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喉的汤?”萧子鱼听了这话,低头沉默。
她不会做膳食和点心。
自幼她便认为自己的手脚不算笨拙,尤其是在习武的时候,虽不能和父亲比弓术,但是她的九节鞭却挥的不错。
只是,手脚本不迟钝的她,进了厨房后,便显得笨手笨脚。甚至连一些简单的膳食,都做不好。
她做的东西,拿的出手的也只有一碟酸梅子。
慕百然笑,“七小姐想知道吗?”
“嗯。”萧子鱼点了点头。
这次,慕百然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他又回到屋内坐下,让初晴拿来纸墨,在上面写了一些药膳和汤的做法。
白从简不喜欢辛辣甜腻的食物,慕百然在纸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说太辛辣和甜腻的东西,对咳疾并无益处。
萧子鱼看在眼里,全部都仔仔细细的记下。
等他写完从萧子鱼的厢房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冬日的夜幕来的比其他季节更早一些,夜色下的白马寺,像是笼了一层暗色的纱幔,周围光线十分黯淡。
寒风里夹杂了檀木的香味,让他紧绷的情绪,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难怪太后每年都会来一次白马寺,或许只有这里,才会让人真正的放松了警惕之心,安安稳稳的休息一小段日子。
慕百然先是去了顾氏的厢房,和顾氏说萧子鱼只是偶感‘风寒’,病情并无大碍,只是这几日怕是不能再来陪顾氏用膳了,得好好在厢房里歇息。
顾氏在听了慕百然的话后,依旧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她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大雪,又对慕百然说,这会已经太晚了,让慕百然明日再回京城。
慕百然笑着回答说好。
他应付好了顾氏和萧四爷后,才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途中,他路过一座小院,看到了在夜色里盛开的红梅时,眉眼微微一挑。在他的记忆里,也曾看过这么一片火红,然而却不是红梅而是海棠。
开的极美,像夏日里的晚霞一般绚丽夺目。
慕百然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才绕过小径走到了不远处的厢房外,对站在屋外的护卫说,“小爷睡下了吗?”
“没有。”十一回答,“只是,九王爷来了。”
慕百然皱眉,“他怎么又来了。”
这位九王爷,当年也能称的上是一位英雄,然而却因为一个人,变成了如今的‘狗熊’,懦弱的不像是皇家的子弟,更不像是他父亲教出来的学生。
所以,慕百然并不喜欢这位王爷。
“小爷说,怕是宫中出了什么事情。”十一知道的并不多,透露也只能透露这些。
“多谢。”慕百然微微颔首,又道,“麻烦你进屋通传下,说十四让我来看望小爷。”
白从简的病情并不稳定,他这次来白马寺,并不是特意来给顾氏送药,而是借着送药的名义,来替白从简扶脉。
只是,有意思的是他居然遇见了逃离了萧家赶来白马寺的萧子岚。
萧子岚一出现绝对没什么好事,所以他又提醒了萧子鱼,让她稍微注意一些。
十一点头,“慕大夫你稍等片刻。”
语毕,十一便转身走进了院子里。
周围黑漆漆的,唯有院子里厢房内还燃着一盏烛火,而廊下的防风灯却不知在何时熄灭了。
慕百然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他的父亲离府的那一夜,也是这样的大雪夜,天空像是被墨汁染过一般昏暗。他那时还记得父亲和他说,一定要阻止陛下的冒失,结果父亲这么一去,便再也没有活着回来。
之后,再次被送回来的,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时他才知道,父亲一直的坚持,其实就是个笑话。忠心耿耿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却是差点被满门被抄斩。
慕百然想着,眼里不禁流出了几分戾气。
昔日,所有的人都说他父亲是朝廷内最洁白的砥柱,结果他父亲去世后,朝廷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过他父亲的死因。或许他们怀疑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质疑……
可笑的是,父亲在世的时候,总是数落他,说他做大夫能救几个人?不如好好念书,来日考取功名报效国家。
父亲一心想要救大楚的百姓,却丢了自己的性命。
而他想救的人很少,所以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慕大夫!”十一从屋内走了出来时,见慕百然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不禁有些怔住,“你没事吧?”
慕百然从记忆里清醒过来,摇头,“我没事。”
十一挑眉,神情里显然有几分担忧。
在十一的记忆里,慕百然总是笑着,吊儿郎当的和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符合,没有一个长者该有的沉稳。
他似乎没有什么忧心的事情。
然而此时,慕百然显然是有了心事,而且还很严重。
十一虽然不解,但是却又说,“小爷请你进屋吃茶。”
“恩!”慕百然点了点头,他抬起脚走了几步后,又突然停下,转身问十一,“九王爷还在吗?”
十一回答,“在的。”
慕百然不悦的皱眉,没再说什么,朝着厢房走去。
屋内,白从简正捧着手炉,语气淡淡地对坐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说,“今晚,我想介绍一个人给王爷认识。”
“哦?”中年男子露出一丝笑,“有什么人,还得你亲自来介绍?”
白从简道,“不知道王爷是否还记得你的恩师?”
被称做王爷的中年男子,正是当今九王爷周由安。
此时的他因为白从简的一句话,神情变得十分诡异。
“你的恩师当年是为何离世的,我相信王爷比谁都清楚。”白从简露出一丝苦笑,“这些年,王爷在梦里可曾见过他?”
周由安的眉头微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后,他唇纹微微一陷,纹路下垂。
——那是一抹苦笑。
周由安在苦笑中轻声问,“小爷你要给我介绍的人,是奉仁大哥吗?”
“你和忠礼既然都认识了,怎么能是介绍呢?”白从简握住手里的白玉手炉,对屋外轻轻的说了一句,“进来吧。”
帘子被打起,一张熟悉的容颜,映入了周由安的眼帘。
他不安的站了起来,本来握成拳头的手,此时颤抖的厉害,“师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