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楼里楼外站满的各色正在娇笑媚眼招揽生意的薄纱妓子,狐天惊讶非常的同时,气的双眼也隐隐泛红。
还没来得及细想,身体就下意识的先冲了进去。
缘自如早就知道狐天一直藏身在他附近,或者该说这本来也就是他计划好的一部分。
从今往后他想要狐天真正看到的,以及该让狐天真正看到的,还远远不止于此。
虽然知道对方一直跟着他,但是此时见到冲上前来的狐天,缘自如还是要装作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见狐天愤怒异常的一把扯开跟他一路相随的几个所谓的“朋友”,缘自如惊恐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之后狐天尤不解气,狠狠踹了几人一脚之后,嫌楼内伸展不开,干脆直接将人一个个都摔出了万花楼外。
就在楼外的大街上将他们几乎揍了个半死,甚至手狠到连其中一人胸腔间肋骨断裂时发出的“咔嚓声”,都能被围拢前来看热闹的众人听个分明。
要不是最终缘自如挤进去哭喊着阻止,恐怕以狐天的秉性,当街杀了他们都是很可能的。
这是缘自如记忆中狐天唯一的一次跟单容发火。本来的单容向来都是乖巧懂事的,所以对待他时,狐天也一直是怜惜疼爱居多。
狐天一路沉默不语,将缘自如拉回家中后,扔下一句“你给我好好反省”之后,就摔上门离开了。
缘自如用自己之前哭嚎了一路,现如今已经嘶哑难辨的嗓音,神情凄楚的追问他“你要去哪里?”
可是狐天没有搭理他,径自背过身体,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待他走后,缘自如瞬间收声,揉揉方才流泪过多此刻有些干涩的双眼,感叹一句,“这有时候演戏啊,还真是挺累人的!”
缘自如也没有看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因为觉得没必要。
基本可以这样说,现如今他排演好的戏码已经开了个好头,那么接下来狐天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偶尔现身帮他串个场罢了。
更多的,狐天已经只能作为一名看戏人,而戏中的人和事,不管他的意愿如何,某种程度上,都已与他再无瓜葛了。
狐天从此刻起,只能是名看客。而至于他即将因为戏中的故事或悲恸或失落,又与谁何干呢?
缘自如会在乎吗?自然不会。
而真正原本会在乎他的人,缘自如兀自一声叹息,已经死了!就死在狐天他自己的手里!
现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开头罢了,狐天就已经承受不起,竟生出了这般逃避之心,那么接下来呢?
缘自如即便并未再仔细思量,答案已经了然于胸。
晚上的狐天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的,缘自如接受的记忆中,这人从来是滴酒不沾的。
不过缘自如自认自己此时并没什么好跟他说的,所以即便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也感觉到了自己床榻边传来的火辣视线,他知晓狐天正坐在那里看着他出神,但缘自如并没有起身,而是仍然装作毫无所知的身体朝向内侧睡着觉。
狐天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的后背看,也没有出声打扰他。
之后缘自如感觉到狐天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来,只不过让缘自如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居然一直再未合眼。保持着注视他的后背的僵硬姿势,就这么睁眼到天明。也不知这一夜里,他究竟想了些什么?
早晨清脆的鸟鸣声响起,缘自如放在被子里的右手略微动了动,果然就感觉背后的视线消失了。
之后装作刚睡起来的样子,迷糊又慵懒的轻声哼了哼,然后才转过身体正面朝上,从床上坐了起来。
仿佛很惊讶的才发现原来狐天早已回来,伸出指尖在他脸上划了划、又摸了摸,然后才极为不舍的收回来,越过他的身边爬下了床。
缘自如这两天还算是比较乖的,再没有外出疯玩,也听了狐天的话,没有再跟那天那几个人见过面。
本来以他的性子,是想要去看望一番被狐天打伤的几人,可是每次他花头才刚挑起,狐天就立刻黑下了脸。这样次数多了以后,缘自如也就再不多提了。
只是偶尔也会默默的生个小闷气。本来那晚之后经过这几天时间的缓和,两人之间的氛围已经再不像之前那么暧昧危险了。
这时候,却又因为缘自如自己的原因,两人之间再度陷入冷战。没有一方会先主动开口找另一方说话交谈。
狐天这几天几乎是不错眼的在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了,他不希望自己一个不小心,爱人就又被些不三不四的家伙给带坏了。
虽然他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诡异,不过他认为这次毕竟是对方做错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率先低头的。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让他彻底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可。
说来两人定情也已经有几十年了,他深信那人真心里是绝对离不开他的,对此,他也颇为自得。
今天狐天出来是要给爱人打几条他最喜欢吃的清水湾肥鱼,以往这种事情一直都是单容做得,他只偶尔听从指挥才会出手那么一两次。
不久回到家以后,狐天发现院门居然被关上了。他分明记得因为今天天气不错,所以他方才临走的是直接将院门完全敞开的。
狐天焦急的推门入屋,连刚抓的鱼都扔到一旁顾不上理会,可是看到屋中的情景,还是发现自己回来的晚了,单容居然又跑出去了。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已经一再强调让他不要乱跑,可他还是无视自己的警告就这么又离开了。
愤怒的在门上狠狠捶了几拳,狐天无法,还是决定得亲自外出寻他,他觉得单容一定又是去之前的那个镇上了。
由于之前单容失踪那段时间,被湍急的河水将两人用来联络的符篆给冲掉了。
所以这次一找到他,狐天就赶紧又制了一个符给他随身携带,当然通过此物狐天能完全轻松的就找到单容。
只不过等不久后狐天找到他的单容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他此时居然正身处一家颇为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
狐天不明白单容为什么会来这样的地方,看了看四周,这里根本就不是他们附近的小镇,而是距离他们那里很是有段距离的京城一处。
看得出这应该是哪个皇亲贵胄的府邸,里里外外虽然把守着的侍卫挺多,但对于狐天来说也不过有胜于无。
狐天一个掐诀隐身,便如入无人之境。
来到中庭后,听到从一处传来的靡靡歌舞之声,而符篆上显示缘自如的方向也正在那里,狐天抬手将符篆放入袖中,迈步循声走去。
像这种皇亲贵胄,身上多少都沾着一些人间皇帝的龙气,而他们这些妖族,不论修为再怎么高深,即便那点龙气也根本伤不了他们分毫,但是对于这样的气息,他们妖族还是会本能的不喜。
因此,这让狐天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单容那小妖精又给什么人捉了去,不然即便他再如何蠢笨,当也知道这种地方的人其实并不适合他们结交的。
狐天信步来到后殿,本来脸上的一副游刃有余,在看到殿内的一幕时,几乎又是目眦欲裂。
他不懂他们之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单容的行为竟会一次比一次更为出格?上次还好,虽然入了妓院,但手脚还是极为规矩的,没有乱摸乱碰。
可看看眼下,不过就是几天的功夫而已,这次居然已经衣衫半褪的偎在一个青衣男子怀中,还跟那人正在彼此唇舌交缠。
狐天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是不是自己再来得晚一些,单容就要跟那人直接滚到床上了。
狐天不懂,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单容吗?还是那个自己捧在手掌心的单纯小狐狸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向来他说一对方就不会说二的乖孩子,这次回来之后竟会这么多次无视他的三令五申,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看到这些不堪的画面?
如果不是的话?可是怎么可能不是呢?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眉眼和身体与从前并无二致。而他身上的气息,也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啊?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又该如何解释呢?如果人真的还是那个人,那么又是什么才会导致他行为上这样巨大的改变呢?
狐天心底有很多疑惑亟待解决,可是千想万想,仍然理不出个头绪。
他想,这次将单容带回去之后,自己不能像上一次那样将事情冷处理了,他们两人真的应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了。
狐天瞬间闪入殿内,直接来到单容和怀抱他那人的面前,单容此时已经醉眼迷离,也不知究竟喝了多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