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不过是父亲母亲揪你的小辫子而已,只是苦了大哥了,要娶那么一个傻公主……”云如陌说完,背着手准备离开。
“什么?!傻子公主?!”我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对,傻子公主!你真的以为我的驸马是那么好当的吗?如果那个公主是个什么好鸟,皇帝怎么会留她在身边那么久?早就被送去政治联姻啦!”云如陌背对着我,摇着头走开了。
“傻子?芊梨,你听,二哥真会说笑。”我嘴角附上苦涩的笑,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没有一丝空隙可供思考。
大哥就要离开我了,因为我的不谨慎,让他被迫娶傻子公主,我的心开始一阵阵地抽动,头晕目眩,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被填的满满的。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伤心?绝望?
这一天,因为云沐旌的挑拨,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我最爱的人被迫娶一个与他不般配的人。我的眼里睛开始发涩。滚烫的液体在我的眼窝里打转。
“小姐,今日之事如果真被老爷夫人查实,或者二小姐心思缜密,脑袋再精一点,把证据做实,恐怕,你会浸猪笼。”芊梨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冷若冰霜,在这个六月天里让我身上起了一阵冷汗。浸猪笼?!云沐旌,你想要的便不过如此吧!何以至此你会恨我如此入骨?!
我被芊梨扶起来,缓缓地向茗佩居走去。
夜幕降临。月光从雕花窗棂透了进来,洒在床前的地砖上。
芊梨坐在床边,抱着痛哭不止的我。
“小姐,事已至此,无法改变。”芊梨轻轻的拍着我的肩膀,就像我小时候被云沐旌欺负时那样抱着。
哭了许久,我止住了哭泣,安静的看着月光映在地板上的影子,如一潭清水,安静,时不时有点点波浪缓缓的流动,冲刷着我心灵的不安,急躁。在那一汪清澈的月光里,一个人影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云南箫,他站在我的窗前。
芊梨也看见了他的影子,她抱着我(小猫该不会写成百合吧),我们两个静静的看着他,就好像他站在我的面前,芊梨指了指地上的影子,问我要不要出去看看,我摇了摇头,我们终究不会在一起,又何必藕断丝连?
站了许久,云南箫缓步离开。我起身打开窗户,看见云南箫的背影在月光里格外的孤单落寞。他听见开窗户的声音,站住,却没有转身或者回头。定了一会儿,他继续前进。我缓缓合上窗户,将云南箫和所有的一切隔绝在窗外。我擦干了眼泪,趴在窗前,明月照在我的脸上。我凌乱如麻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随着荡漾的月光一起一浮。
许久,我缓缓回过头来,对立在一边的芊梨说:“过几日便是二小姐的生日了,她的礼物一定要用心呢!”芊梨看着我,不明就理。
云沐旌日后不是要进宫么?进宫巩固地位的唯一办法便是为皇上绵延子嗣,那么……
“芊梨,明日你且出府去药铺买点……”我对她招手,俯耳对她说出两个字。她听完身子狠狠的打了个哆嗦,然后看着我,露出震惊的眼神,想确定我是否是开玩笑。“呵呵,记得打扮的漂亮点!”我补充说道。芊梨用眼光盯了我许久,轻轻但是坚定地问我:“小姐你可是真要这样做吗?这样做会违背你原来的意愿,我们以后可能再也过不上这样逍遥自在的日子了。”
“逍遥自在?芊梨,我们何曾逍遥自在过?有些事想躲也躲不掉,我不知道这府中还有多少人躲在暗地里想要了我的命,如若再不反抗,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我眼神坚定,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寒冷。
“既然小姐决定了,芊梨帮你。”芊梨点点头,对屋外喊道:“把小姐最好的绸布和绣线取上来。”过了一会儿,黄鹂和翠柳睡眼朦胧的走了进来,将皇后御赐的克丝和绣线端了上来,我摸着那些据说是用来绣龙袍的五彩斑斓的绣线,心头一阵抽搐。曾经,我把这些线视为珍宝,而如今,它们,却是我报复的工具。
一大早,芊梨就匆匆的赶了回来,我吃惊竟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的府。她将门窗紧闭,走到我面前,摊开手掌,一个纸袋包着的小块儿映入眼帘,散发着浓浓的香气。
“大夫说,只要闻个半月,便见效了。”芊梨小声的说。
我眼睛发光的望着她,突然黄鹂走了进来:“齐公子来了,说给小姐送绣花样。”我点点头,示意芊梨将药放好,转身走了出去。
齐如凌一身竹叶流丝云纹袍,双手抓着一卷画,正微笑着望着我。
“哥哥画工真是了得!昨日说完,今日就画好了,果真神速。”我笑着迎了上去。
“妹妹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区区一副绣样又有何难?!”他拍着胸脯,样子好笑。
“篱儿便是要绣这个为旌儿妹妹庆生吗?”齐如凌问道。我点了点头。他笑意莹莹的站在那里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突然,转身走开了。
屋子里,我将齐如凌的画卷展开,映入眼帘的是蜿蜒的崇山峻岭,巍峨的山川在如丝般的云朵里伫立,在那云朵之上,一座庙宇的一角若隐若现,显得神秘且大气。画的反面,一个袅袅婷婷的美人站在百花丛中,抬头仰望,手中拿着一枝海棠花轻嗅,嘴角有淡淡的笑容,画的左上角有一首诗:
一枝秾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
我看着这诗,有一时的失神。齐如凌,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晚上的茗佩居隐藏在茂密的绿树后面,像一个娇羞的少女,窥探着心爱的人。
屋里的烛光啪啪的响着。跳跃在每个人的脸上。所有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小厅里,站着两个不速之客。
采怜和采荷低眉垂首,一言不发。
“哼,真是的,换了主子,见到原主子都不肯跪下吗?”黄鹂语气里带着讥讽。
“两位姑娘今日飞黄腾达,我又怎敢奢求她们给我跪下?便是不必。”我笑着喝了一口茶,清香在口中绕了一大圈,最后缓缓的流入腹中。我满意的扬起了嘴角,笑容灿烂的如同屋外盛开着的海棠花。
采荷和采怜听了这话,脸色皆是红到了耳根。
“三小姐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采怜轻声说道。
“当然,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们都有今日,我这个旧主真是比你们还要开心,芊梨,第二位姑娘的饷钱结了。”我越发笑得灿烂,挥手让芊梨去内堂取钱。
“小姐,我们恳求你的原谅。”采荷看着我,眼里满是哀求。
便是要我原谅你们吗?原谅我辛苦培育出来的人在背地里捅我一刀吗?真是好笑,你们以为我还是曾经的我吗?
芊梨从后堂取来了钱,分给两人,至始至终一种表情,一句话没有说。采荷和采怜看着芊梨的表情,脸色有些动容,似乎希望同为丫环的芊梨能够可怜和同情他们。只是芊梨前所未有的僵硬让她们知道,出了这个门便永远也回不来了。
采荷和采怜接过钱,最后看了我一眼,匆匆的走了出去。屋子里的气氛依旧压抑,我挥手让黄鹂和翠柳下去,叫了芊梨一起绣屏风。我们两个人的手很快,一个人左边一个人右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片叶子绣进屏风里。我一不留神就将针扎在了手上,看着那缓缓流动的红色液体,我的心却是一阵平静,日后流血的地方还多的是。
采荷和采怜走后,我的茗佩居里显得的空唠唠的,此时云府正是热闹非凡,我这个庶出的三小姐显得分外的寒酸。
姜氏架不住府里的人的流言蜚语,说她偏向自己的亲女儿,不一视同仁等等,领着一干人浩浩荡荡向我的茗佩居走来。
“也没什么寒酸的嘛?像下人说的那般,我以为三姑娘现在早就死了。”姜氏还没由给我请安,便自顾自坐在了我的雕花红木桌子上,拿起了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了起来。
“劳母亲挂念,篱儿只是少了几个丫鬟,还不至于到死的地步。”我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情绪,没有一丝波澜。
“哼,那现在外面的下人还传的好像我是一个恶毒的母亲似的。”姜氏抿了一口茶,突然抬起头来看我,目光阴冷似水。
我淡然的看着她,并不恐惧她那如狼似虎的目光。
“母亲干嘛要听信那些一面之词呢?毕竟都是下人,听风就是雨,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相信母亲的得体大度,总是会感染这些下人的。”我毫不畏惧地看着她,用我的眼神告诉她,论伶牙俐齿,我更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