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小年夜(上)
等了大概一盏茶,听见外间有动静,时矜从思绪中出来,动动身子就听见某人好像受了天大冤枉一样的声音。
“哟,这是谁啊?我还以为您早在北漠冻死了!”金翎一身金玉长衫金闪闪的亮瞎眼。
“嘿?怎么说话的,我不年年派人给你捎信了嘛?”时矜夸张地用手遮了遮眼睛,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笑意。
“哼!少给我油嘴滑舌的,你这一来就要出嫁,还是嫁个什么劳神子太子,说来也怪,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来,真是怪哉!你说……”金翎一张嘴就绝对停不下来。
时矜不得不插嘴,“他来干什么?”
“啊?”金翎回过神来,思索一会后说:“也没什么,就买了一只风信子花簪,那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江南花家买来的,准备送给你的,要不是他许了好处,我才不会买给他。”
“放心吧,簪子还会是我的,太子许了什么好处?”时矜笑笑。
“额……他说可以让我当皇商,为宫里的的司宝局供头面首饰。”金翎回道。
“你答应了?”时矜一副看傻子的眼光。
“当然没有,我外头生意做的好好的,干什么去蹚宫里的浑水。”金翎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那就好,还以为你真傻呢!不过你没答应为何要卖他簪子?”时矜好奇了。
“他说给我时间考虑,我想着和你商量不是?”金翎做生意的本事确实一流,但论及谋略心计却不怎么样……
“这样,就说开春后再回应,先与商家结盟,之后立马准备一批饰品。他们供应布品,我们专司首饰,谈妥之后再去太子府喝茶。”时矜娓娓道来。
“好主意啊,商家成为皇商多年,定知晓皇家喜好。商家为了锦上添花定会同意,而咱们也有了庇护,时矜啊时矜,要不是看你还算聪明的份上,爷早就跟你绝交了!”金翎端起茶盏,大喝了一口西湖龙井。
“啊,对了,好生教导金宝,你若是忙于皇商,进货什么的,就提他为三掌柜吧。”时矜起身理理裙子,顺口说道。
“我省的。”顿了顿,又低声问道,“她这些年怎么样?”
时矜一愣,轻轻笑了,“你不会自己去问?”
“我要能问,找你做甚?”金翎神色黯淡了许多。
“一个人嘛!能有多好,当年她哭着要跟着我,十几年过去了,应该……”
“好了,你快回去准备吧,今儿晚上不还有事儿?”金翎苦笑着拜拜手,送她出去。
时矜也识趣的闭嘴,一路无言的出了去。金宝在外间忙的脚不沾地,时矜径直上了马车。
萧晋虽然还冷着脸,面上却隐隐带有喜色。走到半路从马车帘子外突然递进来一个香木盒子,时矜开来一瞧,却把象牙梳子,做工不算仔细,却粗中有细,还真是萧晋的风格。
回府用了饭后,时矜就开始沐浴更衣,扮妆梳发,整整一个下午都待在房里,直到徬晚上了马车后才歇了会儿。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一行人才到宫门口。时矜提了裙子下了马车,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来早了,宫门停的马车只有几辆。
“莫不是吉公公告知的时间有误?”雪姑轻声问道。
不太可能……看了看较为空荡的宫门,微微思索了一番。
“我们大概不用走进去了……”时矜笑笑。
今晚时矜穿的是北漠的公主服饰,在北漠,银色被认为是神灵喜爱的颜色,所以时矜身着银月色对襟和裳礼裙,头上是简约洒脱的乌蛮髻,发饰是一套月牙银饰,耳铛是一对银月牙,左手着一只白银缠丝双扣镯,右手食指上戴了个象征地位的青玉戒指。不会太招摇,也不失了身份。
刚递了宴会帖子,果真就远远瞧见宫里有一顶蓝色的软轿朝这来了。
靠近了一瞧,是上次吉公公带来的两个小太监之一,奉命来接时矜进去的。
软轿上,雪姑才思索清楚,原来太后故意把公主安排在较为偏僻的西门,一是为了不让别人找公主的麻烦,再是为了向她示好,安排软轿省去脚力辛苦。看来太后是真心在乎太子的,上次向吉公公专门打听太子的事儿是叩到了太后的心坎上了。
思索间,软轿已经到了偏殿,离年宴所在的惠心殿只一柱香的脚程。惠心殿内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看来人已经到了差不多了。
跟着小公公不一会就到了,落座后立马引来了一片议论声。
“哎?莫非这就是北漠来的长公主?”
“应该是吧,这银月服饰不是一般人能穿的。”
“切,跟戴丧似的,谁稀罕……”
“人家长的可比你漂亮多了。”
这句话到是真的,略带英气的柳叶眉,长睫遮住了丹凤眼中的惊华波澜,琼鼻樱嘴。绝对称这个长公主身份,皇家气势也显露无疑,只是往那静静一坐,即使笑着也没人敢找她麻烦,都只是三五一群的悄悄议论。
时矜初来乍到,自然没什么好友,若自己上前去搭讪,难免失了身份,况且东陵虽与北漠交好三年,来往的次数也只是今年新皇登基之后才多了起来。
这也是头一次东陵皇帝提议要结秦晋之好,还是以储君来结,北漠自然也不敢大意,千里迢迢送来了先皇最疼爱的长公主前来。
双方都怀着诚意,但也有试探之意。而时矜要做的,就是让东陵放下怀疑之心。所以不结交权贵,也不依附党羽才是最聪明的明哲保身之道。
还有有两刻钟的时间宴会才开始,时矜也只有喝喝茶,尝尝点心。只是这席子跪坐着却不怎么舒服,虽然下面垫了一方棉毯,依然没有北漠的毛毡舒适。
“你就是北漠来的公主?”一声娇叱倒让时矜愣了神,抬头一看,却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身着粉红色的镂金百蝶穿花棉裙、少女双重髻上有一对玉叶金蝉簪,还有一只嫩粉色的蝴蝶步摇,裙摆上还带着碧玉滕花玉佩,光是绣鞋上就有两粒海南珍珠。
瞧这通身的气派,不是如今皇上盛宠的容华公主还有谁?
“正是。”时矜微笑着起身应道。
“她们说你比本宫漂亮,你说呢?”容华脸上稚气未退,但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此时应该是被他人怂恿过来的,年纪太小,虽生在皇宫,却被人保护的太好,心智未熟之故。
“此言对了一半。”时矜向容华所指之处看了一眼,是几个贵聩之女所聚之地。
“哦?何解?”从男子席上踱过来一男子,面如冠玉,眼中满是探寻之意。
“瑞哥哥。”容华向他行了个礼。
能让容华行礼的,也就只有先皇最小的儿子祥王独子容瑞了。
“女子如花,牡丹雍容,芍药浓艳,梅花凌寒,荷花清雅,各有不同,无法相比。”时矜淡淡说道。
“长公主所言甚是,容华可明白?”容靖摇着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
“哎呀,这可是母妃花了一下午为我打扮的,你可别敲乱啦!那你说我是什么花?”容华皱着眉拍了一下容瑞,又看向时矜问道。
“迎春。”时矜回道。
“怎么会,我看你呀最像牵牛啦!哈哈……”容瑞忍不住出言。
“哼,瑞哥哥才最像牵牛,整天嘴张的那么大!”容华上前追打。
看着二人争相追逐的画面,时矜又端坐了下来。
母妃……现在同样得宠的四妃之首贤妃江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