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且不说薛贾两家如何打机锋,林家进京也已然有三年,林珩十四岁,明年就该考秀才了,京城里大部分有孩子在国子学上学的都听说过,哪怕是交往的不是很密切也知道林珩如今为林家嗣子,便都问起婚配。
那贾家知道林珩已经与水杭家交了庚帖,碍于林如海的面子,想托贾老太君说媒的都被含糊不清给拒了,贾敏知道自己母亲尤其是不死心黛玉和宝玉的亲事,无论是去哪里赴宴,只要有贾家的,就都不带黛玉,又听闻自己母亲如此拒绝那些为林珩说媒的,就与林如海商量找个好日子给林珩放小定,林如海自然答应,贾敏赶着去问水陈氏,水陈氏也已听了不少的风声,也赶紧的应下!
择了二月初八的日子,水汐端正坐着堂屋内,贾敏喜孜孜的看着自己的未来媳妇,黛玉等人早就在另外的房间里等着水汐,只等礼玩才好生打趣她家大嫂,可见十分的顽皮。
贾敏一出手就不是凡品,林家的东西她早已想好,林珩真心疼爱黛玉,水汐与黛玉交好,黛玉嫁妆有限,还不如出手大方些,赢得了欢喜又博得美名,这一举数得的好事,可不那么好有。
贾敏打开那盒花枝黄花梨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副头面:一对含明珠飞凤点翠金步摇,一支点翠含珠嵌红宝六尾凤,一对双股绞丝红宝宝塔耳坠,一对芙蓉嵌红宝金镯。
水陈氏看了这些,不由拉自己女儿的手拍了拍,林家这小定放的礼实在是太重了,请来的夫人们看了都惊讶不已,那支凤钗是林家主母必戴,贾敏做小定为理所当然,余下的却都宫里最初给林家主母赐下的,贾敏这是把所有当家主母所有的都给了水汐。
时辰一到,贾敏拿起点翠含珠嵌红宝六尾凤插在水汐的发髻上,佩戴好芙蓉嵌红宝金镯,看着水汐那害羞带怯的笑容,贾敏满意的坐回座,四名年轻媳妇捧着四盒礼送进来,一一打开:一盒红宝蓝宝头面,一盒六套珍珠首饰,一盒六对羊脂玉镯,一盒一对宋汝窑婴孩戏莲瓷盘。
众人看了,赞叹的声起伏,由于这邀请的都是亲密至交,倒省了许多眼热之人,只是贾母在场看着就十分不像话,觉得敏儿简直就是把富贵送给水杭家,连脸上的笑容都少了几分,仔细盘算着林家的财物,可惜林家现在她无法安插人手进去,敏儿陪嫁过去的人都全家过去了,竟连一点消息都打探不出来,总觉得白费了心思。
放了小定,贾敏喝过茶,大家热热闹闹的说话,也不拘着这些小姐妹,就由着她们自便去。
“哎哟哟,我嫂子来了。”
黛玉俏皮的迎上前,拉着水汐的手,扬声道。
“快别羞着你嫂子,这脸啊,都要烫着了。”越容兰笑嘻嘻的作势用手去摸水汐的脸,水汐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促
狭的小蹄子,一口啐一个:“你们瞧着罢!有我笑你们的一天呢!”
“好嫂子,快坐!”黛玉殷切的给水汐倒上一杯茶,捧给水汐,水汐拿腔作势接了,连喝数口,实在是太渴了,在正堂前厅连那一口水都不敢喝。
“看着小姑子的做的,真真是羡慕人!倒不是姑嫂二人,更像是姐妹二人了!”沈若雨嘲笑着她们,看着她们两个脸红先早一步躲出去了。
“哼,这次就饶了你!”黛玉跺脚指着远去摇晃的身影,不甘心。
“好了好了,今儿是汐儿的小定喜事呢,我们都是来恭贺一声的,到时候还有的你嫂子忙呢!”杨橙拉住黛玉,对她说道,后面的嫁衣,各色荷包之类的都要自己亲自动手呢。
“恩,多谢嫂子给我的定礼了。”黛玉也已收到水汐给的四色针线,做活精细,看着很用心,她很高兴汐姐姐成为自己的嫂嫂。
“真真看着眼酸哟!”越容兰在脸上划划羞她们两个,黛玉头一撇:“自有你的时候!”
迎春坐在一旁羡慕极了,她也十三岁了,邢夫人今天带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有些难看,嘴里说的话她听得很清楚:“这么大了,老太太也不给你相看个人家。”她有些苦涩的拉了拉邢夫人,邢夫人反而握了握她的手,那有些粗糙的手给了她一丝温暖。
“好了,我们也不赶着叨扰你了,也该家去了!”
一干姐妹们要回去,水汐送她们到了正堂,贾母瞧着贾敏赶忙说道:“敏儿,明儿到府里坐坐。”元春晋封府里吃酒邀了贾敏,贾敏推脱掉了,她只得不顾老脸在众人面前问贾敏。
贾敏有些惊讶,在众人之眼里也只笑着点头道:“前儿事多,自然要回去看看母亲的,母亲请!”
众人也笑道:“贾老太君先请!”
贾母笑着上了八人大轿,邢夫人和迎春陆续上轿,王夫人得了火眼之症,只得在家休养,李纨探春帮忙管家,无法脱身,只带了迎春一人。
把众人都送走,贾敏自然留下与水陈氏商讨,水陈氏见贾母今天突然发问,内情不好,就关切的问道:“贾老太君何事?”
贾敏禁不住拉住水陈氏一顿说道:“无非就是黛儿之事,且不论那贾宝玉是否匹配得了我家黛儿——”
“什么?她家竟然打黛儿的主意?真真不要脸!”水陈氏嘴快插了一句,突然又想到那是贾敏的母亲,便缓和了口气:“这些事情,我们妇道人家自是不能做主的这般大事,老爷开口才是正理。”
贾敏叹口气:“我也推过一次,就不知道还会有如何招数,我又难以拒绝。”
水陈氏瞅了瞅贾敏一眼,突然神秘的笑道:“倒有一事,也是听闻来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说不定倒也帮得上忙。”
贾敏看她表情不似假,就道:“我听听便是。”
水陈氏托起贾敏的手,在她手心里划下一个字,笑道:“那石头也不知是甚么传闻,长得又胭脂气,也不晓得是不是吃了甚么花呀,蜜呀的,只是没人瞧着罢了。”
“这个毛病倒是有,只是哪里就那么巧被我碰见。”贾敏皱眉头,她早听闻黛玉不在意的说过宝玉喜好吃胭脂,只是外头没人见着,哪怕是她这个姑姑在总是安安分分的坐着,说几句不着边的话,也不能随意说不好,只能说是不通俗世,清高与世。
“明儿你不就过府去?又没说甚么时辰去啊!你在家里总要理理事,把家里安顿好才去不是?”水陈氏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