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繁自那以后生活整日里又开始像从前那样逍遥自在美的不行了。
甚至在不久前妙问兰提出既然马上他们就要变成一家人了,因此怎么也得在各方面相互督促着共同进步才是。
所以当她提出来不妨两家总公司各相互交换一名主管,然后看看对方有哪些不足,可以提出后彼此改正下。顺便如果要是真有诚意的话,那么一些自家才有的好的管理和经营办法,也不妨可以互相学习一下。
祁繁骨子里还是有些自大的,一方面认为妙问兰不过就是一个小女人而已,即便不管是各家的长辈还是他们这些男女同辈之间,都口中把她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完美能干,但在祁繁眼中看来,也不过大多还是因为她的好颜色占了一个尤为重要的比例所致,通俗点来说,也就是非常看轻妙问兰这个所谓的“女强人”。
而另一方面,他也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嘛,嫁给自己以后,日后迟早有那么一天妙家的一切也都会归自己所有,所以既然现在妙问兰已经主动提出来了,祁繁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对方是另有所图,而是把这当成了一种再为直白不过的她对他的提前示好而已。
因此,最后的结果就是,祁繁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顺便,“我这边的话,祁繁你要是有哪个看对眼觉得不错的,尽管挑过去就是了。”
“看你说的。”祁繁嘴上虽然这样好像不怎么上心的样子,其实对于此点他也早就心里有些自己的成算了
“我听说你手下有一员大将?”
妙问兰此时正在跟祁繁两人美其名曰是约会,其实也无非简单的聊聊天用用餐而已,这时候闻言抬头。
“莫非你想要他?”
祁繁也没再回答“是”或者“不是”,而是脸上露出一个十分暧昧模糊让人看不出内里究竟含有什么意味的浅笑来,慢慢切着手下的牛排,没有开口。
“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知道我最近手底下有一个大案子正缺人手,他一时离不了。”
祁繁本来还等着对方先主动跟自己表态,然后他也好顺势而下就接过她递来的这根橄榄枝的。却没想到,听她现在话里的意思,竟然是拒绝吗?正面上要有些不快的时候,却又听对面那人紧接着又说。
妙问兰优雅的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样吧,我今晚就让他尽快将手中负责的事项都整理好了之后再向我交接一下。应该多不过三天吧,到时候我让他之后就去你那边,你看这样可以吗?”
祁繁顿时双眼一亮。
妙问兰手底下的那员大将自己也是见过的,虽然也实在是一表人才,并且手腕高超,但是祁繁却并没有对他有个什么好印象。
皆因周围的人,哪怕是他的父亲也罢,曾经还对自己感慨过,“可惜了!如果有个好出身的话,怕是你们这些个所有人加起来,都未必能比得上一个他的!”
而就是因为这么仅仅一句话,就导致不管前世也好还是今生重来一遭也罢,始终是祁繁心头难以解开的一个死结。
祁繁其实要他过来也并不是有多么大的真心,不过就是想既然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了自己眼前,那他还不得赶紧抓紧利用将他要过来,然后借机好磋磨他一段时间来消自己数年来的心头之恨吗?
想到此,祁繁端起手中的酒杯,与对面妙问兰的轻轻相碰,“果然,问兰你才是最适合我的贤内助啊!”
妙问兰听了他的话后虽然脸上两朵红霞好似很是喜欢他这样的夸赞一样。
其实天知道她要将自己生生给憋出来这幅样子得有多费劲。
甚至还得面对这么个再是恶心不过的男人强迫自己又是对他一副死心塌地,还又是崇拜加欢喜的眉开眼笑简直比她跟商场上的哪家对头干上一仗来的还要更为劳心劳力。
不过好在自己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了,果然接下来就听祁繁也礼尚往来的询问她,“问兰有没有哪个中意的人?如果有的话,也但说无妨。”
妙问兰被他这样问了之后,像是瞬间就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赶紧将两手对他摆了摆。
“没有,怎么会有呢?祁繁你直接给我随便安排一个就好,我相信你!”
说完后还又是脸上红霞满天飞,看的对面的祁繁简直已经心|痒痒成了一团,就连握着酒杯的几根手指也跟着紧了紧。
只不过考虑到妙问兰毕竟跟自己身边的那些人不同,不是他婚前随随便便就可以玩儿的起的。
不说妙问兰家里在知道后会给自己面上难堪了,怕是自己家中的两位老人也不会让自己怎么好过的。
因此即便感觉下|体已经隐隐开始发热了,但是祁繁却仍然得面带得体微笑的忍了又忍。
心里已经在思慕,“看来今天得好好找个能伺候舒坦自己的妙人儿来痛痛快快泄一泄火了!”
嘴上却仍然自然的回到道,“问兰放心,咱们两人眼见就快要成一家人了,我自然是会帮你挑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过去的!”
妙问兰听他这样说又是娇羞的小女人模样,只不过脸上的笑容却比之前看起来还要更加灿烂。
导致祁繁手中握着的酒杯都不由的跟着一晃。
而后他越来越觉得,今天这顿饭看来是非常有必要尽快就结束了,不然他可真的已经快要憋不下去了!
只是他却不知道,妙问兰这次的笑容,才是她与他相交之后,所表露出的第一次真心开颜。
因为已经对于祁繁一贯的尿性再为熟悉不过了,而自己实际想要的那个人又是在他公司里最为麻烦“无能”并且遭人嫌弃的一个特殊存在,所以祁繁嘴上说是会好好帮自己选个合适的人过来,但到时候派过来的毫无疑问一定会是这个人的,妙问兰对于这点可以很肯定的相信。
而等之后当她在自己办公室里真实的见到这个如她所料被派过来的人选时,妙问兰笑的,前所未有的张扬明艳。
“是我,你现在在哪里?”
祁繁火急火燎的吃完这顿饭,上了自己的车后,甚至都顾不得再跟妙问兰多说几句话,就发动上路之后,给对面的人拨了通电话过去。
“在在家。”
“嗯?”
虽然祁繁觉得无论怎么听,对方的声音今天都好似有那么股子不对劲。
带着些哭腔,还有语气中的战战兢兢和惶惑不安。
但是因为祁繁现在自己也是着急上火的厉害,所以也基本再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探究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在平时的话,即便他不过也是应付而已,但也好歹还会温柔关心多询问她几句的。
祁繁从不会想到,不过就是今天这次自己的一时失察,居然就一会在夜间彻底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在你自己家?那你收拾收拾,就去上次我带你到过的那栋公寓先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祁少,我今天今天”
但是还没等她吞吞吐吐的将话给完全说完,祁繁听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想推了自己不来了,因此瞬间就不耐烦的直接劈头盖脸嘲她一句。
“朱-莉-莉,我想你有必要现在、此刻就给我搞清楚你的身份。充其量你也不过就是我祁繁养的一条小母狗而已。现在我这个主人在说草|你的时候、需要草|你的时候,你觉得你还能、还敢说不吗?嗯?”
对面的站街女莉莉在听了他这样的话以后,立刻一瞬的沉寂。
直到最后祁繁满意的听到对面那女人乖顺的说了一句“是,我知道了祁少。我会收拾收拾马上就赶过去的。”
祁繁这才自得的挂了电话,一时间又是手握方向盘,将车飙的飞快。
而此时远在另一间不过几十平的小房间里,正死气沉沉抱膝靠墙坐在自己床|上的莉莉口中先是喃喃一声,“是你逼我的!是你们都在逼我!”
而后想到什么,诡异的将嘴角一扯,脸上灰败的笑着,眼中却也同时快速的不断落下好几行泪来。
打在她的膝头,瞬间迸溅开来。而莉莉沉默的怔怔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仰起头,先是“嘻嘻嘻”的小声笑着,可是后来声音就越来越大,嘴也越扯越开。
直到连周围的人都能隐约听到那从不远处某个地方所传来的一道尖利女声的疯狂大笑,“哈哈哈”
久久不绝,萦绕于耳!
路人们纷纷搓|着自己此刻已经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胳膊,而后快速的离开了这个范围内。
默默心底感慨,“疯了,疯了!又是一个病的不轻的人!哎,现在的社会啊!”
祁繁与莉莉的这一晚非常尽兴,起码祁繁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并且在午夜累极沉沉睡去之前,祁繁还在想着,
“嗤!之前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是想拒绝我的,可是今晚来了之后身体上却又偏偏这么热情。甚至还主动将许多平时很难做到的花样也都饥渴的求着我来了一遍又一遍。可见,婊|子就是婊|子,永远的身体比嘴上更加诚实!”
而本以为今天这么好好的通体舒畅了一夜之后,那么今晚的梦中无论如何自己也该是能有个安眠的,却其实恰恰相反。
祁繁又梦到了最近一段时间内他几乎天天都会做的那个噩梦。
在一片昏暗的房间内,他的视线里什么都看不清,却唯有眼前那已经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的,白千叶的尸体。
以及视线再稍微往上,一只握着一把尖刀并且此时已经沾满了鲜血的手掌。
还有视线另一边,一片惊骇神色的妙问兰。
祁繁看不到自己,虽然看不到,但是在他的双眼与妙问兰的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祁繁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到那里所投影出来的,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同于妙问兰满脸的惶恐,祁繁自己的脸上,是一片呆滞,还有茫然!
每次每次,都是到了这里之后,这个噩梦也就到了尽头。但是今天却不知为何,仍然远没有结束。
于是祁繁之后又忽觉眼前的场景一转,所看到的,就是自己脑海中有关于那只臭野猫的部分记忆了,都是他在被自己设计所杀时候的画面。
祁繁也是在这里才发现,原来那只野猫在第一次被那些小孩子们剖解的时候,最后它的双眼所望向的地方,也一直是自己当时所藏身的那个位置。
与之后自己亲手将它绑在马路中央时一样。
在自己亲手将他扔到疾驰而过的车轮底下的时候,那个被高高抛起后,即便在空中不断回旋着,可是它的双眼,却诡异非常的始终保持一直紧盯着自己这里。
祁繁就这样一直一直都在重复体会着这一幕幕的血腥过往,即便是在梦中,即便祁繁知道自己这是在梦中,可是他却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只能张大着眼,一次次的看着。
由最开始的无动于衷,直到后来一次次的不安着!
祁繁感觉从自己的身体某处仿佛正有什么东西于这一夜慢慢爬上了自己的全身,直到连他的头部也不放过之际,祁繁开始喉头异常的干涩发|痒。
然后祁繁就听到了自己耳边有那么一道非常缥缈的声音传来,“谁杀的?”
搅得祁繁心脏处,不停的“嗵嗵”擂动声愈加响亮。
祁繁不想去思考这人话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他也本能的不想去回答。
可是却发现他根本已经控制不了他自己了。
在对方又一声遥远的询问,“谁杀的?”之后,祁繁发现他终于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了。
然而此时对面的那个自己,身体正直|挺|挺地躺在自己今晚睡过去的那张大床之上,但旁边本来应该有莉莉存在的位置却空无一人,却只徒留了他一人。
这时候那张大床|上的祁繁,已经慢慢的睁开了双眼,然后在又一声被人询问“谁杀的?”以后,祁繁看见那里的那个自己,笑容先是怪异的牵起,然后口中一声喃喃,“我啊!我杀的!”
可是祁繁不理解!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什么那里那另一个自己要这么说呢?
于是祁繁张嘴想要反驳那个装作自己的男人,“你胡说,你胡扯!虽然那只猫今生是我杀的不假,但是千叶却从来就不是我动的手,而是妙问兰!是妙问兰!”
但在他说完这话以后,祁繁却见那边那个自己好像也能听到所说的这些话一样,头部僵硬的朝着他现在所在的这个方向转了转。
然后祁繁就发现自己的视线,居然与那里那个人真的对视上了。
那人在看到自己后,却先是眼中留下两行泪来神情癫狂的大笑了几声,然后才讽刺非常的又反问他。
“怎么会是妙问兰呢?你再好好看看啊,明明就是你、或我,曾经亲手杀的他啊!我到现在还能清楚记得那从他胸膛间所流出的温热的血液,在溅到我手上时,那种滑腻但也非常令人迷醉的感觉。”
那人看着他,询问,“难道你,忘了吗?”
祁繁感觉自己的视线一阵模糊,然后难以置信的看看那边那个本应该是虚假的自己,复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
是的,他本来应该是看不见自己的,可是现在这个时刻,就在对面那个长相与自己完全相同的男人在说了这些话以后,他就发现,他居然可以清楚于此时看见自己的身形了。
然后一阵模糊的白雾升起,对面床|上的那个男人瞬间又消失了以后,祁繁这一刻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白千叶死时候的那幅场景。
倒在血泊中的白千叶,还有一只握刀染血的手,以及,惊骇非常的妙问兰!
祁繁喉头不住的开始发紧,感觉自己额上正有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那里在不断往下滑落之际,意识到什么,然后慢慢将自己的视线顺着那只染血握刀的手往上移动。
他看到了熟悉的袖扣,熟悉的衬衫,然后视线转了转,又看到了下面熟悉的西裤以及纯手工制的皮鞋。
这是他终于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他可以看到这个握刀人的全部身体以及四肢,但是唯独却少了一颗头、一张脸!
这是为什么呢?祁繁想!
最后直到忽然间自己的面前浮现出一面与人差不多等身高的镜子的时候,祁繁看着那里面倒映出来的那个男人。
“啊,因为原来这个人,就是我自己啊!”
而这时候祁繁的耳边又凭空出现一道声音在询问他,“谁杀的?”
祁繁怔愣的眨了眨眼,然后看到眼前镜子中的自己启唇,说出的是跟之前那个躺在床|上男人同样的话语,“我啊!我杀的!”
那一刻,祁繁顿觉自己的头开始猛烈的抽痛起来,好像在那里的某个深处,正在有什么东西想要拼命从他前额钻出来一样。
祁繁将手中的刀甩出,然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使劲不停的拍打着。最后仍不能缓解,甚至干脆将头狠狠撞向了身前的那面镜子上,发疯一样的撞击。
直到“咔嚓”一声,正面的镜子开始碎裂开纷纷剥落下来之时,祁繁眼前一片发花,然后一股磅礴的记忆伴随于此便开始瞬间于他脑海中回笼
祁繁闻到那从自己右手上不断散发出来的刺鼻血腥味,一瞬间双眼大睁,额上青筋暴起,张嘴口中“啊!”的一声大叫之后,他终于,将前世的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最开始的白千叶是因何而死、被谁所杀,想起了妙问兰又是怎样的惨境,想起了莉莉最后的不得善终,以及,他自己的英年早逝。
他之前就很奇怪了,为什么自己之前想要救下朱莉莉的念头会埋在他的心头那么强烈呢?
然后又回想起当时那个场景中那与自己面容分毫不差的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自己最后看他的那一眼时,他的脸也好,身也罢,却已经转眼间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祁繁不安惶恐的抱着自己的头死死抵在地上,瞪大的双眼中控制不住的急速分泌|出大量的滚烫液体。
因为他忽然间就意识到了今晚莉莉的不正常!
那一刻,祁繁前所未有的慌乱!因为他害怕,害怕这一世的自己还是会沦落到与上一世那同样的悲惨结局。
同时他也开始前所未有的想要祈求神明的保佑。
既然自己有幸还能重来一次,那么难道自己不该就是上天的宠儿吗?所以自己会没事的吧?哪?会没事的吧?哪!
可是就在他于心间默默这样虔诚祈祷的时候,睁开的眼又刹那看到就在距离自己双眼不过几厘米处的地面上,突然睁开了两只异色瞳孔。
祁繁惊骇的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连滚带爬的从那里远离开了些,然后又回头。
才惊觉,原来这是自己曾经看过无数次的,那双让自己憎恶非常的熟悉猫瞳,一金,又一碧!
祁繁就这样瞪大眼惊恐的看着,从那里本该平滑的地面却慢慢爬出来的这只黑猫的身形。
然后那只猫也若有所觉的转头看着自己,甚至又再度冲着自己扬起他那标准的猫脸。
又是一个自己再为熟悉不过的猫笑之后,张嘴,却发出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口气不咸不淡,像是不过就是对于自己的一个简单宣判而已,“不错,你杀的!”
“然后祁繁,”两只猫瞳一眯,“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