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殿下的房中烛光昏暗。
“长久以来委屈你们了。”
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心不在焉的说出这些话来的王子殿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都是早就下定了决心要跟着殿下的人,这点委屈不算什么。”
弗雷德里克温特沃斯上校站的离殿下最近,可见他在殿下的麾下,地位有多举足轻重。
“卡斯特,说起来你还真不愧是我的手下呢。我被手下逼宫也就算了,那些人毕竟从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人。父亲不听我的劝,非要选择那样的方式上位,将来就算斗倒了大伯。也只不过是重复大伯的老路罢了。我乘此机会抽身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你……。”
殿下的语气中很明显的泛出了一抹笑意,“是真的叫手下的那帮人给翻了天吧。”
“是!属下无能,还请殿下责罚。”
被点到名字的卡斯特,立刻就单膝跪了下来。
表情还是那么的面瘫,既没有太多愧疚,也丝毫未见想要替自己争辩的意思。
“殿下,卡斯特一直跟在韦翰身边,不能辖制住那群心思活络的进步青年也是情有可缘的。”
所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古来如此。正主都还没说什么呢,跟他一起并排站着的温特沃斯上校就先忍不住了,连忙先替他多说上了几句好话。
“责罚就算了,毕竟韦翰已经替我把你给罚去了马厩。”
“什么?殿下的意思难道是说,韦翰早就知道了卡斯特跟那伙劫匪之间有关联?”
温特沃斯上校大吃一惊,他一直都以为韦翰会把卡斯特罚去马厩是怪他护主不力。却从来都未曾想过,韦翰其实是看穿了卡斯特跟回程途中所遭遇到得那伙劫匪有关系,才想要把这人给远远支开的。
“不可能早就知道,恐怕还是因为我故意放走了瑞德,所以才对我起了疑。”
跪在地上的卡斯特,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
那一次路遇劫匪,他没呆在韦翰的身边尽到一个贴身男仆兼保镖的责任,反而鲁莽的去追什么劫匪头目。这行为本身就充满了做作跟诡异。完全就像是自己坐实了自己不可靠似的。韦翰要是再不来点反应,那反倒真的要显得他蠢了。
“而且恐怕在他心里,多半是已经认定了,你才是那个把达西小姐给塞进他行李箱的人。”
“什么?卡斯特!这是真的吗?!那……那我姐夫他们找出来的那个奸细又是个怎么回事?难道是假的?”温特沃斯上校的心里,那叫猛地一沉。自己对整件事情的认识,竟然完全的被表面给蒙蔽了。
“奸细倒是真的,只可惜是早就被将军阁下识破。严密监视起来的废子。”代替卡斯特回答的是殿下。
“姐夫明知那人是奸细却不拔除……难道是想要利用?”
年轻的上校脸色刷白,这种利用敌人安插进来的奸细。故意放出假消息,好迷惑对手,做出错误判断的事情在海上发生战斗也经常出现,并没有什么可过分惊奇的。
可是只要一想起那人曾经几乎天天都有机会,能致他姐姐于死地。温特沃斯上校想不咬牙暗恨他姐夫狠心也不可能吧?
“事实证明,这个废子留的确实好。连父亲都对你的姐夫大大褒奖了一番呢。”
“可是……不对啊。如果把达西小姐塞进行李箱的人是卡斯特。那……那个奸细又怎么可能乖乖认罪?这完全就不合乎常理嘛。”
“把达西小姐塞进行李箱里,说实话也是被逼的。”跪在他不远处的卡斯特却在此刻意外插话。
“你也不需要太过自责。激进分子那边做事,跟我们这种为了争斗权力而卷进来的人是不太一样。他们想要把这潭浑水搅得更浑,逼得我父亲跟大伯在台前斗。又能顺便害死韦翰,好逼你重新潜回我的身边来。这种手段,倒也不失为高明。”殿下轻轻泛出一笑,慢慢转过身来,“只不过他们这么厉害,又这么不服你的管。可见你的无能了。”
“是。”
这一次,屋子里再没人说话。
事实上,这个屋子里此刻除了站在明处的温特沃斯上校跟卡斯特之外。还有几个黑影是隐没在昏暗的烛光所照不到的地方里的。
从黑乎乎的倒影来看,这四五个人之中不仅高矮胖瘦不一。其中竟然还不乏有身形婀娜的女子。
“……你放回去的那个人,我已经吩咐凯蒂让人给做掉了。”
跪在地上的卡斯特眉间禁不住一紧,可是随即就又舒展了开来。
“不是想要插手你的决定,而是要你知道。面对爱伸爪子的小野猫,最好的办法就是剪去它的利爪。让他想要挠你都有心无力。”
“嘻,殿下这话说的真没说服力。那个叫韦翰的小子,哪天不是自以为是的在您跟前张牙舞爪的?”
“凯蒂,住嘴。”
“我有说过他是野猫吗?”站在落地窗前的殿下却是勾嘴角,眼神清清冷冷的扫了过来。
先前站在暗处,仗着自己是个女人就有些僭越的属下。只能乖觉的吐了吐舌头,知道殿下这是真的动了气。
殿下的言下之意还需要再明白一点么,韦翰是他在宠养呢。再怎么样的利爪伤人,他这个被抓的当事人都没说什么。用得着你们这群当人手下的人来多嘴吗?
其实殿下想要得到韦翰容易的很,连那小子自己在这一点上也上道的很。早就表示过要是殿下想要用强,他铁定自己先麻溜的洗白白了,躺床上任君采撷。
可是殿下想要韦翰难道就是为了想要跟他上床?要是真的那么做了,反倒是直接违背了当初想要把他搞到手的初衷了吧?
而且,对方会这么说。分明就是看准了殿下的脾气跟所求,他确实诚如自己所说,是个对人很懂得用方式发放的家伙。
费拉罗甚至无法完全肯定,在这一场几乎人人都身不由己的漩涡里。韦翰究竟能将自己看穿到什么程度,又将整个事态的来龙去脉猜到了几分。
他只清楚一点,自己要是敢勉强韦翰半分。将来就绝对会有为此付出代价的那一天。韦翰从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情。你要是敢折了他的翅膀,他也肯定敢拼了命的把你的鼻子给咬下来!
“起来吧,卡斯特。既然我都来了凯林奇大厦,你在那群人中间也总算好交代了。碍事的人都替你给做掉了,接下去要做点什么,不用我再来多费口舌教你吧?”
“是。”
平时在韦翰跟前,这个贴身男仆绝对是个充满气场的存在。此刻在殿下的跟前,却突然全都收敛了起来。竟让人一点点都感觉不到他的所思所想跟情绪态度,可见这人真是天生就有做杀手或奸细的本事。
“殿下,关于韦翰下午提出来的那件事情,您怎么看?”
“……他愿意加入,我自然求之不得。”
“殿下!那小子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为您效力,他跟达西不过都是被形势所逼。”
藏身于暗处的某名彪形大汉突然开口,大声嚷嚷的行径,把他坚决反对的态度表达的再明显也没有了。
“被情势所逼也没什么不好的。”
跟属下的激烈态度完全不同,殿下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他跟达西都不是会甘心情愿任人驱使的类型,能够因为形势所逼而加入我们。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而且比起空泛的效忠,为了保住他们自己这个理由,反而更能让他们真心为我出力。这个时候我要是再把他们向外推,那才是傻了吧?”
“殿下……您觉得韦翰有没有可能已经猜到,您早就已经在暗中扶植了自己的势力,想要从公爵的麾下把自己给尽快摘出来?”这个疑惑今晚在温特沃斯上校的心里,实话说已经盘旋的太久。
“……不知道。”
殿下沉默了很久,最终能够给出的也只能是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因为事实上他对韦翰能将一切洞悉到何种程度,始终都不能有一个绝对的预估。
留给韦翰的线索其实少的近乎可怜。可是这个人过去曾经屡次表现出来太过不可思议的见微知著,又让殿下的的确确不敢随便把话说死。
换成了任何一个人来看现在的自己,都绝不可能认为跟他结成同盟能得到什么好处。
毕竟离了他父亲,他费拉罗其实根本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王子。
除了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小封地,皇室成员的高贵血统跟头衔之外。还真是没有什么,是能胜过达西这个传承了好几代的大土豪的。
可是下午,韦翰却在走廊里突然对他说。愿意跟达西一起加入他的庇护之下。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懵了。
“可是……可是你过去不是死活都不肯吗?再说我现在自己都已经被架空了,再想这些事情也没意思了。”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过去也没真见有什么人提把刀真来要我的命,可是这一次不是真的有人来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韦翰的脸上竟然还挂着笑,“要我去投奔您父亲,那我肯定是不够格。您大伯王储殿下那里,更是恨不能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我除了投奔您还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吗?”
回想起这些的王子殿下,心里只觉得寒凉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这叫顺坡下驴,顺便再讹一讹你韦翰
什么二的像猪一样的队友,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妇人之仁你妹呢
能讹进最好,讹不进拉倒。真是太没新意了
所以亲们,别只嚷嚷着达西有多不好。殿下的不好我强调n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