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夕阳的霞光中,一身黑色锦衣的李元澈惬意的倚靠在有家医馆后院的一颗杏花树下,他抬头看了看心上人的书房,低头又缓缓的摩挲了下手里的发钗,嘴角上扬,无声的笑了一笑。也不知道待会轻轻见了,是否喜欢。
自从状元郎杨致和背接入医馆疗伤后,李元澈以为军中同袍探听断肢重续之术为由,多次来到有家医馆,倒也是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能借机和心上人光明正大的相处,李元澈一向冷漠自持的脸色,也多了些真心的笑容。
今日佳人主动有约,李元澈一早就来到了医馆的后院,他静静的倚在杏花树下,把发钗重新笼入袖中,回想起与心上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些年来,出身名门的他,不是没有见过其他的女子,可那些女子不过是过眼的红颜风吹云散,只有王姒轻的那双灵动的大眼印在了他的心间。相恋的人最怕的不过是有情无缘,他与她好不容易走了到一起,有了婚约,有了京城相伴,有了彼此的心心相印,却又不能时常相伴。
之前在北疆,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他曾在雨里雾间看到她嫣然一笑;有多少次生死厮杀之间,她那封善自珍重的关怀信笺,暖在他心田;多少个苦寒的夜里,他曾在梦中,抱她入怀间。
北疆的蓝天白云,在他的心中,却抵不过她一个远在天水之间的背影。
正所谓,常相思却不能常相依恋,此乃人世间最大的情怨!
如今,终于有了可以正大光明相伴相守的机会,李元澈自然是惬意极了。他抬头看了看天,夕阳西下,最后的一丝余晖也将消失,他的轻轻也该出来了吧。
“嘎吱”一声,李元澈转头,便见心上人的贴身丫鬟浅惜推开了书房的大门,侧身站在了门外,对着他遥遥的行了一礼。
浅惜看着杏树下等待的李元澈,暗自点了点头。她已经从小姐的口中知道了这是自家未来的姑爷,见这位姑爷对小姐十分用心,心里自然也是欢喜的。
王姒轻从容的走了出来,看到一旁的李元澈,嫣然一笑。
“你来了,”她上前几步,靠在了旁边的另一颗杏花树下,将头倚在了他的肩头。
“嗯,”李元澈往她的身边靠了靠,借着宽大的袖子,拉住了她的手。“今日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阿澈,”他的手指上有着厚厚的茧疤,恐怕是常年练武的结果吧。她抬起头,“明日我打算搬回槐树胡同了。”
“为何?”李元澈有些低落,若是她搬了回去,自己再也不能如此时一般和她相见了吧。
“杨公子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王姒轻挪到了他的身边,和他靠在同一颗大叔下,“等他伤势复原后,这有家医馆怕是更要热闹了。”
“你知道的,我……”她知道,他为了和她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可如今……她想解释,可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们两个人想相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呢?
“我知道。”李元澈起身,环住了心上人,借势打断了少女的解释。她还不能显现与人前,否则以她现在所显现出来的高超神技,朝廷是不会放过她的。
“送给你的。”李元澈递出一个桃木所雕刻的发钗,轻轻放入少女的手中。
王姒轻接过发钗,对着夕阳的余晖,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结发与轻。”她看着发钗上那几个飘逸的小字,心里很是感动。这一定是他为她亲手所做吧,虽不精致,却心意满满。她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闪闪发亮,“我很喜欢,帮我插上”
“好。”李元澈重新接过发钗,温柔的插入心上人的发髻。
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十三娘和浅惜,相互一笑。主上和小姐(小姐和姑爷)真是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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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神医,真是辛苦你了。”病床上的新科状元杨致和看着张青山再一次为自己检查伤势,点头致谢。
“杨公子,不必客气。”张青山点了点头,杨公子不愧是状元郎,但就这份超脱的的气度而言,就已经很是不俗了。自从手术后清醒过来的杨致和,一直是这样一幅云淡风轻的样子,每次自己带人前来检查,他都是一贯的温和有礼,似乎丝毫也不为自己的伤势担忧。
“杨公子,”张青山再次确定了下伤口的复原情况,满意的点了点头。“你的伤势恢复得好,再过几日,便可以拆开纱布了。”
“多谢张神医。”杨致和躬身,行礼致谢。已经快两个月了。自己的手伤真的能好吗?自从一个多月前他手腕受伤至今,除了唐国公世子外,并无一人前来探望自己,恐怕大家都认为他的手是恢复不了了吧。
杨致和的手伤虽重,但在张青山师徒的精心照料下,伤势却是恢复的不错。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那日昏睡前见过的女子。若不是张神医明确的告诉他,救他性命的人就是那人,他恐怕会怀疑,当时的自己是否是伤势过重看花了眼,产生了错觉。
这一日,有家医馆的大门早早关闭,医馆内的众人早早来到了后院的住院部,张青山师徒几人都很激动,今日是拆除杨致和手上纱布的日子,这断肢重续之术是否成功,今日便会有结果了。
张青山用烈酒仔细的清洗过双手后,来到了杨致和的面前,“杨公子,我要开始了。”
“有劳您了,张神医。”杨致和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神医张青山缓慢的打开了状元郎手腕上那一圈圈缠绕的纱布,不一会儿只见手腕处有一圈暗红色伤痕的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杨致和压下内心的激动,在大夫们的眼神下,缓缓的转动了下手腕。
他的手,动了!他的手真的能转动了!
有家医馆内一片欢声,他们终于创造出了一个医学奇迹!
杨致和也笑了。这两个月来,在外人看来,他虽然是一直面色平静的对待自己的伤势,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平静和从容不过是他的掩饰,他的内心一直处在忐忑不安之中。如今自己的手真的恢复了,自己那悬挂了两个月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