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恼火啊,为什么就这么百分之百的肯定我一定会让它蒙羞呢?”韦翰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褪去,声音冰冷的比不断吹到他们身上的冷风还要无情刺骨。

  “放心吧,我不会让它蒙羞的。起码你父亲在的时候不会。他是位真正值得别人去尊敬的长者。”韦翰边说,边自己将双手插入裤袋内。

  他脖子上的领结松松垮垮的拉开着,被解开的最上几粒纽扣,让他看上去很有慵懒的美,“至于将来等你掌权的时候,就更不用烦了。到时候不用你赶,我自己也会用最快的速度走人。”

  然后,韦翰真的就这么自己走了。用一种匀速的步伐,从达西的身边擦身而过。连一点眷恋都不带的就这样走了。

  ——这个家伙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给放在眼里啊。

  独自被扔在星空下的达西,面无表情的长吸了一口气。

  那之后,老达西先生的身体开始变得越来越糟了起来。

  不止是衰老的心脏正在岌岌可危,连偶然感染的换季咳嗽都迟迟没有痊愈的苗头。

  这让整个彭伯里庄园的人们,内心都变得越来越不详了起来。

  人们虽然谁都不敢把关于这件事情的猜想给说出口,可是却都在心里隐隐的猜测。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先生是不是还能熬过这个冬季。

  另一方面,再迟钝的人都看出了达西跟韦翰之间的不对劲。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已经相当的糟糕,可是过去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韦翰甚至连眼神都拒绝落到达西的身上。

  这实在很难不让被病魔折磨着的老达西先生感到操心。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另一个则是自己的教子。谁都不会想要看到自己最爱的两个孩子同室操戈的。更何况还是在他感觉自己阳寿快尽的日子。

  “孩子,……咳,咳咳。你为什么就没有办法和威廉和平相处呢?”

  这一天,老达西用一个并不怎么高明的理由,把韦翰跟达西一起给召唤到了自己的床前。

  “先生,我们之间的事情说不清楚。您该好好休息养病,而不是操心我们之间的那点芝麻小事。”韦翰边说,边俯身体贴的为老达西先生重新掖了掖被角。

  “小事啊。”老达西先生的脸上出现了意义不明的微笑,“你们以为两个亲近的人之间吵架,在我跟乔治之间没有发生过吗?”

  “乔治……,您说的是我……父亲?”

  “喔,咳……当然。当然是他……。”

  “是吗?我一直以为你们之间感情很好呢。”

  “哈哈,错啦,我的孩子。都一样!我跟你父亲也曾经有过一段彼此闹翻的时候。”老达西先生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并且明显已经进入了回想阶段。那种怀念着往事并且思念着故人的表情,真的看上去相当美好。

  “这真叫人没法置信……你们看起来一直都很和睦。”

  “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咳,咳咳。就是你父亲要结婚的时候我闹了不小的别扭。感觉他就快要被你母亲的给抢走了。当时还跟他冷战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那然后呢?”

  韦翰简直都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分明就是只有在男男相恋的桥段里才会有的情节好吗?

  他本能的拿眼去望了一眼达西的反应。发现对方早就错愕的整张脸都被冻住了。

  “然后你父亲他很淡定,不管我再怎么发少爷脾气。再怎么样的刁难他都不为所动。我甚至扬言他只要敢结婚我就一定把他赶出彭伯里,远远的再也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我爸他没听你的……。”

  “哈,是啊,他比我还狠。咳……我说出这话的当晚他就不告而别了。带着你母亲收拾了行李就走,你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伤心,又有多悔恨。”

  老人说到这里,眼角甚至隐隐的出现了泪光。

  韦翰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讲些什么才能安慰老人。

  “可是我爸……不,我是说我父亲最后怎么又回来了?您原谅了他还是他自己回来的?”

  “他自己回来的,当然我也不是没有到处打听过他的消息……。可是每次去找他都能抢先一步跟你母亲搬走。我开始变得越来越恨他,最终同意了父母的安排,向威廉跟乔治安娜的母亲求了婚。”

  “先生,要是我想错了希望您原谅我。不过,我父亲离开的原因难道就是因为你要被安排结婚了吗?”韦翰皱眉,站在床另一边的达西则再次吃惊的转过脸来看他。

  “哈哈哈,咳咳……你果然要比我的威廉聪明太多。真不愧是他的孩子。”躺在床上的老达西被取悦的放声大笑,“没错!所以你们现在知道他有多蠢了吧?明明知道我也清楚他根本就不爱你的母亲。可是他还是愿意拖着那个女人进教堂,结婚生子甚至是跟她私奔!”

  这还是韦翰第一次在这位可敬的老人身上,看到那么明显的嫉妒跟怨恨。原来这位博学慈祥的绅士,心里也一直有着他没有办法释怀的心结吗?

  “可韦翰的年纪却比我小。”

  一直没说话的达西,终于铁青着脸开口。

  “唉,我不知道他跟玛利亚之前还有没有过其他的孩子。他带着她回到这里的时候,肚子里就怀着你。至于威廉,当时都已经两岁了。”老人看上去很累,神色之中尽是满满的疲累。

  “您不该说出来的。”韦翰突然这么说道,“达西一直都以您为荣,您这么说他这辈子都会觉得难过的。”

  “……是这样吗?我的孩子?”

  “不……当然不。”话是这么说,不过达西脸上的震惊依然十分的令人印象深刻。

  “我老啦,而且很快就会死。临死之前希望能够把憋在心里一辈子的事情给讲出来,希望你能够谅解。”

  “不……您别这么说。”达西鬓角边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警告你……!”

  两人刚一走出房门,韦翰就被达西给狠狠地拽准衣领,给摁倒了走廊对面的墙上。

  “不许说出去,对吗?你以为我是自己乐意知道这件事情的吗?”韦翰充满讥讽的露出了一个冷笑,“你这是在迁怒!不要因为你父亲干了让你觉得不名誉的事情就迁怒到我的头上!!”

  “你!”

  “你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是有委屈的!这种委屈让他憋了一辈子,现在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行了。你就当做是他临死前的祷告,听完就忘!总比去给他找个牧师来要好的多吧?”韦翰长吸了一口气,显然也被此事给弄的身心俱疲,“我不会说的。这件事情不但关系到你父亲的名誉,也关系到了我父亲。说出去只会让我瞬间变成一个诬陷高贵绅士的小人,我还没那么傻。”

  被安慰了的达西先生好像终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肩膀也不再像刚从房间里出来时那样紧绷着

  了。

  “记住你说过的话,韦翰。”他硬邦邦的最后一次给出警告。

  “……你想过他为什么要同时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两个吗?”

  终于被放开了衣领的达西,仍然背靠着墙低头皱眉深思。与之对立的达西先生,则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等待他得出结论。

  “可能……就像你说的,他只是不想再憋下去了。”

  “或许。不过他应该知道你有精神洁癖,告诉你倒不如告诉乔治安娜。”

  “不行!……。”

  “对,不行!乔治安娜还太小,心智也不够完全。告诉了她,就算她不敢跟简小姐说,也肯定会

  很快跑来跟你说。……可是为什么要连我都一起告诉呢?难道就光只因为我是我爸的儿子?”

  “……不用想了,你只要记得守口如瓶就好。”这还是达西第一次看到韦翰这么有探索精神的想要弄明白一件事情,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唔……。”

  “少爷。”

  “什么事,皮特?”出现在楼梯口的是专管应门的男佣,他的养子看上去很急。

  “少爷,有贵客到访。雷诺兹太太让我请您跟韦翰先生立刻就到书房去。”

  人被很正式的被带去了书房,而不是在一般就可以用来当会客室的起居室。这已经够说明问题了。

  但是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的达西跟韦翰,却还是猜不出这附近能有谁连彭伯里庄园的达西家都这么慎重其事的。

  “来访的客人总通报过他的姓名吧?”

  “是的。他的仆人说……他家主人是约克公爵之子费拉罗王子殿下!”男仆的整个声音都在抖,显然一点都没有想过某天从他的嘴里也能通报出一个王子来。

  那可是王子!要是不唬人,皮特简直现在就想兴奋的奔去佣人休息室大吹特吹。

  “他怎么来了?”

  韦翰脱口而出的这个疑问,显然也是达西此时最想要搞明白的一件事。

  “当然是来看你的,韦翰。”

  不消片刻,当两人一起来到楼下书房表示欢迎的时候。费拉罗王子殿下就是这么回答的。

  “看、我?!”韦翰的眉尾忍不住高高的一挑,特别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当然,你现在不是无依无靠了吗?我就是为了来让你靠的啊。”

  正式出访时穿的特别人模狗样,英俊帅气的费拉罗王子殿下,超博爱的向着韦翰大大的伸出了双臂。一副等着对方来扑的摸样。

  作者有话要说:  想说一下,昨天翻了一下原著。

  发觉老达西送韦翰去的是剑桥,而不是写的牛津。

  就姑且牛津吧,怕将来会有爱考证的亲来指出这个bug

  所以自己先来主动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