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声音像冰般冷酷,“穆罕默德从未过任何人,我已经和他谈过这件事了,他的确犯过抢劫案,因为他担心无法保证我们的正常生存,他承认在五年前曾经抢劫过一名男性,但是他矢口否认给予那名男性任何的侵害。“
“但是证据……“
“去他妈的证据!如果穆罕默德说没做,再怎么问他也没用,他从不说谎,穆罕默德可以是个抢匪,但他绝不是犯。而且我很肯定,穆罕默德和其他人一样,我们都不会说谎,在我们一生中,别人都说我们是骗子,因此从不说假话就成了我们之间一项无上的荣誉,我们也从不在意别人是否相信。“
“但你们不是每次都主动说出真相。“
“不说出来就是说谎。“威廉丝毫不想掩饰他的狂妄。“我看过很多法律类的书籍,也很清楚一些规定,如果没人发问,被告无需自动提供资料。如果你向我们任何一个人提出直接的问题,你会得到一个诚实的回答或沉默。当然,有时候实话会以不同的方式表连出来。况且,基本上,我们所用的语言本身就很奇妙,掌握了语言的艺术,很多时候都可以说出让人无法理解的真话。“
“语言的确很其妙,那么,或许是其他的人格做的?“林溪挑了挑眉毛,问:“你们有一些藏的很隐晦的伙伴吗?我的意思是说你们甚至还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确实是存在的。“
威廉深吸了一口气,握紧双手。“或许还真的有,但是很遗憾,我并不知道,穆罕默德应该对这些事情更清楚一些。“
“那么能让穆罕默德和我见一面吗?”
“当然,他很乐意出来,但是在他出现之前,我要先做一些准备。”
威廉把椅子放到小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尽量保持最远的距离,然后再度坐下来,眼睛像是朝身体内部探视,嘴唇微微启动,手触摸自己的脸颊,下巴靠紧了,然后全身抖动,从一个僵硬的姿势改变成一个机警的拳击手随时准备出击似的姿势。“我并没有发现那样的家伙,我只负责保护所有人,对于那些藏在黑暗中的家伙,我只是对他们不友好,我并没有时间去观察他们。“
在这有些不愉快的气氛中,林溪认真的听着他说话,他的音调很低,是一种十分低沉粗厚而又充满敌意和权威的声音;在小小的会客室中,回荡着阿拉伯语特有的音调。
“真是令人惊讶,我甚至不敢相信,你到底是如何与你的伙伴们交流的。”
“好吧,其实我已经学会了普通话,虽然我说的并不流利,这些都是洛寒教我的。”穆罕默德的眼睛正在注视林溪,脸部的肌肉紧绷,眼光似乎要看穿人似的,眉毛额头突出。“女士,现在让我们谈谈关于这个奇怪的罪行的事情吧。“
“如果真的像威廉说的那样,你们不会说任何假话,那么肯定是有一个隐藏的人做了这些事情。”
“怎么可能?“穆罕默德忿忿地说,“女士,我不是傻瓜,如果有人想要出现的话,他一定要取代另一个人的位置,而现在的事实是,我和在我周围的伙伴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到来。”
“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出来的吗?”
“那是一盏很大的白色聚光灯,每一个人都站在那盏灯的四周,看着它或在床上睡觉,只要谁站在光圈里,谁就得到这个世界来。不论谁站在那儿,谁就拥有知觉,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说没人到来的原因。”
“嗯,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如果是他本身醒来呢?”林溪指了指穆罕默德所在的那个躯壳。
“不可能,他一直都在睡眠,从未醒来。”
“为什么要让他一直睡眠呢?”
“这是我们对他的保护不得已之举。”
“保护?”
“没错,他是一个很惨的小家伙,如果他醒来,他肯定会选择自杀的,如果他自杀,那么我们也都完了。”
“能让他醒来一次吗?我想和他谈谈。”
“不行!我不是说过了吗?他会自杀的!”
“他睡了多久了?”
“应该有十年了吧——我并没有一直记录着这个时间,或许更久也说不定。”穆罕默德耸了耸肩。
“那么他知道你们吗?”
“他并不知道我们的事,“穆罕默德说道,“他已经患了──用你们可以理解的话来说──记忆丧失症。当他还在学校时,他和我们一样失落了许多的时间。”
“失落?”
“我们每个人都这样,我们在某个地方做一些事,然后突然发现自己在另外一个地方出现,而且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但是却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称这种现象为失落,失落在了世界的角落,真主已经不再保佑我了……”
“那么他为什么会自杀?”
“很简单,因为他的该死的父母。他的父亲是个工作狂,天天都不在家,而他的母亲却又是个糟糕的荡妇,他从小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家里。终于有一天,他的父亲撞到了他正在行苟且之事的母亲,很遗憾缺失爱的他又亲眼目睹了父母相互残杀而死……”
“可怜啊……”林溪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随后蹙着眉头问道,“但是你为什么看上去一点也不难过?”
“嘿,对于一个在叙利亚长大的人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我还亲眼见过一些小孩儿因为饥饿杀死自己父母,并啃食他们的尸骨。跟残酷的战争带来的结果比较,和平地带发生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门突然被推开,穆罕默德猛地像猫一样跳了起来,保持警戒状态,手则摆出空手道的姿势,一名警员突然走进了屋里。
“天啊!我们的谈话肯定被他听到了!不能留下他!”穆罕默德凶狠的喊道。
“你仔细看他的眼睛。”林溪抿了抿嘴,一脸淡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