前大多也不是供玩赏的宠物,而是野生的猛兽。
但偏偏一旦转到花锦容的手里交由她来照看以后,这些兽禽不仅都很轻易就可以在这里相互间平安无事的共生下来。甚至只要花锦容每日前来为它们喂食,即便让食肉猛兽整天都嚼巴一些蔬菜叶子萝卜根子,竟也能很是康健的好好活了下来。
其中两只凶猛白|虎,乃是这园中绝对的王者。即便如宁王和手下众多猛将在面对它们的时候,也委实得好生费一番功夫才能将其制服,还得事后被划拉出不大却也不小的满身伤痕。
可花锦容只要一露面,这些暴躁骇人的凶兽便都会立刻乖巧下来,甚至还会自发的蹭过来同花锦容亲近。
那向来冲着别人张开的血盆大口在转向花锦容的时候,就连它们憨然微眯着眼伸出来的一截舌头,在碰到花锦容之际都会本能的将动作放的不能更轻,好似也害怕自己太过用力会一不小心伤到花锦容一样。
每每看的宁王手下几员爱将纷纷对此瞠目结舌。
即便连最开始初见到这一幕时的宁王,脸上都难掩几分当时他对花锦容的异色了。
缘自如今早一起来就想着来这里,无非就是因为此次随自己一同前来这个世界的那两只,目前恐怕已经老实的呆在这里边了。
所以理所当然的,缘自如还得尽快将他们抱离那里才是。
否则,虽然目前两人已经都化身成了小兔儿,但毕竟此兽非彼兽,不能等同于园子里其他正常而又普通的野兽们。
这里面很是奇异的百兽彼此相处在一起,竟是难能可贵的和谐至极。
食肉的猛兽们一直以来的野性仍旧未脱。一旦被放出,如果没有花锦容从旁看管的话,其攻击性与也与过去一般令人闻风丧胆,并无二致。
但是在这个百兽园内,它们却并不会去攻击其它任何可以用来为其果腹解馋的小动物们。
所以缘自如一进去的时候,上可以看到那在琉璃彩棚顶以下位置的高空中,振翅飞翔的白鹤、红鹰、以及五颜六色的娇俏鹦鹉。
中可以看到树上绕身盘桓的巨蟒青蛇,湖畔边小憩的三角马,不远处草地上半卧着的狮虎猎豹,乃至与它们窝在一起,靠着这些大家伙正睡得酣畅的小鹿和兔儿。
而最下,便是那花丛间低低飞舞来又飞舞去的一只只斑斓美丽的彩色蝴蝶。
来到这里,仿佛顺间便像是你已不在人间一样。
缘自如今次进来之前,因为那些身边伺候的人除了忠心耿耿的如烟以及后来胆大的如翠以外,其他一众基本只要挨近这里,就已被吓得双|腿哆嗦,甚至连再上前一步都走不了了。
所以今日走到园门外的时候,缘自如也仍旧如过去那样直接让她们在这里静静候着了。
身后除了如烟如翠,并还有白羽黑翎,带着这四人便从容走了进去。
粗粗扫了一眼,而就在这片刻的功夫间,嗅到他身上,或者应该说“她”身上那独有的气息,已经纷纷围拢靠过来的珍禽异兽就已经非常之多了。
察觉自己的脚边正有什么东西在那里拱来拱去,缘自如低头。
看着那白白软软极为眼熟的小东西,笑着弯腰,而后一把便将他轻轻抱了起来。
虽然不知他这张兔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反正一直都牢牢叼着另外一只个头比之还要更加娇小玲珑的小兔儿,全程居然没有将他掉落。
紫穹化身的这只兔子眸色是墨染的深黑,而他嘴里那只即便在这青天白日里,却仍旧是熠熠生辉到如耀眼宝石般的红色双瞳。
在缘自如已经将紫穹抱起之后,稳稳环于自己臂弯,紫穹才将嘴里另一小只松了松。
不过仍旧在那之后,还毫不客气半分也不给单容面子的,将他大半个身体都紧紧压在了自己的身下,让同样也化身成小兔子的单容再不能随意动弹。
这一次他们二人都要跟在自己身边的话,那么无疑变作这样的身份才会更加便利些。
之后缘自如耐心陪着园子里的大小兽禽们好好戏耍了一番,才最后领着它们,走过从这园中专门打通到另一端不远处的梵仙阁内。
这“梵仙阁”,便是之前所说那专门建来为使花锦容所凭窗远眺以及焚香抚琴的高高楼阁处了。
花锦容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每日基本的生活步调也就是这么重复的几个地方了。
除了她平日里一应饮食起居然后描花谱曲的闺房以外,另二者常去之地,便是这百兽园和焚仙阁了。
因为花锦容的琴音可以被这百兽所听懂,而她自己本身也很喜欢为这些她所谓的知音们抚琴一曲,所以这条从百兽园通往焚仙阁的特别通道,还是过门以后宁王特意命人于一夜间便辛苦建成的。
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可谓不巨大。
虽然这些兽群们在有花锦容陪护一旁的时候,从来就没有闹出过意外来,未曾暴起伤人甚至死人。
但为了以防万一,也仍旧不能没有任何管束的就让它们随便在这宁王府内乱窜乱逛。所以花锦容要带着它们来到焚仙阁的时候,就需要专门走这一条新建成的通道了。
如果此时在缘自如带着这群大小家伙们从透明的琉璃长廊中经过之时,这附近有人在的话,就会看到以最前方的娴妍佳人为首,她的身后只除了三个人以外,紧紧坠在其后的,竟然会是长长一溜三五成群的猛兽凶禽。
那情景,远非一般正常人可以想象,并且还敢于尝试的。
而更加别说走在最前方那位出尘雅致的美人了。好似她领着的不过就是几只于人完全无害的温驯雀鸟或者小猫小狗一般,脸上的表情看样子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更或者害怕。
这是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即便如缘自如此时身后跟着的那三人也亦然。
因为缘自如想要去到焚仙阁内抚琴,并且还称过会儿的饭食也将在那边享用,所以如烟转身出去就需得先带着人将那里好生布置一番了。
而剩下此刻仍然呆在缘自如身边的,就只有白羽黑翎以及如翠三人了。
他们三人虽然过去跟着宁王也是没少见过大风大浪的,可是背对着那么成群结队的彪悍猛兽而无所防备的走在最前,依旧很是不能适应。
后边三人心中在想些什么,缘自如实际并不十分在意。他此时不过是在单纯琢磨着,宁王的某些小心思罢了。
这三个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会在每天的固定时间里依例向宁王上报花锦容每一日的每一言每一行,这点缘自如是非常清楚的。
而除此之外,如翠平时并不是一个十分善言辞的人,一般都是由如烟来照顾花锦容的一切起居日常,而她大多这几日里更加着重于收集这宁王府内后院里各家的辛秘信息。
并且提前为很可能之后,自己将会遇到的各方暗害而提前拟定应对措施。
也就是专门是被派来保护花锦容这位小|美人的周身安危,相当于是将一个暗卫给放到了明面上来这样。
而白羽和黑翎与之相比较,虽然当时的宁王并没有多说,但是早就已经深知他们二人具体身份来历的缘自如又怎么可能会猜不到呢?
这两人身为宁王府内排行分别第一第二的顶级杀手,一者当然也同样是为了保护花锦容的安全,可是这二者嘛
杀手杀手,当然最擅长的还是刺探与暗杀了!
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宁王除了考虑到很多而想要被动的保护花锦容这位倾城美人不被损毁之余,还有一些别样的意思在里面?
比如说,想要期待能有一日会看到这位美人脱了一身的傲骨与淡然,然后利用好他送给自己的这内外相辅的三人,事后也再去回报那些想要不久后就会于他不利的后院其他女人们,同样的报复和毒害?
也就是想要看花锦容终有一日脏了双手,为他而身陷争宠的泥沼不得解脱?
想到此,缘自如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所以说这世间男人,有时候那深不可测的矛盾心思,还真是一点都不比那些被他们整日里挂在嘴边,口口声声呵斥着的诡辩女人们少多少啊!
反而更加阴险复杂!
宁王此人,他究竟是想要最终看到自己费心费力大张旗鼓迎进门的这位红粉佳人,她的将来是依旧如最初那般的纯栀干净?亦或者,还是染黑了的堕落腐朽呢?
猜不透啊,猜不透!
缘自如轻抚着掌下的两只小兔儿,唇畔的笑容很是有些让人费解难懂。
即便连一贯认为自己最是会察言观色,也很轻易便可看透人心的黑翎,此时间注视着前面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也未能看出来丝毫她的具体所思所想。
不过想不通他也就暂且不再去多想了。而是浑身紧绷,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那几乎已经铺天盖地的嗜血气息。
五感已经外放到了极致,全身血肉都在沸腾,严阵以待。准备警惕着一旦异变陡升,就能身体立时进入最佳的战斗状态。
他是一名杀手,而杀手的性命,理所当然的从来都是自己挣来的。
所以他很惜命。在黑翎从小的观念里,他的性命,竭尽这一生,都得需要靠自己来成功夺取。
安全感这种东西从来就不是他这种人所应该拥有的,倒不如说正是因为他和白羽时时刻刻都心怀对周身任何事任何人的戒备之心,以及那很可能下一刻就会死去的紧迫感,才使得他们二人能够成功活到至今。
所以虽然走在前方的那个女人好像真的是对于这些兽禽不会攻击自己的这件事情非常胸有成竹,并且宁王府内已经多的是人见过了她的御兽有术,也对她多有佩服和信服,但黑翎却做不到绝对的安心。
如果不是今次被宁王专门下命将自己赐给这个女人的话,以黑翎一贯趋利避害的本能,像这种对他的和精神都有很高威胁性的危险场所,若然事前没有百分百的信心让他非常肯定自己可以从中全身而退,即便只要其中还留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性,黑翎也绝对不可能会随便将自己这条性命给置身于这样的险境中。
他会再去另辟蹊径,找出其它更好的万全之策。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根本临时被任命,连丝毫提前的准备都没有来得及做好。
因此可想而知此时黑翎不得不走在这些随时可能会攻向自己身后命门的凶兽们之前,还不能做出任何的防护准备。
就这样赤|裸裸将自己习武之人的弱点坦露于这些很可能将会是自己潜在敌人的面前,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种折磨与挑战。
而更别说除此之外,他还得时刻分神多去注意自己身旁白羽的那边情况。
黑翎知道白羽的许多事,因为他们二人作为彼此在这世上唯一可以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对方的生死之交,曾经就这些陈年往事也多少从白羽口中听到过一些。
知道一直以来他都在寻一个人,从不抱希望但却也从没有断绝希望的,在寻找一个对他而言极为重要的女子。
如今看来,两人在刚做完一个棘手的任务归来后,便紧接着就被带到了这座锦荣苑内。
从那一刻起,从白羽在初见花锦容那张容颜的时候起,白羽的情绪表现就已经很是有些破绽了。
黑翎并不会以为他这不过是同旁人一样,也被花锦容的美貌所惑
而有了瞬间的失态。
因为他知道,像他们这样从小就是从各色美人堆里被训练出来的杀手,甚至为了方便任务,自身都还已经习得了绝顶的魅术以备不时之需,又怎可能会被如今这么一个女人所动摇?
所以由此看来十之八|九,花锦容很可能就是白羽一直心心念念所要找寻的当年那个人了。
黑翎不知自己此时心间的这些复杂念想究竟该怎样取排解。
只不过他非常清楚的明白一点,那就是如果白羽真的想要得到某样东西的话,那么不管难易程度如何?不管为此他将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如何?
除了助他一臂之力以外,自己再也别无选择!
他在那个人的面前,早就从最一开始他向深渊底的自己伸出那双稚|嫩但也如自己一样破碎的小手之时起,黑翎的人生,就不再只是为着自己而活了。
他早就已经失了自我,失了过去现在,以及失了不久乃至遥远的将来!
手中微动,但这时间的白羽早就已经在离了宁王以后,便将八|九分的心神都肆无忌惮的沉迷于望着花锦容的侧颜而愈加难以自持中了,哪里还能再顾得上黑翎传过来的这道讯息?
而让黑翎所没有想到的是,前方本来一直悠悠然如闲庭漫步一般的花锦容,此刻却会突然间回过头来,并且还是向他们二人搭话,尤其是向白羽。
“你二人呆在宁王身边多少年了?”缘自如好像只是随意的单纯只是问一问。
“禀宁容妃,已有十五年了。”
白羽始终都在牢牢记挂着缘自如这边,所以当他的话刚一问出,白羽就立刻下意识的接口答了出来。
而黑翎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刹那眼潭深幽。
紧接着才沉声恭谨的回道,“属下时日还要长上一些,距今十七年有余。”
“这样啊!”缘自如轻声的念出一句。
像是闲话一样,又多添了一句,“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想到过待我长大后的有一天,居然会嫁进来这宁王府中。每日里锦衣玉食,王爷也待我极好,你们说我这是前生修来的多少福气才能换来的今世好命?”
黑翎一听她这样的说法,心中就是一声暗道不好!
转头看向白羽,果然见他双拳紧握,并且一瞬的面色也更加沉上了几分。
而又因为白羽虽然身为一名杀手,但论长相,却不同于自己的满脸妖|艳邪气,反而如一派谦谦公子那样端方有度,根本与他的杀手身份一点都不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