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来学校一趟,有重要的事情。”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因为这件事情现在要承担的人是我,而不是真正的何丹泠,接下来该面对各方压力的也是我。
“什么事?”
“我也说不清楚,七年前的照片关于那件事情的照片现在出现在学校里了。”我只好简单地说,他自己来了就能清楚一切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我想何祁已经动身来学校了。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像平时那么冰冷,多了着急和心慌。
布告栏里的每一张照片都很刺眼,只要看到何丹泠的脸,我觉得自己就是当时的她承受着痛苦,我把上面的照片都剥了下来,当我把所有的照片都剥下来后,我的手指开始轻微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一直剥照片还是被这些照片吓到,看到这些照片,我就能想象出当时的何丹泠,三岁的她经历了非常人的待遇,而我那个时候应该正和朋友一起戏耍,相比之下,我幸运很多,虽然拥有一样的脸,生活却是完全不同。但她是幸运的,她有一个爱她的哥哥,会为了她的幸福而毁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而我正是继承了她的痛苦,代替她面对所有的风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公平?
我怀里抱着一大叠照片,捏着拳头站在布告栏前,偶尔有几个路过的人奇怪地看着我,他们已经看不到布告栏上的照片了,但是对我的行为很不解,我也不去管他们,只是将照片全部塞进包里,然后就跑向校门口,我此刻强烈地想要快点见到何祁,他一定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我冲到校门口的时候,何祁的车子刚好到,我赶紧打开车门就坐进去,“先走。”
他这次倒是很配合地踩下油门就快速离开学校。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大口喘气,刚才的奔跑耗去了我大半精力,我偏头看向何祁的侧脸,他紧锁眉头目视前方,脸上异常的严峻,虽然我还没有给他看照片,我猜想他已经知道大概了。
我正盯着他的侧脸看,只听到一声车子的急刹的声音,他将车子停在旁边,我看到他的双手正紧紧捏着方向盘,白希的手背上可以看到凸显的青筋。
“照片。”他薄唇里咬出两个字,但依旧目视前方,窝在方向盘上的手没有动。
我从包里拿出照片递给他,我不敢想象他看到照片之后会是什么反应,现在他都已经在愤怒的边缘了,一会有可能就火山爆发了。
他拿过照片开始一张一张看起来,他只是看了五六张就没有再看下去,手指紧紧捏着照片,嘴唇紧抿,我不敢发出声音,害怕他一火起来会把我从车上丢下去。我看到这些照片都会忍受不了,更何况是他,现在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不自觉地靠着座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碍眼,我的眼神偷偷地飘向他的方向,我突然之间没有了刚才的心慌和无助,反而很心安,只是又点害怕发怒的他,我为自己的情绪吓了一跳。
我想否认自己的情绪,可是事实证明在我见到何祁的那一刻,我就不慌张了,而是把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他会怎么发怒上。我看到他拿着照片的手一点点收拢,最后将照片捏成一团攥在手里。
“学校里怎么样?”他的声音变得低哑。
“我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布告栏里的照片在,至于其他,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学他看着前方,从我上车开始,他就没有看过我。
他将照片放好后,重新发动车子,一路上,他紧锁的眉头都没有松开过,看来事情让他感觉到棘手了。
回到家里后,他直接去了书房,而我也跟着进去,虽然不知道要干嘛,但跟着总没错。进去书房后,他狠狠地将照片摔在桌子上,然后回头瞪着我,眼神凶悍而狠绝,我害怕地往后退,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此刻的他变得非常恐怖,如果说冰冷的他让我反感,而现在的他却让我真正地害怕,他要干什么?我一直退到门口处,关上的门口让我退无可退,我知道自己不能打开门出去,但是这样子的他,我没办法面对。
在我印象里,他都是冷静的,就算偶尔有点小愤怒,他也可以控制,而不会像今天的他,像只即将咆哮的狮子。
“哥?”我尝试叫他,其实我想叫他何祁,但是出口后,还是变成了“哥”这个称呼。
“闭嘴!”他突然冲到我面前,大手掌捏住我的脖子,我吓得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记了反抗,为什么他会掐住我的脖子,我做了什么吗?脖子上传来剧烈的紧缩感和痛感,才让我清醒过来,他现在是要杀了我,我喉咙里已经发不出声音,只好用手去掰开他的手,可是我的力气哪有他的大,无论我怎么用力,他的手都没有松开,我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真的要死了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吗?我的眼泪流下来滴在了他的手上,灼热的眼泪让他清醒过来,他匆忙收回手,倒退好几步。
我跌坐在地上不断地咳嗽,眼泪还在不停地流,我索性也就不擦了,就一次流个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差一点我就死了,我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爸妈,再也不能看到日升日落,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蜷缩在门口开始大声地哭,我什么都不管了,我不想再做何丹泠,我想离开这里,我好怕,好怕,为什么他要掐死我?
“对不起。”我埋着头在哭,但依旧能听到他生硬的道歉,可是我不想理,差一点把我掐死,现在跟我道歉有什么用,要是刚才他再用点力,我就死了。
我仍旧哭着,觉得很委屈,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这么对我,他一生气就可以杀人,而我却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耳边传来他的脚步声,我惊恐地抬头看着他慢慢靠近,我努力香旁边靠,拼命地摇头,他还想干什么,不要,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做很多事,我不想死。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听到自己的声音,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我的声音,嘶哑着恐惧,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我竟然能感觉他的眼神很慌乱,他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上了,过了一会后,他才开口,“刚才的事很抱歉,你先回房吧。”
“我要离开这里,不想再这里待下去了。”我对他咆哮,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不行,除了这件事情,其他条件随你选择。”他冲上来握住我的肩膀,也许是我的话刺激到他,让他不自觉加重手上的力道。刚刚我的脖子才幸免于难,现在我的肩膀却要遭罪了,他不是要掐死我,就是要捏碎我,这家伙是暴力狂吗?
“痛!你放手!”我奋力推开他,“你凭什么要求我,我不要,我不要留在这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无论怎么样都不行,你必须留在这里!”对于这一点,他也不松口,我是他所有计划的关键,要是我走了,他的一切都泡汤了,而何丹泠就要回来承受她必须要承受的痛苦。
“我求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不会,我会把你的计划弄砸的,你还是找别人吧,求你了。”我跪坐在地上求他,眼泪流了一脸。
“除了这件事,其他事情都能商量。”他抬起我的下巴,逼我与他对视,我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被泪水浸满的脸和怨恨的眼睛。
我闭上眼睛沉默了,他的眼神很坚定,我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他不会答应的,我觉得好失败,好无奈,事情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我突然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我心里的念头就是咬死他,以报刚才的掐脖之仇,他没有动,只是捏紧拳头任由我咬着。他的鲜血渗进我的牙齿里,我还是没有松口,我很想从他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
我咬累了才松口,看到他的手臂上流着血还有我的眼泪,我说不出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我咬的有多重,反正他哼都没有哼一声,我站起身,抹掉眼泪走出他的书房,我想我的眼睛又该肿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我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感觉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遍,脚步虚浮,无处着力。我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放过我,却还妄想着能够求动他,最后还是失败地留在这里,享受着何丹泠的富家女生活。
中饭我没有下去吃,只是随便吃了几块饼干就睡觉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睡觉,感觉只要睡着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就算发生了也只是在梦里,只要梦一醒,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到了晚饭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下去吃,何祁已经开门进来把我拽下去,他态度坚决,不允许我反抗,我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吵,我吵不过他,也打不过他,唯一的就是乖乖听话,所以我跟他下楼了,坐在他对面中规中矩地吃饭。只是佣人的眼神有些怪,他们大概从来没有见过何丹泠和何祁有出现过这种状态,他们应该相处得很和睦,很快乐,而不像我和他,我现在不想去假装何丹泠,上午的事情我还不能够忘记,所以下意识不想跟何祁说话,也不想对他笑。
他也没有和我说话,两个人很安静地吃饭,吃完后就各自走开,但是他经过我的身旁的时候,低沉的声音擦过我的耳朵,“明天继续去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