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善州城的将军府里却一片灯火通明。
后院内,已经简单梳洗过的王姒轻刚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便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正堂。
“六小姐,”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刘成也换下了盔甲,身着常服。此时见王姒轻进屋,赶紧又重新跪下行了一个见家主的大礼。
“刘大人,快请起。”王姒轻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丁二牛一眼。丁二牛见状,赶紧上前扶起了刘成,二人一起站在了下首。
“先坐下,说说北疆的情况吧。”王姒轻坐到了上首,神情虽然疲惫,一双灵动的眼睛却明亮有神。
“是。”二人坐下,刘成缓了口气,面色颇为悲伤,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六小姐,唐国公李源已于三日前在祁州病逝了。”
“什么?”十三娘一时惊慌,竟然打翻了小姐手旁的茶盏。
“小姐,你没事吧。”浅惜顾不得十三娘的慌乱,她连忙拿起帕子给王姒轻擦了擦手。还好,没有烫伤到小姐。
又过了半晌,众人仍不见小姐说话,浅惜才慌了起来。“小姐?”
“我没事。”王姒轻回过神来,压下对李元澈的担忧,才抬头看向了刘成。
“怎么我们北上的这一路上没有听到关于此事的丁点风声传出?”唐国公在北疆颇有声望,他带领的李家军是挡住蛮族进犯的主力。在北疆,特别是祁州,李源的地位举重若轻。若是李源出事,怎么会整个北疆一点风声都不露呢?
“此事说来话长。”刘成喝了一口茶,稳定了一下心绪,才一脸凝重的开口。
“半月之前,北疆九寨突然连续爆发了疟疾,唐国公接到消息后,为防蛮族趁机进犯,便带着亲卫赶往了最先爆发疫情的瓦连堡查看。”
“哪知在瓦连堡外,一行人却遭到了蛮族的袭击,唐国公也受重伤昏迷。因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回祁州医治,众人只好匆匆把唐国公抬进了瓦连堡内救治。”
“三日后,等唐国公的伤势稳定了一些,人清醒过来之后,一行人才抬着唐国公秘密回到了祁州。”
“谁曾想,刚回到祁州城不久,唐国公就开始出现不断发冷发热,全身冷汗不止的症状。军中随行的大夫,当时就断定这是染上了疟疾。谁能想到,就那么短短几日,军中一行数十人都没事,就偏偏唐国公一人染上了疟疾。
“为防消息走漏,引发民众恐慌,唐国公下令封锁了消息,此后,镇北元帅府便一直大门紧闭。直到十日前,唐国公世子李元澈将军带着张神医等一干大夫,秘密回到北疆时,唐国公已经昏迷不醒了。”
“三日之前,虽然经过张神医的抢救,但是已经受过重伤的唐国公终于没有押得过疫病,已经在祁州病逝了。”
“为防消息走漏,蛮族趁机来犯,世子爷只得下令,暂时秘不发丧。”刘成叹了一口气,“如今知道此事的不过也就是几个军中的高级将领,连善州知府,马原都还未得知此事。”
王姒轻点了点头。原来阿澈已经顺利回到了北疆,只是唐国公突然离世,他的心情一定很沉重吧。
疫情爆发,蛮族又趁火打劫,这北疆的安危,二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还有李家几代人的夙愿,全部都压在了他一人的肩头。刚刚才经历了丧父之痛的他,可还坚持得住?
“张神医也来北疆了吗?”王姒轻随即又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他可留下了人手在善州防止疫情?”
“嗯。”刘成虽不知道小姐到底为何来到北疆,可刚才进城时,那人人马背上散发出来的药材味,他还是能闻出来的。“张神医是和世子爷一起来,他留下了两个弟子在善州,便跟随世子爷一起前往祁州了。”
哦?师兄留了人在善州,那为何刚才进城时,在善州城内没有见到一丝的防御措施。
“那两个大夫何在?”王姒轻邹眉不解。
“回六小姐的话,”刘成脸色也有些悲痛,“在张神医他们到来的当天,善州城里就有人感染了疫情,马知府怕疫情传播开来,便下令把那些得了疟疾的人都集中送到了城外的一处庄子上。”
“跟张神医一起前来的钱大夫和丁大夫,此时也正和一些当地的大夫一起,住在城外的那个庄子上照看那些疟疾患者。”
“钱林和丁寅?”王姒轻抬头,二人医术倒是学的不错,可在防治上还是差了些经验。此时城中应该准备大量的石灰和烈酒才是。
“不错,正是这两位大夫。”刘成大惊,“六小姐,您怎么认得?”
“刘哥,你还不知道吧。”丁二牛见小姐在沉思,便接过了话头,“那京城的有家医馆便是我们六小姐开的。”
“啊,那神医仙子……”刘成惊喜的站了起来,“可是,是……”
丁二牛看着小姐的方向,点了点头,做了个保密的姿势,微笑不语。
“这可太好了,咱们北疆的军民这下可有救了。”刘成激动的握住拳头,砸向了自己的手掌。
难怪小姐带了这么多药材前来,原来小姐就是那有断肢再续神技的神医仙子啊。
“京中可有消息传来?”王姒轻只想了一会儿防治的事情,便放了下来。这十多天来,她一直在赶路,也不知道如今京城中情形如何了。
“朝局彻底乱了。”刘成见小姐问起京中的事情,顿时心情又低落了起来。
“太子虽然登基称帝,但因庆帝还留在京郊行宫,城内留守的大臣多有不服,如今加上疟疾的事情传开,京中已经有不少富人打算暗中向南迁移。”
“而新帝为了尽快掌控朝局,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了京中以陈阁老为首的世家系派的官员,大力扶持保皇党派的官员,颇为强势的暂时在明面上,控制住了京城的局面。”
“京郊信王那边更是混乱。如今信王在行宫领了两万禁卫军和兴王爷所率领的三万西山大营的将士,正在对峙。”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郊行宫,竟然半个月了,还没有攻下?”王姒轻不解,西山大营不管从数量还是实力上都远胜过禁卫军啊。
“嗯。”刘成点了点头,“庆帝虽然病重得说不出话来,但毕竟还没有驾崩。信王每过一日便让人抬了庆帝上宫门,让行宫外的宇文豹不敢轻举妄动。”
王姒轻点了点头。这也难怪,只要庆帝一日健在,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帅军攻打行宫?那可是真正的谋逆犯上,哪怕宇文豹是庆帝的亲弟弟,也是不敢动手的。
算了,京城的事情,暂时先放放,等见了阿澈再说吧。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把这疟疾控制住了再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