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野由加利走后,我竟然迅速地忘记了静唯的存在,陷入了一种半失神状态。过了也不知多久,忽然感觉有人走到面前。眯着眼抬起头一看,静唯正解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肩膀上,淡淡地说:“快点收拾了回去吧,别着凉了。”
我一时没搞清楚她的意思。穿好了衣服跟她下楼出门一路到车上,我俩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本来我想开车,可竟然发现有些手软,只好提心吊胆的让她开,一面把安全带绑了又绑。静唯本来开得慢,见我这种反应,干脆加速到了一百二的安全线上。我终于忍不住叫道:“慢点,慢点!以为出了车祸很好收拾吗?”
“别对我那么没信心,我经常找忘饼教我,技术已经大大长进了。”静唯回答的口气已经缓和多了,不再象适才吵架时那样重。我却来不及理会她的态度转变,伸出手去帮她减了速。不小心崴到被压肿的肩膀,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见我这么狼狈,静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又想尽力憋着,可又憋不住。笑出来也想竭力不出声,结果辛苦得很,嘴给肺中压力鼓得高高耸起,象抽风般地大声喘着气。调息了好一会才说:“你真惨。回去不要懒,记得一定洗澡,真受不了你身上那女人的味。”
“你这个女人,面对眼前现时发生的强奸案无动于衷就算了,对受害者总该有点兔死狐悲的同情才对吧?”我没好气地回答。
“那都是你自找的,看来现在麻烦得很了。”静唯微笑着说:“有好戏可看了,真期待啊。”
“期待?你不是要离开我身边吗?”
“暂时缓一缓吧,我看了好戏再走不迟。”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认真得一本正经,我只得憋着快气炸的肺,气乎乎地往靠背上倒了过去。过了好一会,才呻吟着说:“千万不要对洋子说。”
“你想把这种烂帐赖到几时?”静唯反问我。
这个问题我实在回答不出来。
第二天就要返回雷隆多了。原想着检查完月球后,大家一拍两散,彼此驻地相隔得天差地远,不容易见面——那件事就容易敷衍过去了。谁知浅野由加利也做得出来——我上了座舰之后,竟然发现她就在我的位置旁边!冲着目呲尽裂的我,她浅浅地笑了起来,露出了嘴角的两个酒窝:
“想到雷隆多参观学习一段时间。怎么,部长阁下不欢迎我吗?”
我侧眼看了看静唯,她立即知趣地走了出去,舱里就只剩我和浅野。我看了她很久,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穿制服还是挺漂亮的,但请不要那么笑,不适合你。”
“遵命。”她还是那样笑了起来:“阁下,马上要起飞了,坐过来聊聊天吧?”
噩梦,这一定是一场噩梦……虽然梦里香艳无比……
飞行到半途时,她已经向我索取了两三次,也不知为什么会那么饥渴。终于她也累了,侧躺在我大腿上,腻声笑着:“怎么样,感觉不错吧?一开始还扭扭捏捏的,犯得着吗?”
“本阁品行过于高尚,难免会良心不安。”我随口答着,叼上了支烟,由衷地肯定道:“你的功夫确实很不错,我前所未遇。”
“我相信哪,这一点我有绝对的自信。”浅野由加利自信地望着天花板:“任何男人只要碰过了我,这辈子都会永远记得我的滋味,永远不会再与别的女人有激情了。”
她说得自信满满,我竟然一时不敢反驳她。过了好一会才说:“到了雷隆多别这样了,传出去对谁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都好说,但得把分寸拿好。”
“你怕了吗?”浅野由加利忽然又高声娇笑了起来:“我可一点都不怕呢。”
怪事就出现了:第十二舰队的司令官跑到雷隆多上来做客,一坐下就不走。这件事给中下级军官带来了一些困惑。虹翔留下代管雷隆多“民兵舰队”的以清正廉洁之名著称的司徒江海少校居然也给流言搅得忐忑不安,偷偷跑来找我勾兑。得知我近一个月的吃喝行程已经排满只有谢绝他的好意了之后,终于忍不住出言询问:
“部长,不知奥维马斯那边的浅野司令久居此处是何目的?如果是阁下邀请,那么……是不是有什么军事或人员交流的想法?”
所以,我还得费些口舌对以他为代表的这种家伙解释我绝对没有摇动他们位置的想法。这些定心丸倒是好制作,只用动动嘴,但谁给我来煎这付药?浅野由加利在雷隆多一天,我的心就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平静不下来。她大老远的跑来,自然不是为了参观学习那么冠冕堂皇的事。每天晚上都会把我叫出去喝酒取乐——都是在辛巴的场子里。我这才知道那天她纯是故意地向辛巴要了我的房间钥匙。虽然辛巴答应她的本意并不是真要拿我怎样怎样,只是想给我找点麻烦。事实上这个麻烦已经远超过他想达成的程度,可那混蛋仍然乐观其成。
每晚喝酒,喝完就找房间鬼混。一开始我还有些抗拒心理,到得后来居然渐渐成为习惯。虽然反省到这种习惯——或者说恣意享受那种禁忌的快感——是绝对错误的,我却难以挣扎出来。一是有她胁迫在先;二是在家里面对在那方面如木偶一般的洋子也实在没什么特别快活可言。再艰难苦痛的事,只要一开始有强力压迫,形成一种习惯后也难以纠正,何况与她私通这件事除了良心不安和觉得不安全之外,在另一方面可以得到极大的补充和满足呢?
偷情这种事,当真要不得。就算我位居三星极品,踩了这些雷区也照样有人传我的闲话,而且比平常人的故事传得更快。辛巴虽然在我的严辞警告下泄露风声,可我和浅野由加利天天往那边跑,就是没什么都要给人传出些什么,何况那女人实在不检点,经常胆大包天的在公众场合动手动脚的,简直是在故意制造口实。
我回家的时间因此也越来越晚,从以往的天天下班准时回家,偶尔出去晃晃变成了天天提前下班到纵横四海,偶尔在十二点前回家,时常彻夜不归。就连等着看热闹的静唯也忍不住提醒我了:“你倒是收敛点,天天让我帮你撒谎说开什么会。仗又没打到这边来,哪来那么多会开?”
话虽如此,那种事情象食髓知味,又如老房子起火,共同点都是一发则不可收拾。偶尔我也会良心发现——这种情景一般出现在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往家里赶时——这种时候往往觉得必须立即迅速马上彻底干干净净地断掉这种很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不然迟早要出事。可总是没过多久便开始找理由劝说自己:
“是该收敛收敛——不过下次再说吧。咱正当壮年,为工作压抑了两年,那本身就不正常。现在终于找到了放松享受的机会,何必如此苛待自己呢?”
然后,我就在反反复复的后悔-耍赖-再起色心-再赴鸿门宴-再后悔的怪圈中反复折腾着自己。直到远征舰队的捷报传来,周围情况有了变化为止。
三月十日,远征舰队的情报艇穿过天顶门返回了三星空域。平静了两个多月的三星突然间又开了锅似的热闹起来了。再怎么说,都是获得了一场期待和意想之中的胜利,值得庆贺。三个行星上都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虹翔走后,提都斯便得一肩担待起阿尔法的各种事情,基本都在那边上班,这次阿尔法上庆祝会也由他主持。我让寒寒负责主办雷隆多的庆祝活动,自己应邀到亚当斯去参加庆祝会了。毕竟亚当斯上的高级娱乐会所多,达官贵人们都是跑这里来消遣的。
亚当斯的庆祝会整得热闹非常。永尾直树上三星三年以来都没见自己地盘上堆过这么多人,兴奋得红光满面,举着加了色素的矿泉水到处去敬。坑蒙拐骗到主星代表一桌,终于给那些级别不输他的家伙们逮了现行,按在原地发给他一瓶xo叫他干光。我坐在龙二这一桌与他们闲聊,远远看到永尾的狼狈模样,也站起来唔嘘呐喊助威,声势颇为壮观。闹了好一阵,永尾在苦苦哀求之下自罚了三分之一瓶后终于跑路了。我还想闹,龙二把我拉了下来说:“算啦,闹过了就不好了。永尾君脾气虽好,但如果让他觉得你有针对性地整他还是会不高兴的。”
“那他是高抬自己了,我一向当他不存在的。”我大剌剌地回答。
“唉,就算你心里是这样想,又何必在亚当斯说这些呢?喝酒。”龙二举起杯来封了我的口。这时已经大腹便便身材严重变形的女忍者伊贺京凑了上来,神秘兮兮地问:
“喂,都在传说浅野那个贱人跟你怎样怎样的,有没那回事?”
我王故左右而言他地问龙二:“这个肥婆是谁,我怎么不认得她?”
“算了算了,别气我老婆,怀着孩子哪。”龙二连忙调解我和伊贺京即将爆发的口角之争。好容易把两边都按平了,才小声对我说:“这边都传得风风雨雨啊,你也真是的,谁不好惹去惹她?看到那桌了没有,坐她身边的那个,知道是谁?”
“我知道这个人,陈琪以前经常把他的照片打印出来挂在墙上练飞镖。”我镇定自若地回答道:“全球联合会主席约翰.亚当斯的孙子小约翰.亚当斯。这人在gdi里好像什么职都不任啊?连军衔都没有——这种庆祝会他凭什么参加,还那么卖力地灌永尾的酒?”
“咳!”龙二耸了耸肩:“咱gdi里总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不是吗?亚当斯主席让他的孙子一直在gdi高层活动,却既没有gdi职务,又不带gdi军衔。用意确实可疑——大家都传闻说全球军管状态结束后,他有借助小亚当斯操控计划中将成立的全球议会的想法。”
“这种小道消息连我这样消息闭塞的人都知道,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吧?”
“哎呀,又在装傻。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这家伙都来了,你就顺势想办法断了跟那个贱人的联系吧。”
“哪里是想断就断得掉那么简单。”我若有所思地抱住了后脑,喃喃道:“而且还真是有点舍不得断开呢。”
酒席到了一半,我起身去上厕所。谁知刚从厕所里出来,迎面却遇到浅野由加利。她喝得满脸红晕,脸上正浮现着一抹媚笑。一见到我,立即揪住我领口便把我推进男厕所里。我慌忙找了个格间把她拉进去,又关上了门,低声喝道:“你又闹什么闹?!”
“刚才叫你过来喝酒,你跑什么跑?”
我笨拙地申辩道:“那桌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有什么意思?我的兄弟龙二好久不见了,坐他那边再理所当然不过。”
“只是这原因吗?”她的手忽然往下一垂,用力在我大腿上一揪:“还是怕了那一桌的谁?亏得你是手握两星的封疆大吏,这边宇宙舰队自亚当斯总司令以下的最高级别官员,居然那么没种?”
我吃着痛,却又不敢出声。难得厕所里现在没别人,但这是什么场合啊?进进出出的都是达官贵人,这要闹出去还不立即身败名裂?这女人是吃透了我这个痛脚,又死死在我身上揪了好几把,我都不敢出声或反抗。她揪着揪着,忽然酒劲发了,身体迅速地热了起来,凑到我耳边吹气道:“快点,脱衣服!我们在这里来一次!”
我可没喝醉,听到她这提议顿时魂飞天外,挣扎着想跑。可这女人当了真,从大腿上抽了手枪出来抵在我下巴上,柔柔地说:“听说你武功强横,不知挡不挡得住子弹?”
“这个要求虽然艰难,但我可以试一试,只要你放弃这个念头。”我勉强笑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好,非要在这里?”
“这才刺激,你难道不懂?”
“哎呀,你把枪收起来。我们快趁现在没有人赶快出去!”我有些气急败坏地低声叫道:“别在这里发疯了!”
“枪是起这样的作用的。”她一边在我耳垂边舔吸着,一边腻声威胁着:“你如果还装模作样的不答应,我就跟你拼个鱼死网破!”一边作势举起枪,对着天花板口中“砰”地作声:“等大家都过来了,我就当众叫喊你强奸我!”
我唯有苦笑着说:“至于吗?”
“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事到如今,我只有听话。除了听话之外,还有个终极的解决办法,就是迅速施展神功把她杀死,然后毁尸灭迹。可是,她毕竟是地位那么高贵特殊的人,善后的事情不是那么好做的。如果有人存心想查,总能查出些东西来——编也能编不少出来,对我不见得比不杀她更有利。而且个把月的鬼混下来,好歹还是有些露水情缘,以至于我一直没有仔细考虑过这种可能。脑子里微微掠过了这样的想法后,我叹了口气将其赶出脑海,心中祈祷着此时千万不要有人来,一边迅速地抱住了她。
亚当斯的硬件设备好,厕所的格间都比雷隆多的大一半以上,在里面搞苟且之事还真施展得开。轰轰烈烈地进行到一半,浅野忽然扭头对我说:“知道亚当斯的行星命名是如何来的吗?”
我停了下来,回答道:“好像是当时gdi宇宙探索计划的负责人的名字?”
“不要停。”她用力地扭了扭,忽然浪笑道:“没错,就是这个典故。那个人就是现在全球联合会的主席约翰.亚当斯。你现在就在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行星上,离他孙子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上疯狂地干着他孙子的未婚妻,感不感到特别刺激?”
“我宁愿不要这么刺激。”我苦笑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如果只是想找个猛男做的话,我认为自己再怎么也不算三星前沿数十万军民中最威猛的。恐怕连前五十名也排不到吧。”
“知道我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我老老实实地猜:“辛巴的夜总会里?”
“你果然一点都不记得。”浅野的语气中夹杂了一点怨恨的情绪:“去年七月初,唐庆锋出了事——你大概不知道,他也跟我有过一腿呢。你们都来到大十字架上开会,当时做会议记录的就是我。”
“哦,失礼了。本阁的目光一般只向肩膀上戴三条杠以上的人看过去……”
“少废话,以为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个人假透了!”浅野用力地扭了扭腰,咬牙切齿地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脸上、身上流连往返,只有你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的眼神,至始至终只看过一个其他的女人!”
“内藤嘛,你认识她的。当时她就等于是雷隆多总督了,我不看她看谁?”
“撒谎!”浅野的情绪转为了愤怒,身体的动作也更加猛烈了起来:“你看的是陈琪!你的眼里始终只有她一人!我不明白,那个贱人有哪点好,她的名声在地面上都坏透了!”
我默默无言,心想:“你的名声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浅野有些癫狂地叫着:“从那时起,我就开始留意你了。再怎么,你也比唐要强,更别说戴江南那个衰人——他竟然敢拒绝我。知道吗?他的事为什么会泄漏?都是我捅出去的!”
“你真强。”我忍住心惊的表情说:“原来只要被你看上的男人,就连想跑都会被锥一口,看来还是我这样选择享受的比较正确。唉,生活就象强奸,当不能抗拒的时候,只有闭上眼睛享受了。”
我们大学中流行多年的火星语她竟然没有听过,一听之下忽然兴奋起来,闹得更厉害了。又折腾了一会,她忽然喘着气说:“我快了——不如作个游戏吧?”
我苦着脸在四周扫了一圈,没看见可以用作s用品的东西,心中方定,问:“什么游戏?”
她亮出了手上的腕表,冲我媚笑了一气,忽然定了两分钟的时间,浪笑道:“限你两分钟之内结束,而且一定要让我也完全满足。”
这个不难,也许她也觉得分寸有点过了,想要快点收场——我叹了口气,庆幸今天的事终于大概可以混过去,立即开始猛烈地进攻。她随即大声地娇喘了起来,我立即一把将她的嘴蒙住,生怕给外面的人听见了。可是今天的好运气似乎到头了,刚刚止住她的叫声,门外却忽然传来脚步声,两个人走了进来。一听见说话我心里就凉了半截:是小约翰.亚当斯和他的一个同伴!
“不要出声。”我抱紧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给他们发觉了就完了!”
“刺激啊,这样太刺激了!”浅野用力地扭动了几下,忽然转头在我耳边说:“我可不管,时间到了我就鸣枪示警。你看着办吧!”
“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我是认真的。”浅野把手腕抬到我面前,提醒道:“还有八十秒了。”
我靠!
小约翰.亚当斯和那个同伴好像酒喝得太多了,尿起尿来竟然绵源不绝。那个同伴好像年纪大了,还长吁短叹着“前列腺炎真是讨厌,尿个尿要十几分钟才能彻底干净”类的话题,更让我产生了绝望的情绪。怀中的这个女人确实是当真的,我完全清楚她的作风。她会不顾一切的,而且出了事也能迅速置身事外,倒是我要惹上一身抖不干净的骚。眼见无法了,我只有横下心闭眼解除了对自己的禁制,把精神力严格限制着散发了出来。
亚当斯是个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这里的天灾探测装置多得很。厕所里虽然没有,但门口对面的灭火器后就挂着一个。精神力这种东西比纯攻击性质的神力更难控制,要拿去大范围撒网害人不难,想精确地控制在小范围内不外泄就太难了。起码以前我从没这么干过。俗话说,有压力才有动力。在这样极其严酷的压力下,我终于超水平发挥地突飞猛进到一个新的层次,把精神力严格地控制在了厕所内部。刹那间,厕所里的除我之外的三个人都丧失了听觉。小约翰.亚当斯等二人并没有立即察觉到,毕竟酒喝得多了,有些耳鸣也是正常的。俩人直到过了两分钟才疑惑起来,揉搓着耳朵嘟囔着:“今天喝得也不太多啊,该去看看医生了。”一类的话,离开了厕所。
而格间里的我,此时已经几乎累瘫了。精神力的损耗、短时间爆发的体力冲刺,还有那种担惊受怕千钧一发的提心吊胆,终于使得我在最后一次冲刺之后便瘫在了浅野由加利身上,一手按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一手死死捏住她的枪机不让她有开枪的机会。过了好一会,等小约翰.亚当斯俩人走了,她才挣扎着叫我拿开手,说:“不要担心,这个游戏你获胜了。”忽然微笑了一下:“你还是挺有能耐的,他们真没发现吗?我觉得一定还是有点声音的。”
我自然无法对她解释这些。匆匆侦察了外面没人后,我让她先离开了。对着厕所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忽然心中涌起了一种非常难受的感觉:这样的鸟事,我以后还要遭遇多少次?是该想个办法结束这一切了。
可是该怎么结束呢?这女人已经把我吃死了啊……
叹息着回到席桌上,龙二他们责怪了两句“怎么去得那么久,便秘啊?”,然后就逼我罚酒。心情很不愉快,体力又损耗过多,很快便醉趴下了。静唯把我搀扶到了房间里休息,忽然问:“刚才是不是又跟那个女人搞什么去了?身上全是她的味。”
“我已经快疯了,你就不要再来逼我了。”我疲惫地回答:“若不想个办法,迟早有天会死在她手上。我也很苦啊……”
见我沦落至此,静唯也没再责备我什么,只是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睡了也不知多久,冥冥中我忽然感觉附近有人,不但不是静唯,而且不是常人!顿时一股冷气从心底冒起,一边想着“静唯这死女人跑哪里去了,放了这样的高手进来?”一边徒劳地伸手到枕头下去掏枪。忽然听到了风萝的声音:“是我,不要那么紧张。”
“是你啊。”我这才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吓死我了,以后进来前敲个门或者差静唯通报一声还好啊?本阁这样的高官梦中好杀人也。”
“呵,人家可是无忌军的公主呢,只有你这样死不自觉的人才会真把她当佣人差来唤去的吧?”
我闭着眼沉默了一会,问:“我们多久没见面了。”
“是有好久了。”
“回去述职了吗?”
“不,一直在三星。”
“那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也不想来见我啊。”
交锋了几个回合,我终于睁开了眼,喟然叹道:“没错,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救命的时机却是你创造的。对于某些人,你们的提前投资也未免显得过于匆忙了……我为此确实对你有些看法。后来比较忙,到恺撒皇宫去过两次又没见着你,就一直搁下来了。不过,我们双方的合作还是一直在正常进行嘛,你们派来的技术官员在造舰计划上给予了我们很大的帮助,这些我都一直铭记在心。”
“仅仅只记得我的好处吗?”风萝忽然露出了寂寞的微笑:“你就算不说,也不必刻意隐藏我们之间的不快。”
“当然不止有好处,有不快是正常的。人生本来便充满风风雨雨,有了你之后只是变得更加精彩些罢了。我从来不认为与你相识是一种错误。”我慢慢坐起身来,说:“过去的事,我们暂时放在一边吧。过了这么久,你突然前来见我,想必不是为了道歉或解释什么而来。我们彼此应该都很明白对方的立场了。”
风萝点了点头:“是的,我是为了更重要的事而来。不绕弯子了,直说吧。最近我一直在注意你的行动。”
“包括今天的宴会上?”我有些心虚地问。
“具体的细节,我们就不用讨论了。”风萝面上露出了些许古怪的笑容:“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要跟她断掉。”我断然出口后,又后悔不该说得那么确切,支吾道:“还是麻烦,很麻烦。”
“你想到过几种应对目前情势的办法?”
“反击或是继续被她利用,堕落下去。可是,我虽然不甘心继续堕落,却没有很好的反击办法。”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也曾想过用最直接的手段,但是让这样的高级干部凭空消失太难了。”
风萝嗯了一声,没有回话。我看到她的神情,忽然心中有所顿悟,急切道:“你可是有办法处置?请一定要教教我!”
“呵呵,部长阁下你说笑了。这是你自己的私事,何须不相干的人来教?”
“我看不到未来,但你可以。”我跳起身来,上前热切地握住她的双手:“请一定要指点我!”
“呵,大人,指点说不上,但请你不要不穿裤子就在女士面前闲晃好吗?人家还未嫁人,容易引起误会的。”
我连忙溜回了被子。好在与她相处时间不小,知道她爱开玩笑,对这种事也不是很在意的。我也只是太激动了忘了考虑还在睡觉而已——在下绝对不是那种爱在女人面前显露大腿的猥琐男。风萝又笑了我两句,忽然说:“三年前,你发生了什么转变?”
六六年的三月,我被以陈田夫为首的抓替罪羊集团扣了帽子,打了棍子,背上了本不属于我的罪名,当时几乎小命呜呼。现在想来,竟然恍如隔世——没错,想到某些深层次的东西时,我确实已经不再属于这个世界。心酸的感觉一瞬即逝,我用力克制住了自己不去深思,抬头答道:“你当时对我说过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么说来,我们都相识三年了呢。”
“我对你的判断,看来也有所偏差。”风萝说:“我万没想到,你重生之后,竟会慢慢地又会往以前的方向滑了回去。曾几何时,你的霸气和雄心已经淡化了许多,自己发现没有?”
这些话算是不太好的评价,听着有些伤人。我皱眉思索了一会,想反驳她的话,却发现找不到特别有力的,只得苦笑道:“霸主又是什么东西?虽然还做不到弹指间击碎星辰,可是上千万人的性命就可因我这等人的一句话而灰飞烟灭。这种残酷的记忆,对任何人都多多少少会有些影响吧。”
“现在不是顾影自怜的时候,那件事也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并非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普通人,这些事是不可以逃避的。”风萝正色道:“你必须立即收拾心情,决定好如何对待北条镰仓的外孙女。如何做,你心里已经有了多个选择,只需要下定决心,慢慢完善计划即可。”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毕竟,她再怎么善于伪装,心里所想也没一点瞒得过你,不是吗?”
“我大约知道她的想法。”我喃喃地说:“她目前还未对我与她的关系抱什么特别重的期望。但她也有那样的投机心理:万一我真的成为了符合她期望的强者,她的立场是有可能发生根本性转变的。但是,我希望与她早点干干净净地断了就好,不想再纠缠下去。”
风萝以颇为狡猾的眼神看着我,说:“自己的想法是一回事,事情总得有人做的。面对大事、大利益,个人的情感总得放在一边,对吗?”
“虽然不是豁然开朗,可你多少坚定了我的决心。”我盘算着与浅野斗法的大概纲要,忽然苦笑道:“虽然理智告诉我绝不能再跟她这样胡混下去,可内心却又不太愿意冒着与这个可怕女人对抗的危险从目前的短暂和平中跳出来。毕竟……咳咳,你毕竟还没嫁人,有些成年人世界的话就不便跟你说得那么清楚透彻了。”
风萝暧昧地笑了起来,脸上的严肃神情忽然一扫而光,凑近了我神秘兮兮地问:“对这些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怎么,那女人的床第功夫当真了得?”
“纯以那方面来说,前所未见。也不敢相信世间还有出其右者。”我深深叹息道:“人间尤物啊,人间尤物。可惜可恨,为何这等的尤物偏偏要与政治沾边,害得我必须放弃那样的无尽享受去与她敌对?”
风萝不客气地批驳我道:“你啊,是一大把年纪没结婚烧昏头了吧?”
“怎么,你们愿意提供给我一个灵界的尤物替代不成?”
“您说笑了。就算我们肯提供,你也不会接受灵界的女子在身边吧?”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难道我表现得不够诚意?那不如你们先送一个过来让我试用试用,看看我要还是不要?”
风萝不说话了,眼神直勾勾地盯了我好一会,忽然轻叹道:“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少拿我开心啦。”
“好好好,瞧你严肃的。”我忽然想起一事,扬眉说:“有件事想起来很久了要麻烦你,就是一直不得见面。能借一用吗?”
“啊?!”风萝的声调顿时高了八度。
“说错了话,酒喝多了。”我连忙改口:“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介意的话,背部也可以了。”
风萝没有回答,走上前来坐在我身边,转过了身去。我伸出两指,从她肩胛处一直轻抚了下来。不出我所料,果然较正常人类少两对肋骨。往日的推断中出现的不可思议变量终于得到了证实。胸中酸甜苦辣翻腾起来,唯有苦笑了一阵,最后方说:“看来我当真不会接受刚才索要的大礼了。我可不想成为第二个渚乃群啊。”
风萝这次完全没有否认或者回避,只是淡淡地说:“看来你心里早就有数。”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你们联络了吧。我对他做过专案调查,调查得非常仔细,但毫无头绪。如果近十年他还在做这些事的话,我应该能够查出来一些痕迹。”
风萝微微一笑:“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吗?那样的人经过机缘巧合,爬到了难以预料的高位后,自然想要割舍不堪的往事。他做了很多,最后背弃了泰严,也同样背弃了我们。”
“你们就眼睁睁地这么看着他洗白自己,得意地以gdi高官身份混下去,也不去揭露他?”我做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可是有史以来最猖狂、位置混得最高的双面跨界间谍了吧,你们和天界竟然都对他蹑手蹑脚?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揭露他又赚不到一分好处,太肤浅了。”风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留一记伏笔,期待某日有个相见说话的时机,比单纯的发泄抱负要有意思多了。泰严人的想法估计跟我们差不多。而且我们默不作声地就这么盯着他,他的日子就过得很好了?”
我回想着往日的种种,叹息道:“中学时总听人点播一首山歌,名叫‘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真是邪门了!我好像在亦步亦趋地沿着他老人家的道路前行着,而且已经走到了难以回头的地方。想着日后我可能也会像他那样经常夜不能寐,身边的儿女亲朋随便交往一个朋友都要疑神疑鬼,也太难受了。”
“你为何要与他去相比?他那样的冢中枯骨又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他的恐惧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被自己的心魔吞噬而已,那些伏笔再也不会再被拿出来使用——因为早就失去价值。属于他们上一辈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风萝站起身来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无尽夜色,轻声说道:“无论怎样选择,都不会重复他们当年的道路。你我开创的是全新的未来。”
我此时有些心不在焉,随口说:“承蒙夸奖,不省惶恐。”
“好像有些心情不佳呀,那给你爆个陈年八卦提提神吧。”风萝莞尔一笑:“你刚才说渚乃群是最猖狂的双面跨界间谍,说得不对哦。”
听到有八卦,我稍微来了点精神:“哦,我是只知道他这一个人了,你还准备再给我揭露一个gdi内的大老虎?”
“非也非也,是gdi成立以前很多年的陈年旧事了。”风萝摇摇头道:“不知你听过一个名字没有:长崎千惠。”
这个名字有印象,毕竟是虹至枫当面给我讲古八卦过的神奇人物——我只用了两秒钟就想了起来:“你是说无忌军的第二代家主,继承和光大徐无忌家业的那个?”
风萝叹道:“她是灵界第四十四代灵敏王,在当年的灵界二十七祖会议中排行第三。”
“你们的灵敏王,潜伏到了天界成为无忌军的首领?”我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口:“那时候无忌军才灭掉你们的幻界势力没多久吧,你们如此成功地反击了一回,从那时候就篡夺了无忌军,将天界最大的军事集团转变成了自己的傀儡?从此割裂天界,让天界始终不能统一合力,从而博取最大利益……乖乖,干得漂亮,漂亮得令我顶礼膜拜……”
可我说着说着就看到风萝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意识到自己的脑洞开得太大,补出来的剧情与原作发生了较大偏差。果然风萝无奈地苦笑道:“如果是那样,做梦也都笑醒了。潜伏和反转是有的,可是比你想象得早多了。长崎千惠原本是天界人,五岁就离开斯兰潜入灵界,李代桃僵地夺取了灵敏王的身份,用二十年时间混到了灵界第三的位置,然后在最为重要的的一刻给了我们狠狠一刀,叛逃回她的祖国去继承了徐无忌的霸业,最后还是长寿无病善终,我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
“不准笑,更不准外传!天界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属于任何官方都不会承认的野史。”风萝悻悻地说:“要不是看你心情不太好,这种丢脸事才不想告诉你。”
“好吧,我尽量不笑。”我努力平复着情绪说:“老渚原来根本不算什么,我可以有更高的目标和更美的前景。想到这些,心情果然好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