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姒轻听了万妈妈的话,这才想了关于大哥大嫂的这桩家里并不同意的婚事来。
祖母和大伯父当年之所以不同意大哥娶大嫂进门,到并不是因为大嫂这个人的原因,而是因为大嫂姓孟,乃是当今孟太傅的嫡亲孙女。而三朝元老的孟太傅,则是最坚定的保皇党成员。而自家大哥作为世家大族王家的嫡长子怎么能娶一个保皇党的孙女呢。
孟家一向自诩清贵,在朝廷很是有些根基。自大晋朝开科举之后的二百余年里,以耕读传家的孟家共出过二十多位进士,是寒门仕子官员派系中的典型代表。而朝中一干以孟家为代表的寒门官员,一向是最为坚定的保皇党。这一系的官员在朝中多与世家出身的官员之间多有不和,两派的矛盾是日益尖锐。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王泽雷偶然遇到了孟氏女,两人一见钟情,一个非君不嫁,一个非卿不娶。当初大伯父宁愿将大哥的名字去除族谱,也不同意这门婚事。然而孟氏一派官员却想借机渗入世家之中,便请了圣旨赐婚。当初四大家族不愿和朝廷明面上撕破脸皮,便只好表面同意了这门婚事。大哥夫妇二人这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只可惜,祖母和大伯父心中始终有芥蒂,当初便以赐婚为由,让大哥匆匆在京城成亲。成亲后,又将大哥派往泉州,无令不准回江州,这一去就是三年。如今,大嫂孟氏嫁入王家三年了,连儿子王翼都出生了,却没有回过江州王家祖宅一次,更不用说在族谱上记名了。
王姒轻躺在床上,翻了翻身。若是有可能,自己还是帮上一帮吧。依今日所见,大嫂孟氏精明能干,又性子开朗,对自己大哥也是情深义重,样貌上和大哥到也很是般配。两世为人的王姒轻,对门户之见并不在意,只希望疼爱自己的大哥能幸福就好。
而此时的孟氏,则在自己的房间里也有些坐卧不安。夫妻二人经过了几年相濡以沫的生活,早已心灵相通,有了默契。夫君独自将小姑子留给自己一人招待的用意,自己不是不知道。只要得到这个受尽长辈宠爱的小姑子一句相助,自己离江州王家的大门便又进了一步。
有了夫君的疼爱,自己的名字上不上族谱,原来的自己并不在意。但是现在有了翼哥儿,无论如何这孩子总是王家的血脉,作为王家的嫡长孙,儿子是一定要上族谱的。想到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孟氏更坚定了回江州王家的心。
也不知道海棠院的布置,这位第一次见面的小姑子是否喜欢?虽然这一月以来,自己已经向夫君无数次的打探过了小姑子的过往,更是按照夫君的记忆,将海棠院布置的和江州的静荷居一模一样。
然而夫君也曾说过多次,这个小堂妹自幼由祖母谢太夫人亲自抚养,得太夫人言传身教多年,自是聪慧非常,非一般闺阁千金所能比拟。这样聪明的女子,恐怕不是能轻易讨好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刻意布置,是否会适得其反。
想到了这里,孟氏便坐不住了,立即安排了身边得力的妈妈去海棠院打听消息,自己又亲自去了厨房安排晚上的接风宴。
“小姐,大少夫人派人来请您去前院,说是大少夫人特意为您准备了接风宴。”万妈妈送走了来人,便进屋回禀。
王姒轻闻言,便放下了手中的医书。浅惜便挑选了一件月白色的崭新罗裙,服侍自家小姐换上。万妈妈点头看了看,觉得参加今晚的接风宴,这身打扮怕还是素了些,担心自家小姐在大少夫人面前失了礼数,便又挑选了几朵今年新流行的珠花,插在了王姒轻的头上。
王姒轻任由一干人等替自己打扮妥当后,便带着钱玉去了前院。
见到王姒轻前来,王泽雷夫妻便起身迎了上来。双方互相行礼问安后,孟氏便让下人上菜。因是家宴,又没有外人,便没有男女分桌,三人便坐在了一起。
“小妹,这些江南菜,是你大嫂特意安排的,您且尝尝看,可还喜欢?”
“有劳大嫂了。”
“小妹可还喜欢海棠院的布置。”王泽雷又为自己小妹夹了一筷子的菜,眼见王姒轻面前的碟子已经垒的高高的快装不下了,才放下了筷子。
“大嫂安排的很有心。”王姒轻却不置可否,轻轻避开了这个话题。
夫妇二人见此便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些,也就不再多提,只是一个劲的劝王姒轻多用些饭菜。来日方长,王泽雷知道,自己夫妻二人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妹的。总有一天,自己的妻子会用真心得到小妹的认可。
晚膳过后,王泽雷夫妇亲自送了王姒轻回海棠院休息。
遣退了值夜的浅玉,王姒轻刚刚趟下,便发现自己的枕头底下又凭空多出了一张桃花笺。
这是一种特制的信笺,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让王姒轻觉得奇怪的是,每次送来的信笺上除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澈”字外,便再无其他的内容。
这到底是谁送来的呢?第一次收到桃花笺后,王姒轻便试探过身边的人,发现除了自己,身边服侍的奴婢中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此事,王姒轻心下便有些不安。此人能悄无声息的送来信笺,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取了自己的性命。王姒轻不想打草惊蛇,便悄悄按下了此事,对谁也不曾提及过一句。所幸的是,目前看来,来人并非怀有敌意,除了送信笺之外,并无其他的举动。
这已经是第十张了吧!自从离开江州之后,每隔几日,自己便会收到这种桃花笺。有时是在自己翻看的医书中,有时候是在自己的贴身荷包里,这次竟然放到了自己内室的枕头底下。看来,此人就潜伏在自己身边,否则绝不可能悄无声息的进入似铁通一般严密防守的泉州王家别院,更别说是进入到内宅来给自己送信。
王姒轻将信笺贴身放好,心里便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