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嘉易喘着粗气,“牙尖嘴利,你可知道,已是有人瞧不惯你们的所为,拟了折子要弹劾盛嘉言,你若是识相,到时候我们还可以给他说说好话,如若不然……”
盛嘉易威胁的语气昭然若揭,他就不信蒋小秋不怕。
小秋立刻轻轻抽气,脸上摆出了惊恐的姿态,盛嘉易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不少。
“我好害怕呀,那为了不连累你们,还是请你们赶紧离府吧,不若今日就搬走?”
盛嘉易的脸骤然发黑,京城寸土寸金,米珠薪桂,他们搬出去根本无法立足。
“好好好,既然如此,等到盛嘉言失势的时候,你们可别来哭着求我们给他说好话!”
盛嘉易没能要到银子,怒气冲冲地走了,小秋在他身后摇了摇丝帕,心情甚好。
过了一会儿,绣珍过来,“少夫人,盛家二少爷说盛大夫人不舒服要请大夫。”
小秋懒得折腾,让人请了,谁知道盛嘉易竟然让大夫开了不少上好的药材,转头让人拿出去换银子。
小秋知道的时候冷笑了几声,“随他去吧,也就这点能耐了,怪不得要用肮脏的手段才能出头。”
……
盛嘉易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之前应了他递折子的人,忽然就断了消息,他得赶紧去看看才成。
“我家老爷不见客,你请回吧。”
盛嘉易得了银子赶过去,却吃了个闭门羹。
他赶紧塞了点碎银子过去,“劳烦再给通报一下,此前我与凌大人相谈甚欢,他兴许没想起来。”
门上的人手一动,银子就滑入了袖子里。
“盛公子,我家老爷可不是没想起来,实在是家里遭难了,老爷被革职,这会儿正大发脾气呢。”
盛嘉易呆住,什么?
这位凌大人可是他最大的仰仗,自己花了多少代价才搭上了线,银子如同流水一样送进去,就等着能有个回报。
如今怎么能说革职就革职?
“小、小哥,你可千万别诓我,凌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我可是听说了的,哪里能如此草率地革职?”
盛嘉易又塞了一块银子过去,那人掂量了几下,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公子还真问对人了,这府里恐怕也就我知道消息,听说,咱们老爷的官职已是被人顶上,就是如今炙手可热的苏公子,你听说过没有?”
盛嘉易:“……”
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如今提起苏公子,除了苏如卿不作他人想,可是盛嘉易脑子里像是天崩地裂了一样,为什么会是他?
凌大人应下了要参苏如卿一本,结果不仅自己被革职了,取代他的居然还是苏如卿。
这是在跟他说笑吗?
盛嘉易身子不易察觉地晃了晃,“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那下人看了他一眼,“公子不信就算了,这消息最迟明儿可就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看在公子出手大方的份上我才提前告知,想让公子快人一步知道。”
盛嘉易脚步踉跄地退开几步,快人一步知道又能如何?难道去提前给苏如卿道喜去?
他心头一片茫然,凌大人此前跟他说,再过不久或许可以给他找个空缺填补,他的职位很是要紧,如今,却落到了苏如卿的身上?
不,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盛嘉易嘴角抽动转头就走,明日京城就知道了?那他就等到明日,苏如卿不会有这么好命,一定不会的!
……
盛嘉易回去了苏府,脸色惨白的模样让盛大夫人心中担忧。
只是不管盛大夫人怎么问,盛嘉易什么都不说。
第二日一早,他便等不及地出府,再次去打听情况。
凌大人的事情,果然已经传了出来,他官职显赫,又是格外要紧,因此各方势力都密切关注着。
盛嘉易将身上能拿得出来的银子都花了个干净,才明白昨日凌家的小哥所言非虚。
“这苏大人可是深受恩宠啊,圣上居然钦点了他接替凌大人。”
“青年才俊,往后更是前途无量啊。”
“我可是听说,凌大人此前往上递了个弹劾的折子,说的,便是这位苏大人。”
“那、那折子可送上去了?”
“应该是已经呈到圣上面前了,结果谁想到……你们说,这莫非便是圣上的意思?”
“嘘!不可妄以揣测圣意,你不要命了!”
“对对对,我可是相当看好苏大人的,苏大人走马上任,这礼必定不能薄了。”
盛嘉易耳边嗡嗡嗡地响,所有人提到苏如卿的时候,语气都带着崇拜和敬畏。
然而就在不久前,也是这些同样的面孔,对他所说的苏如卿不忠不孝之行嗤之以鼻。
可如今,却再也瞧不见了。
苏如卿凭什么!
他有何德何能,能受到圣上的青睐?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家族弃子,不过是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废物!
盛嘉易眼前一阵一阵发晕,他觉得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他们都被苏如卿给骗了,都是些愚蠢的家伙!
“哎呀,这是怎么了?有人晕倒了!”
……
盛嘉易被随从抬回去的,盛大夫人大惊失色,赶忙让人去请大夫。
小秋得知此事,轻轻叹了口气,“莫非是卖药材卖上瘾了?”
“少夫人,有人瞧见盛二少爷是真晕了,嘴里都吐着白沫呢,可吓人了。”
绣宝拍了拍胸口,小秋皱皱眉头,“真晕了?昨儿看起来倒还挺精神,气势凌人的。”
是不是真晕,小秋都没拦着请大夫,就算他们真打算继续买药材,她也不打算计较,只要他们做得出来。
盛大夫人那里心疼得泪水涟涟,大夫问诊过后,给开了方子,又下了针。
“急火攻心,喝几服药清清火,公子这个年岁心火旺盛,不可太过急躁,以免留下病根。”
盛大夫人送走了大夫,让人煎了药来,小心地给盛嘉易灌下去,不多时,他总算慢慢转醒。
“易儿,你可不要吓娘啊。”盛嘉易眼神木楞地看着盛大夫人,声音干涩地说,“娘,我好像,做了个不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