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浑身一僵,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有些难以控制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灰蒙的尘雾中,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空旷的街道上,猝变的场景白黎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只是死死的盯着那抹白色不眨眼,好似一眨眼那道白色身影就会消失掉。
“小黎。”
再次传来一声轻唤,那抹白影慢慢向前,白黎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个人影也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脸笑意。白黎眼看着对方朝她伸出手,语气有些欢欣的道:“小黎,是我啊。”
白黎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何却有了种想逃离的冲动,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最渴望的吗?可是此情此景她却只觉得背脊发凉,就像一直以来期盼的美梦成真,反而让人愈发害怕这样的海市蜃楼。更何况这样的情境下,她不得不防备起来,虽然初始被惊到,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现象都是值得怀疑。
但是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她无数次幻想过她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失去她的痛苦让她不敢去回想,她怕在梦中醒过来后,余下的是满腔的余恨和遗憾。白黎忍不住想上前,她身子微微发抖,她很想上前去验证一下,可是却没有勇气。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可是这时那个白影却像是幻影一样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白黎心下一急,快步向前,可是哪里还有对方的影子,之前所看到的听到的就像是一个泡沫一样,短暂的梦幻之后剩下斑驳的残梦。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身体甚至止不住的发起抖来,全身像是浸泡在一片粘稠不堪的水中。这明明是她最渴望的,是她连做梦梦到都略显奢侈的场景,可是在这种情景下,这个奢望却变得让她有些心惊肉跳,从一个奢侈的梦境变成了一个对于她而言有些绝望的提醒。她一直深陷在那个泥沼中没有完全走出来,早就枯萎的希望以一种扭曲的方式灌注了活力,但是她除了在空洞之余感受绝望外,没有丝毫的欣喜。
白黎心跳一阵快过一阵,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突然不停的闪现以往和白雪相处的影像,她甚至没有勇气去回想起自己当时是怎么撑过来的,可是现在现在这个梦境竟然在她清醒的时候出现,是陷阱?还是自己突现的幻觉?亦或是自己难以消除的魔障?
白黎思绪纷乱,突然间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一如记忆中清浅柔美的微笑,眼神清亮,嘴角有一个忽隐忽现的笑涡。白黎眼看着那个熟悉的脸慢慢的靠近,她甚至还能够闻到白雪身上熟悉的茉莉花香。明明理智告诉自己这不正常,但是她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太真实了,真实的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去忽略这件事情本身的诡异之处。
她只看到对方伸出双手想要将她抱住,朝着她慢慢走过来。白黎她脑子里突然不停的闪现自己在墓葬时看到的白雪,静静的笑脸被框在一张黑白的相片上,她抱着她的相片慢慢的走了很长的路,一直到了白家的墓园,她甚至忘了哭,那场葬礼就像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让她一遍遍的自欺欺人。她不是说过要让白雪重新站在她面前吗?不是已经告诉自己白雪已经死了,她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现在
她抬眼看向原本熟悉的脸,心里像是突然像是漫上漫天的愤恨,白雪的死让她有多痛,就有多恨自己,可是现在这竟然成了游戏的一部分,自己的疮疤被人血淋淋的撕裂了一次又一次,她要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幻象!
白黎抬手朝着那个慢慢走近的人影开了一枪,那个人影慢慢扭曲起来,随后幻成飞落的尘屑。
骤然间所有的迷幻似乎被打破,四面原本平整的墙面慢慢有了弧度一样的起伏感,四周原本平整的墙面慢慢斑驳剥落,渐至开始出现皲裂,整个空间如同撕裂一般猝然裂出一个大洞,在这个洞外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白黎看着自己原本灰色的空间慢慢脱落成一个宛若被战火洗礼过的失落城市。
还没等到回神,一股炙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到处都是扭曲的空间,尘沙簌簌不断,尖叫的风声时而呼啸耳畔。白黎回身看了一□后,原本的灰色场景依然褪去,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危险便接踵而来。在她回头的一瞬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块块被炸裂开来的石块和贴片之类的碎屑迎面而来。她一惊之下快速躲开,即便如此,爆炸威力过大,飞袭而来的碎石和碎片如同锐利的刀锋,割破的不只是衣服,还有皮肤和血肉。在躲避开那些带有爆炸余威的碎石,她甚至还缓过劲来,攻击便接二连三的袭来,无论她怎么躲,那些攻击都如影随形。
白黎在躲避至于快速的看了看四周,这里到处都有爆炸和弹痕,而且痕迹很新,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前这里爆发过战斗,这不仅仅是游戏场景的设计。从地面落下的一些弹痕和碎片来看,这里刚刚经过激战。白黎心里突突打鼓,她心里既期望是自己的队友,另一方面又怕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
爆炸声和枪声依旧不断,四周充斥着浓烈的烟火和焚烧的气味,炙热的热浪熏着人脆弱的躯体和难测的心理,白黎想循着枪声最为密集的方向慢慢行进,但是在她露出身形的一霎总是会有密集的炮火袭击,像是进入了真正的战场,到处都是战争遗留的断壁残垣和痕迹,还有烧焦味道的浓浊空气,在枪林弹雨中寻找微弱的生机。
白黎不断的躲避对方的攻击,根据对方攻击的方位和角度,猜测对方的人数只有一个至多两个,对方非常擅长找寻她的躲避地点,并且根据情况进行攻击,作战经验丰富,速度和反应能力和她相左。白黎快速分析形势,她现在躲在一个墙面的死角处,对方火力充足,若是贸然行事就算不死也会重伤,要想办法在避开对方攻击的同时还要转变这种被动的局面。
她看了看四周,除了断裂的石块和沙土,没有什么有力的遮蔽物,能够遮挡住攻击的只有距离她十米远左右的另一栋建筑,但是这段距离间都是一些碎砂石,她要是没有准备充足,就会在奔跑过程中被对方击毙。除此路线之外还有一个更为冒险的方案,就是迎面而去,因为这一条路线上到处都是可以遮挡一部分攻击的掩蔽体,但是如果动作不够快,不要说逃脱,在现身的一刹那就会被对方干掉。
白黎背部紧贴着墙壁,大脑计算着两个方案的成功率和可行性,可是不等她想好,对方已经帮她做好了选择。一声巨响之后,她周围的墙面被炸裂崩塌,她迅速的滚落到一侧,随后起身想要快速穿行过那一片没有遮挡物的路线,但是对方反应速度也极为快速,在她暴露在外的一瞬间,子弹便在她经过的地方留下一片弹痕,有几颗子弹她几乎感觉是贴着她飞过,极为惊险的避开。
但是即便如此,仍有一些被子弹擦伤。在心惊肉跳中躲过了攻击,但是她立马转移的方位,快速的向前跑去,对方似乎一路跟随着她。白黎一直没有回击,她等着找一个机会,能够快速的把对方解决,而她的目的就是这篇废墟。这里虽然四面都被炮火打穿,但是整个建筑的结构保留的很完整,如果动作够敏捷,可以在避过对方攻击的同时,还能够对对方进行反击。她的弹药明显比对方的要少,就对方攻击的密度而言,她不自信自己跟对方拼火力会是怎样的结果。
白黎躲在一面墙后,静静的等着对方进入这片区域,几秒钟的时间极为缓慢的漫过,这期间白黎心里闪过好几种画面,都是如何置敌人于死地,在最有效的攻击内保证自己的安全。她试着使用异能,但是这次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反应,有了之前的经验她这次也没有感到多沮丧,但是没有感知能力,她只能凭着经验和直觉来判断,无形中增加了很多变数。
对方的足音很轻,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若非她躲避的位置有着能够纵观全局的便利之处,她也不会这么快见到对方。对方身形高大,约在两米高,全副武装,外露纠结的肌肉昭示着喷薄欲出的力量,眼睛上像是带着某种特制的眼镜。而在对方往她这个方向看来时,对方极快的朝着她的方位梦里攻击。
白黎惊讶之余还在想着对方是怎么发现她的位置,随即想到对方的带的那个眼镜,或许是什么红外线可视眼镜,而且对方虽然身材高大,但是动作却极为敏捷轻便,让白黎躲的分外狼狈。在躲过一轮攻击后,白黎身上的擦伤增加了不少,虽然这点伤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如果她在不进行反击,一味躲避很可能会是浪费自己的体力和精力。
想好之后,白黎改变了之前的作战方式,她故意以假动作引诱对方,从一侧一个扭身跑了两步但是又极为快速的回身,在对方动作稍变的瞬间大力扭身面向对方回击,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她的攻击进行躲避,而是反应极快的对她这边发起猛烈火力。白黎慌忙躲开,但是刚才那一瞬足够她看清楚,她确信自己打中了对方的要害处,但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血都没流。
不过游戏中各种各样的敌人都有,这种程度没有什么值得稀奇和讶异,只是在攻敌过程中会有一定的阻力。如果子弹对对方没有用,那么近身攻击就更不用考虑了,她必须摸清对方的底,才能制定下一步有效的制敌方案。
枪不行,近击太过冒险并且未必有用,而且对方的枪也不是摆设,她身上还带着一些小型炸弹,但是敌人不会傻不隆冬的站着让她炸,只有一边想办法吸引对方的注意力,一方面再想办法用炸弹解决他。白黎一咬牙,这种情况下不会有用比她自己去吸引对方的注意力更好的方法,最主要的是为了确保万一,她想用投掷式的粘贴炸弹让对方无处可躲。
她根本无心深想,对方能够看透她说躲避的位置,而且弹药像是无穷尽一般不断的逼迫她不停的躲避,横竖都是生死殊斗,就算咬着牙也要硬上。
在敌人又一次噼里啪啦的射击袭来时,白黎弓着身子慢慢移动,对方的火力实在是太过猛烈和密集,她根本无力还击。无论她做任何动作都会被对方看清,所以只能是半真半假的掩饰自己的行动,但是这个方法只能是在短时间内有效,如果对方摸透了她的动作,她会进一步陷入被动中。
鼻腔中尽是浑浊的空气,喉管中都似乎沾上了黑色的烟雾和粉尘,在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迫下,她眼前突然漫过白雪的脸,不久前的经历似乎让她明白了一些事,而她在被过去限制的同时,内心深处早就面对了失去白雪的挫败感,只是懦弱的一直逃避,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想要的,她渴望的,她失去的必须用自己的双手慢慢的夺回来,在这条路上她不允许有任何人或事阻挡她。她不知道之前自己所经历的是自身的魔障还是游戏所设置的一部分,但是很大程度上让她有了新的希望。而现在,她必须为自己和自己的执念战斗,生存意味着死亡的滋生,但是不能有任何的动摇。
白黎沉浸在自我和敌我对战中的胶着状态,太过认真从而忽略自身一些不为明显的变化,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开始真正的慢慢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