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饭后,十三娘端着谢太夫人刚刚又赏赐给小姐的首饰匣子,往静荷居的方向缓缓走去。
虽然才回江州王家不过短短两日,这已经是谢太夫人第六次赏给自家小姐首饰了,且每次赏赐下来的首饰都是精美非常,稀世难求的珍品。在已经逐渐见识到了王家富贵的十三娘看来,山西李家虽然也是富裕,但是和王家比起来,和普通百姓也没什么两样了。想到这里,十三娘不仅在心里暗暗的替自己主子着急,看样子自己主子想要把小姐娶回家,还有得努力了。
这几日,凡是能出静荷居的差事,十三娘都抢着去做,连有些小丫鬟的差事,也不放过。浅惜以为,十三娘这么做,是要在王家其他主子的面前挣表现,便也由着她了。
只有十三娘自己知道,她这么积极的外出,只是为了查看王家大宅的地形和防卫情况。五日之前她还没有回到江州时,便接到了影卫首领灰一的飞鸽传书,知道自家主子即将前往江州。
主子为什么会在此时冒险来江州,已经往北边传递过无数次消息的十三娘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无非是为了能见小姐一面罢了。
可如今小姐回到了江州,当起来了这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这王家又是深宅大院的,身在内宅之中的小姐,哪里还能轻易出得门去。自己主子想要见小姐,只怕是只能夜探香闺了。那身为内应的自己,也只能尽快摸清王家的地形和防卫情况了。
按照时间来算,主子今日便会达到江州。主子要赶在除夕之前进京,便不会在江州停留太久,时间紧迫,很可能今日便会联系自己,看来今日自己得警醒一些了。
十三娘刚回到静荷居,把首饰匣子递给了浅惜,就接到外面角门守着的婆子传来消息,说是自己前日在红樱阁定的胭脂送到了。
“十三娘,府里有花房自己制的胭脂,你去外面买胭脂做什么?”浅惜有些不解。
“浅惜姐姐,我这不是才回府里,不知道吗?所以前日自己才去定了些。”十三娘笑着解释,拿起了浅惜刚做好的荷包,看了看,又说道,“姐姐,今日不若还让我来值夜吧,我这刚到府里,太兴奋了,晚上也睡不着。”
浅惜狐疑的看了十三娘一眼,见对方神情坦荡,不似做伪,而自己经过长途跋涉,确实也是累了,晚上睡的也比平时要沉些,若是自己值夜,万一要是睡死了,怕是会误了事,便点头答应了。
“那好,这几日便由你值夜了,等过了几日,我缓过来了,晚上值夜再换了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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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亥时刚过,躺在王姒轻闺房外间的十三娘睁开了眼睛。
她悄悄起身,先往小姐的闺房看了看,见王姒轻睡得正熟,便转身出了院门。她小心避开院外各处守夜的婆子,往角门的方向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几个身形鬼魅的影子,趁着夜色便悄悄溜进了静荷居。
留了灰一等人在外面守着,李元澈跟着十三娘进了暖阁。关了外间暖阁的大门,十三娘才跪了下来,给自己的主子行了一礼。
“起来吧。”李元澈叫起了自己的影卫,才打量起屋子来。
嗯,这屋子倒是装点得朴实,看来她果然不是那种看重荣华富贵的人。咦,床上怎么是空的?
“六小姐人呢?”李元澈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语气顿时就冷了下来。
十三娘见此,便知道自家主子误会了。
“六小姐正在内里的闺房里休息,属下这就去请她出来。”
“嗯,不用,我自己去。”李元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自己的失态。“你守在这里吧。”这不怪他,十九年来,自己还从来没有到过女子的闺阁,哪里知道这些小姐的闺房外还有个供仆妇们值夜的暖阁外间呢。
王姒轻今夜睡的很不安稳,她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好像有人总是在窥视自己。这很不好,自己的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想到了这里,突然惊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却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对视个正着。她又闭上了眼睛,难得自己还在梦中,不曾清醒?
几息之后,王姒轻又睁开了眼,再次看到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还在盯着自己,她这才移开眼,打量起这双眼睛的主人来。
是他,李元澈!
他怎么来了,此时的他不是正应该护送蛮族的二王子上京吗?怎么会出现在江州,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
“轻轻,你醒了。”李元澈有些沙哑的声音想起,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床上的少女睁开又闭上,闭上又睁开的眼睛。少女可爱的举动让他多日的疲劳也不觉消散了下去。
李元澈从善州出发,一路上不眠不休的跑了六日,累死了四匹千里良驹,才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江州,极度的疲劳使得他那张异常刚毅的脸上很是憔悴,只剩下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越发明亮。
“你怎么来了?”王姒轻并没惊呼,只是从容的起身坐在床上。
“我想…”你,疯狂的想你,便不顾一切的来了。“……来,便来了。”李元澈的缓缓说道,声音沙哑,却仍显醇厚,混合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感觉。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王姒轻邹了邹眉,此时正应该在上京途中的他,突然出现在江州,还秘密的来到王家,恐怕是真的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吧。现在已经子时了吧,也不知道大伯父休息了没有。自己要不要马上带他去见大伯父呢?
“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自己的终身大事难道不是重要的事情吗?这当然是,不但是,而且还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情。李元澈看着对面床上皱眉的少女,郑重的说道。
“那你怎么不直接去见我大伯父,大半夜的跑来我这里做什么?”王姒轻有些不解,“难道,你又受伤了?”王姒轻突然想起他上次受伤的事情来,一双灵动的眼睛便直直的打量了起来。
李元澈笑了笑,突然起身抓住对面少女的手,“轻轻,难道你真的想不明白我什么大半夜来见你吗?”
“为什么?”少女清冷的声音带着些怯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双手被这个男人握紧的缘故。
李元澈将少女的双手,重重的放在自己的胸口,
“因为我,李元澈,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