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篱儿没有看管好,弄丢了簪子,辜负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心意。”我低着头,尽量显得自己无比谦恭。
“你也不必自责,毕竟这东西是上好的宝贝,谁都有可能看管不好。”姜氏倒也不客气,抿了一口茶,扬了扬眉。
“是,母亲教训的极是,不过这是极好的东西,所以女儿正在尽力的寻找。”我依旧低着眉,笑意盈盈。
“所以这是要搜一搜下人的屋子吗?”姜氏一听我并没有领情,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轻轻叹了一口气,哀哀怨怨的看着我。
“芊梨,黄鹂和翠柳的屋子都搜过了。”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低头浅笑,紧抿着的唇也微微上扬。
“也就是说,只有梦轻和梦莹没有被馊了吧?”姜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也开始紧紧地攥着衣服,直直的看着我。
“是这样的,母亲,对下人定是要一视同仁的,清者自清,所以我想梦轻和梦莹也定然是希望我搜一搜她们,以示清白的吧?!”我笑容发自内心,灿烂优雅。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梦轻和梦莹,只见两个人的脸色顿时一阵发白,心中暗自叫爽。怎么可能想?
“这个……”姜氏看着我,竟然有一时的语塞,用她的丹凤眼瞟了瞟梦轻和梦莹,使劲的白了一下,“这是三丫头自己屋里的事,我自然是没有什么资格管的。”姜氏这话显然是醋溜溜的,我又笑起来,这次是嘲笑。真没想到啊,一向心狠手辣的大夫人,竟然会为了两个小丫鬟煞费苦心,如果,她能那么用心的对我,可能现在我就不会站在与她对立的地方了。
姜氏见我不松口,似乎也放弃了,只是狠狠地看着我,好像是想让我知道,如果今天我在她的丫鬟的那房间里搜出了东西,她以后就叫我好看。
事已至此,别说我不怕她,就算是怕,我也是骑虎难下。我们之间的梁子,从我出生那一刻起就结下了。
“去搜搜吧!”我避开姜氏的眼神,挥手对芊梨说道。芊梨看了一眼梦轻和梦莹,就走进了她们的屋子。似乎是过了很长的时间,芊梨一脸黑的走了出来。我几乎马上就察觉到,姜氏的脸上有不易察觉的笑容。我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如果真的被找到了,她大夫人的脸面往哪搁?定然是在和我们说话的时候派人把东西拿走了,不然她那么讨厌我,怎么会愿意和我说那么多的话?可是?我笑的更欢了。
“怎么样?!”姜氏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赶忙问芊梨。
“没有……”芊梨站在那里,摇了摇头,脸上却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不像黄鹂和翠柳那般失望。
“哼,那么,三丫头可以对我的两个小丫头一视同仁了吧?我就说嘛,在我手底下干活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姜氏优雅的抿了一口茶。黄鹂和翠柳一听这话,顿时泄了气。屋子里的气氛,显得明显不一样了。
“不过,我找到了这个。”芊梨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她伸出手来,递上一个粉红色的小布包,我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扬了扬眉毛,这才是我的重头好戏。
果然,梦轻和梦莹的脸一下子变得无比的难看,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几乎要哭出来。
姜氏看到两人的表情,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忙急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个嘛……”芊梨笑了一下,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估计是什么香料吧?”
“香料?可是你们拿这个香料干什么?丫鬟难道不可以有自己的香料吗?”姜氏的脸色已经黑的不像样子了,她显然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这个香料倒没有什么,我刚才闻了闻,这个香料的味道,和我们小姐屋子里的香料是一个味道,可是想必大夫人也知道,我们家小姐是不用香料的。”芊梨面无表情的说完,冷冰冰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倚在椅子背上不再说话了。
“黄鹂,去把张太医找来。”芊梨的面色冷的吓人,大夫人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冷冷地又坐回到座位上。
黄鹂虽然不明就里,可是好歹还算机灵,只是轻微地看了一眼似乎就明白了,嘴角也稍稍带上笑意,飞快地跑了出去。由于张太医住在我们府上不远的同一条街道上的一个宅院里,所以不一会两人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芊梨把那块香料递给张太医,张太医只是稍微闻了一下,就露出了不妙的神情。
“这是哪里弄的?”张太医的声音有一点颤抖,环顾了四周,最后冷冷的问芊梨。
“这是在她们的房间搜出来的,而且不知道你闻没闻到,我们三小姐的闺房里,也是有这样一股味道的。敢问太医这是什么香料?”芊梨声音平静,但是带着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唉……这种香料里面是参杂了一种摄魂香,是极其罕见的药材,或者说是毒药。把摄魂香参杂在香料里,长久焚烧,会使闻此之人失魂落魄,发疯的。”张太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我倒抽一口凉气,虽然知道是这样,但是亲耳听到还是不觉后怕。
大家陷入了沉默。梦轻和梦莹显然没有料到我走到这一步棋,刚才放松心情现在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两个人哆嗦在一起,身上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面色惨白惨白的好像一张纸。
“呃……这个……恐怕她们两个也不知道这香料还有这样致命的作用……呃……”姜氏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气氛太过尴尬,憋出了这样几个字,好像自己也觉得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叹了一口气又不再说话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皱了皱眉头,心中思忖着,定然是要说出来的。不然的话,我们的努力会功夫都白费了。
“这件事情,如果母亲不介意的话,还是把她们两个都领回去吧,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再说最近府里又来了很多小姐和公子,正是缺人手的时候,所以,我就不留她们两个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很谦恭,但是也很坚决。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这就是我的目的,一定要把姜氏的眼线全部给轰走。
姜氏怒目看了我一会儿,我和她对视着,眼底带笑,但是我相信,更多的是寒意。
“哼!既然你不喜欢,那好,我就给她们带回去。”姜氏看我的目光越来越黯淡,最后被我逼退,强忍着绽放出一个笑容,退步了。
“你们两个狗奴才!赶快给三小姐下跪,请求三小姐的原谅。”姜氏转头对梦轻和梦莹两个人大声呵斥道。虽然她的样子很像是十分生气绝不轻扰的样子。可是我心里知道的很,如果把这些事告诉父亲,父亲定然会把她们两个赶走,姜氏这样放狠话,不是为了让我不再追究。我本来也没想要她们的性命或者怎样,只要她们不在我的眼前出现就可以了,不如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罢了。
果然,梦轻和梦莹两人如梦初醒,跪在地上咚咚的磕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求我原谅。
我没有再说话,姜氏似乎觉得自己的面子实在挂不住,见我不应声,起身就先走了,梦轻和梦莹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不过气氛却缓和了不少,虽是在夏天,我的身子却全都被汗湿透了,身子,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缓过来,使劲儿地叹了一口气,这好艰难的一仗,我们打赢了。
云沐旌生日这天,天气十分的晴朗,万里无云。
一清早,芊梨就推开窗户,让带着晨露的清新空气吹进来。我的精神一振,面带笑意的叫黄鹂把屏风拿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感觉没有太大的瑕疵。就叫她用淡粉色的轻纱盖起来。这边,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清净的恭敬的说道:“二小姐派我来给三小姐送帖子。”我们回头,就看见采荷恭敬地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水晶盘子,里面放着一张红色的纸。我挥手让黄鹂把纸拿过来。采荷没有再做停留,直直的退了出去。
纸上写着在哪用早饭、在哪举行聚会为云沐旌送上生日礼物、在哪接受皇后的赏赐。这些事情我便从小就知道,也没有细看,随手扔到一边。往年,云沐旌过生日时就本家的这几个孩子,每个孩子都能得到一大堆赏赐的东西。而今年,各府的小姐公子都在这,估计皇后要破费了。
早饭定在结绮楼,毕竟是个重要日子,我的打扮也不能含糊。我选了一件缕金挑线纱裙,配一件藕丝琵琶衿上裳。头上斜簪着三翅莺羽珠簪,耳上带红珊瑚珠缀水晶耳环。在镜子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