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没亮,方士青就让人来请了,可见他是多么心急,想要见到李暮欢。
好在暮清妍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方士青派来的人一到,她就带着几个贴身的丫鬟往前院去了。
方士青看到暮清妍在脸上蒙了一层纱巾,即便是心里急的要死,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妙峰山上,但还是关心了一句,问暮清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暮清妍只简单解释了一句,说昨晚受了点风,又吃了一些上火的东西,脸上长了一些红疙瘩,只怕不好见人,这才蒙上了纱巾。
方士青只以为暮清妍是为了他的事着急上火,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但一想到李暮欢,他又狠了狠心,收回了让暮清妍在家休息的话。
暮清妍若是不与他同行,他根本就没借口去到供女眷休息的禅院。
听着暮清妍说话的中气还行,方士青便亲自扶着暮清妍上了马车,而他自己则是一路都骑马走在暮清妍的马车旁。
暮清妍见状,自然少不得叮嘱方士青几句,让他一会儿到了庙里,一切听她的安排,万不可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要知道今日誉王身边带着的人,肯定不少,若是出了事,只怕会害人害己。
方士青心中虽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不是可以让他任性的时候,自然是满口答应。
城中到妙峰山的路程并不算短,但因为他们启程的时间早,到达妙峰山娘娘庙的时候,庙中并无其他香客。
而庙中早在昨晚就已经接到通知,方士青这边自报家门之后,立刻就有迎客僧带领着他们一群人往后院禅房而去。
待到一行人在禅房中安顿好,暮清妍便找了个借口,将身边服侍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就连贴身伺候的丫鬟也给赶到了院门口,只说,她和方士青要在禅房中,念经祈福,若无要事,不要过来打扰。
府中下人都知道,近期天灾连连,方家在此期间,也蒙受了不少损失,所以暮清妍的这个说辞,他们并未有任何怀疑。
直到房中只剩下暮清妍与方士青两人,这才从内堂中走出一人。
暮清妍心中早就有数,倒并没有一丝惊讶,倒是方士青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微微的愣了一下。
稍微一愣之后,方士青马上回过神来,冲着来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揖。
不等方士青将礼行完,秦子骞就赶忙扶住了方士青的手,拉着他直起身。
“方兄乃是清妍的兄长,那便是我的舅兄,此处并无外人,无需多礼。”
方士青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神情却显的有些冷淡,显然心里还在怨怪秦子骞将李暮欢送进了誉王。
“楚王殿下折煞小人了,您与家妹尚未正式成亲,昔日与家妹成亲的是李川,却不是如今高高在上的楚王殿下,殿下的这句舅兄,小人承受不起。”
秦子骞心里十分清楚,方士青心中的这个心结,短时间之内是不可能解开的,他现在就是解释的再多也不管用,倒不如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慢慢释怀。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内堂。
“这院子与誉王府家眷休息的禅院相邻,这内堂后面有一后门,我已让人打通,等到誉王府的人来了,会有人将誉王引开,方兄只需在此等待即可,届时自然会有人带李小姐,前来与您相见。”
方士青跟着秦子骞进了内堂,见秦子骞将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心里对他责怪,自然也就减少了一些,只是,现下马上让他和颜悦色的与秦子骞说话,却还是办不到。
幸好,秦子骞完全不在意这些,与方士青说了一会儿李暮欢会从哪里出现之后,就找了个借口,拉着暮清妍去了外室,留方士青一人在内堂,沉淀情绪。
方士青这么久没见李暮欢,如今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心情自然平静不了,他和暮清妍与其在这里待着,不如给他留点时间和空间。
秦子骞一走到外室,伸手就去拉暮清妍脸上蒙着的纱巾,暮清妍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赶忙伸手去挡脸,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该看见的,秦子骞早就看到了。
“你的脸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这才几个时辰的功夫,怎么变成这样了?”
暮清妍瞪了一眼秦子骞,伸手从他手里,一把抢回纱巾,带回了脸上。
“一惊一乍的干嘛呢,我就是吃了药,故意让脸变成这样的,你放心,毁不了容,等到这边事了,回到方府,我将解药服下,马上就能恢复原貌。”
“你故意的?为什么要服药,将脸变成这样?”
秦子骞看着暮清妍的眼神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脸上布满了红印,且这疮上还隐隐有些流脓,暮清妍一向爱美,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自毁容貌。
暮清妍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秦子骞,这才耐着性子解释。
“你忘了,之前我在这妙峰山遇到过誉王,你别告诉我,跟着我的那些暗卫没将这事儿告诉你啊!”
暮清妍这么一说,秦子骞倒是想起这回事来了,仔细回忆,当时回来禀告的人还说暮清妍为了躲避誉王的搜查,在脸上用了药,遮盖了原有的容貌,只是具体变成了什么样,却是没有细说。
那按照眼下的情况看来,暮清妍当时应该也是将自己的脸折腾成了这个模样。
“你是担心会与誉王碰到?”
“不管碰不碰的到,早做准备总是好的,再说了方家来庙里上香,誉王就算事先不知道,但来了庙里,只要稍稍一打听便知道了,他对方家有所图谋,知道我们在这儿,主动过来打招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等到了那时候再做准备,可就一切都晚了。”
暮清妍本以为秦子骞听了她的顾虑,即便不夸奖,必然也是赞成她这种未雨绸缪的办法的,但没想到,她这话才刚说完,就听到了秦子骞的闷笑声。
暮清妍对于秦子骞的这个态度,有些生气,伸出手,在他胳膊上用力的拧了一下,瞪圆了眼睛看着秦子骞。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秦子骞见暮清妍生气,也顾不上去揉被捏疼的手臂,赶忙收起笑容,拉住暮清妍的手。
“不笑了,不笑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这脸,弄成这样,应该会疼吧?”
“你试试把脸弄烂看看,看疼不疼?”
秦子骞看着暮清妍这炸毛的样子,忍不住又想笑,好在及时忍住了,这才没让暮清妍再次上手拧他。
“你啊,以后要做什么,最好是先告诉我一声,像今天,你要是将这个顾虑告诉我,也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暮清妍一挑眉毛,示意秦子骞马上解释,要是解释的不合理,有他受的。
秦子骞拉着暮清妍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俯首到她耳边,轻声解释。
“我已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缠住誉王,他不会有功夫来咱们这儿的。”
“合适的人选?谁?”
秦子骞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眼神,低头看向暮清妍。
“你说,是谁看不上我这个闲散王爷,对圣上的赐婚心存不满,一心想要去誉王府当侧妃的?”
“你将范家那位范小姐引来了?”
秦子骞勾唇微微一笑,“这哪儿还用得着让人去引,只要放出风,说誉王将会来妙峰山上香,这位范小姐,自然会想尽办法来这儿,既然她有心成为誉王侧妃,那我何不如帮她一把。”
“帮她一把?”
暮清妍的眼珠微微一转,很快明白了秦子骞的意思。
“你是想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并且当场被人抓奸在床?”
秦子骞一挑眉毛,“若是不让人抓奸在床,以范家那老狐狸的性子,很有可能会将此时瞒下,你说这范小姐将身子都给了誉王,又本来就看不上我,这要是嫁进楚王府,岂不是在我楚王府安了一个耳报神?”
“可你之前不是说,拖着范家,至少可以不让他们一头倒向誉王,可以省下不少麻烦吗?有你在中间横插一杠,誉王在用范家人的时候,也会有所顾虑,可你今天这么一弄,让范家小姐进了誉王府当侧室,岂不是主动将范家往誉王那边推?”
“在誉王将主意打到李暮欢头上之前,是这样没错,但如今誉王既然存了心思,想要利用李暮欢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那事情便截然不同。”
暮清妍想了想,似乎是有点明白秦子骞这话中的意思,可仔细一想,却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点意思,于是干脆让秦子骞将话再说的明白点。
秦子骞倒也有耐心,也不做任何隐瞒,将心里的打算一一告诉暮清妍。
“我先问你,以范家人的地位,家中嫡女成了别人的妾室,你觉得这是一件光耀门楣的事?还是一件丢人现眼的事?”
对于范家,暮清妍多少有些了解,知道像他们这种勋贵人家,家中嫡女都是要嫁人为正妻的,若是与人为妾,即便对方位高权重,旁人说起,必然也指指点点,说不了什么好话。
不用暮清妍回答,秦子骞也明白她的答案,于是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