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成你说什么?”
盛嘉言抖动着脸颊,盛嘉成却毫不在乎地笑笑,“说你是蠢货,又蠢又毒,我若不是顾忌我姨娘,你以为,你能在盛家得意这么久?”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也就父亲会被你蒙蔽,不过总算,托苏如卿的福,我也终于自由了。”
他扭头对苏如卿行了个礼,“多些苏大人信守承诺。”
“举手之劳。”
苏如卿并不在意,盛莫遇却像是陡然间老了十几岁,一下子颓丧了许多。
“嘉成,这是为什么?这么多年,盛家待你不薄,如今盛家岌岌可危,你身为长子……”
“长子?父亲可有将我视为长子过?你既然能纵着我姨娘生下我,却根本不知道我跟我姨娘过的是什么日子!”
“都说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你有了新的挚爱,哪里还在乎过我们?幸好老天有眼,给你得了个蠢笨不堪的嫡子,也算是报应。”
盛嘉成淡淡地说完,脸上的笑意全数收尽,“我从来也没指望过盛家的家底,有或者没有,对我来说都一样,盛家,真以为人人都羡慕吗?”
盛莫遇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盛家垮台,他都没有像此刻一样疲累颓丧。
他的孩子,一个一个,都从没有以生在盛家为荣?他活了一把年纪,怎么到头来,竟然这么失败?
“盛嘉成你这个废物,不如我还敢大言不惭,脱离了盛家,你什么都不是!”
盛嘉易气急败坏,盛嘉成却又弯起了嘴角,“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废物吗?”
“你说什么!”
盛嘉易想跳下马车,被盛莫遇给拦住,“走吧。”
马车缓缓驶动,从苏府门前离开,苏如卿站在那里,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
终于结束了吧?
盛家此后,是兴是衰,都跟他再无关系。
“我与苏大人,往后若是有缘,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盛嘉成说完,也离开了。
苏府门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小秋伸手握住苏如卿的手,朝着他浅笑了一下。
“我们也回家吧。”
苏如卿目光如水,轻轻点了点头,“好,回家。”
……
一切尘埃落定,苏府前所未有的宽敞安宁。
小秋让人将盛家住过的院子好好清扫一番,等小冬回来,让她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随便挑。
“还有客房收拾干净,黄老在京里可有落脚的地方,不如请他来府里小住如何?”
苏如卿笑起来,“已经让人去说了,黄老难得入京,飞尘正陪着他老人家四处闲逛呢。”
小秋点头,嘀嘀咕咕地盘算着,“还有傅大哥的住处,之前的院子太委屈他了,得给他换一个。”
“这个……先不着急。”
苏如卿打断小秋的盘算,“司年可能很快就不住咱们这里,给他留着现在住的地方就成。”
“为什么?傅大哥买了住所?莫非他想成亲了?”
苏如卿:“……”
虽然并不是,但感觉,怎么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宋修文觉得傅司年总住自己这里不妥,他说他正想法子跟傅司年住一块儿去。
苏如卿懒得理他,却也知道若是宋修文执意如此,司年大概是逃不过忽悠的,所以……顺其自然吧。
小秋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总觉得,今日的事情太繁杂了,还是等到以后慢慢梳理,你先去安慰一下娘吧。”
瑶娘刚刚得知苏如卿的毒出自盛大夫人之手,这会儿将自己闷在屋子里,小秋怕她会乱想,干脆让苏如卿亲自去开解。
趁着苏如卿去安抚瑶娘,小秋回去了自己的屋子。
她呆呆地坐在床边,手习惯性的,摸上了腰侧的荷包,将小兔子玉坠倒出来,放在手心把玩。
这已经成了她想事情时候的习惯,玉坠光润柔滑,小秋指腹轻轻摩挲,放任自己思绪万千。
盛家的事冲淡了她心里的震惊,只是这会儿,她仍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恍惚感。
自己死后,睁开眼睛却是回到了从前,这种事情她有时候都觉得,前世种种,是不是其实只是她的一个梦。
她只是梦到了光怪陆离的情形,预知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小秋一直在心里想要淡化这个事实,然而现在,苏如卿却说,他跟自己是一样的。
她记得,她死的时候,君宁苏刚刚得偿所愿,苏如卿的地位如日中天,他又与药王相识,更是飞尘的结拜兄弟,他是怎么死的?
小秋的想象如同泄洪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各种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苏如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小秋一脸纠结的表情,手里攥着玉兔在走神。
“想什么呢?”
苏如卿的声音唤回小秋的神志,她才发现自己发了那么久的呆。
将兔子玉坠收好,小秋才起身,走过去倒水喝,“娘如何了?”
“受了些惊吓,不过都是过去的事情,不用太担心。”
苏如卿拿着竹节雕纹的茶壶,给小秋倒出一杯水推过去,“盛家那边,已经不用再管,有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小秋喝了一口水,闻言动作停住。
她明白苏如卿的意思,“有人”,指的应该是君宁苏。
那人的胸襟可并不宽厚,若是知道盛嘉易他们把他拖进浑水,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盛家人若是聪明,最好赶紧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只不过提到了君宁苏,小秋轻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你在君宁苏身上已经成功过了一次,为什么这一次,你不选他?”
小秋想不明白,明明有既定的成功之路,苏如卿却要背道而驰吗?
“我并没有成功。”
苏如卿语气不甚在意地开口,“君宁苏确实如我所说,难成大器,这是前一次我就已经发现的事实。”
“那你为何还要辅佐他?”
小秋完全没想到,可是明明前世的时候,苏如卿甚是尽心尽力,就连君宁苏有时都觉得诧异,认为苏如卿是难得的明白人,知道他有君主之相。若是苏如卿那会儿就发现了他难成大器,他还会不遗余力?他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