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从后门进入风月楼,乌漆麻黑的,一点光线也没有,叶央伸手,一簇光焰在他的指尖跳动。光焰虽小,却足以照亮大半间楼。
终于到了二楼,那所谓的隔间的门与厢房的木门别无二样,确实看不出其中另有玄机。打开门,没有房间,而是一条直通屋顶的楼梯。
赵挽青和叶央刚要走上楼梯,却被景文芷拦了下来。
她先仰头大声通报了一声:“雪姑,两位道长想见见你。”
“不见。”听得一声空灵的女声,便呼啸而过一阵冷风,门被风推的合上了。
赵挽青有些失落。
“雪姑就是这性子,二位莫放在心上。”景文芷有些抱歉地说:“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为二位准备了两间客房。二位早生歇息吧。”
赵挽青见状也不再纠缠,与叶央回到为各自安排的房间。别当她放弃见雪姑的想法了,而是脑子里又在想歪主意了。
刚收拾完躺到床上,便看见眼前,空中聚集起金色的粉末,渐渐凝结成字。她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法术前两天还练着的,叫做传文。
“挽青,这雪姑是必定要见的,你可有什么法子?”
这个传文可真是挺方便的,赵挽青伸手一点,破了这些文字,文字化作金粉散开。她举起手,在空中挥舞,写下字来。
“法子我自是有,不用担心,今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就带你去见雪姑。倒是你,有什么想法了,说来听听。”
金色的字漂浮在空中,一会儿,被叶央点破了,又出现了新的字。
“根据景娘的情况,可能的情况不多,所以想要推察不是很难。一种是中蛊毒,但她说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而且此事除了她和雪姑,仿佛没其他人知道了。而且雪姑叫她来找我们帮忙,想必也不会害她,此种情况可以排除。第二种是病症,若是病症,此病倒是稀奇,可能是天下绝有,可能性不大。第三种情况是诅咒。我靠近景娘时开眼,看到她附近绕着紫黑色的雾团。而三年前正是她及笄之时,想必不只是个巧合。诅咒说可能性最大,但是什么咒,为何下咒,何人所下,如何去解,都要等详细了解情况之后才能知晓,也许我们还要去找到下咒的人。”
赵挽青看着这么一大段文字,金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生疼,于是一点一挥,写了个“知道了,早生歇息吧,晚安。”就合眼准备睡了。
“哎呦!”窗户突然被人撞开,惊得赵挽青赶紧下床,点起灯,进入防备模式。
待灯点起,照亮了房间,才看见了破窗而入的是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翩翩少年郎。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打扰了。”少年从地上爬起,掸了掸裤子上的灰。
“你是何人?”赵挽青此时还处于警戒状态,毕竟这里是青楼,一个少年来,不得不让人生疑。
“我叫郢,我没有恶意的。”少年的脸上还是一股纯真的稚气,眼神清澈而明亮,当真是一副无辜善良的样子。可在赵挽青看来,外表是不做数的,看起来再善良的人也可能是邪恶的,不得不防。
“你来这干嘛?”赵挽青语气刚硬,散发出强势威胁的信号。
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我来此地游玩,晚上没地方住了,本来都看好这间房是没人住的,谁知……”
赵挽青看到他羞愧的样子,倒是有些可爱,见他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就暂且信了他,走去将窗合上了。
“你若是实在没地方住,就睡这吧。”赵挽青说。
郢愣了一下,咧嘴笑开,欣喜地说道:“此话当真?我就住下了,你可不准反悔赶我走。”
赵挽青用被子将床一分为二,拍拍床说:“喏,你睡外侧,我睡内侧,不准越线。”
她实在是一个很豪迈无拘束的女生,有点像江湖女侠,那些世俗的规矩都管不了她。她不在乎什么女孩子的清誉,这些与她不过是虚的,只是世人随意评判的标准而已,与她无关。
“多谢!”郢道完谢,待赵挽青躺上床后,便熄了灯,也上了床。
与一个陌生的少年共处一室,共度一晚,还真的有些冒险,不过赵挽青就是相信他了。
“郢,你的名字好奇怪,你是哪人?你怎么来的这?你父母呢?”赵挽青看着天花板,尽管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好奇地问了一连串问题,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郢的事。
郢睁开刚合上的眼,回答到:“我来自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这里的人从来都没有去过的地方,那里和这里的所有都完全不一样。我们那里所有人都被规定不准离开我们所在的地方去别的地方,我想到外面看看,就自己跑了出来。我父母现在估计正为我着急呢,但是我很开心,我不久就会回去的。”郢说到父母的时候有些惭愧,但是随即又变得开心起来,看来他很喜欢这里。
赵挽青对他说的那个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很感兴趣,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看。这个郢与自己也有几分相似,不喜欢那些陈旧的规矩,不喜欢听老人的话,总想自己跑出去看看。想到这儿,赵挽青不禁微笑,柔声说:“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睡吧,晚安。”
郢听着,也甜甜笑了笑,闭上眼,回了句“晚安”。
突然,隔壁间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女人的呻吟娇喘与男人的喘息都一清二楚。赵挽青顿时羞红了脸,她想了想身边还躺着郢,真是尴尬无比。
“哈哈哈。”出人预料地,郢居然笑了起来,那种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的笑声。虽然莫名其妙,却还是解了尴尬。
赵挽青也不再害羞了,只当作是没听见,过了一会儿,竟跟着郢一起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两人笑累了,就又回到一片寂静。男欢女爱的声音也平息了。
黑夜无声,所有人都进入了安和的梦境。
一早,赵挽青刚睁开眼,转头发现郢已经不在了。她赶紧起了床,几分担心与焦急。桌上摆着一纸书文,和一条项链。项链很简单,一条黑绳穿过一块看似平常的黑色宝石。
“你是第一个与我说话的人类女孩,我很开心。可惜我不能亲自与你道别了,我必须立即回去,这条项链送给你,如若我们有缘再见,我会认得它的,也不会忘了你。”
赵挽青嘴角上扬,脑海里又浮现出郢的面容,将项链收到的宝囊里。她拍拍自己的脑袋,责备自己竟忘了告知郢自己的名字。不过称呼她为“人类女孩”倒是有些奇怪,难道他不是人类吗?
赵挽青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了,她洗漱完之后就立即去找了叶央。
叶央倒是勤快,一早就起了,在翻看各种关于诅咒的资料记载,找寻线索。
“你来了?现在可否告知我如何能见那雪姑了?”
“随我来。”赵挽青带着叶央就往隔间走。
现在正值清晨,风月楼还没开业。姑娘们和客人们还都在甜甜地酣睡中,悄然无声。
赵挽青推开了隔间的门,还是那条通向屋顶的长梯在眼前伸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