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月色越来越淡了。再过一条街就要出城了,赵挽青也不知这男子究竟要把他带到哪里。
走着走着,男子停下了脚步:“到了。”
赵挽青循他的目光看去,一座毫不起眼的二层建筑映入眼帘,散发着古老的韵味。门与门前的柱子上都有很奇特的雕花,上方挂着一块大匾,写着“挽生斋“三个字。
男子推门而入,赵挽青跟在他的身后。楼里摆放着桌椅,俨然是一家饭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嘭“的一声,身后的门自动地关上了,赵挽青心中一惊,不免有些害怕。
只见那男子走到墙边,用手敲了几下,突然传来石块摩擦的声音,只见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形入口,有阶梯可以进入,可是其中漆黑一片,很是渗人。男子自然而然地走下了阶梯。这级阶梯,他应该走过千万回了吧。赵挽青鼓足勇气,跟上了男子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待下了十几步,上方又传来石块的摩擦声,想必是洞口关闭了。赵挽青更加不安起来,可还强制住那股不安,不想表现出来。霎时,洞中出现盈盈光亮,不一会儿,便灯火通明。赵挽青下意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布置像是大堂,桌椅都有。左面的墙上贴着各种类似悬赏令的纸,墙角有面巨大的镜子,与人们所用的黄铜镜不同,它很清澈,圆圆的,只是一片镜面立在那。前方还有一个用布帘遮住的入口,想必里面也是别有洞天。洞内依旧十分敞亮,可赵挽青却寻找不到一丝光源,又不禁暗叹神奇。
男子转身面向赵挽青,伸手缓缓摘下了那简易的半遮面面具。一张清俊的脸呈现在赵挽青面前。与她想象的相差并不多,棱角分明,干干净净,看起来很舒服。
“在下叶央,且听我慢慢叙说。“
赵挽青竖起了耳朵,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自古天地间人鬼共存,有人去阴间生事,自然也会有鬼来阳间作乱。上古之神将能克制鬼魂的血液分散到人们身上,就有了我们这类人——服灵者。在外看来做着与那些道士一样的事,但还是有区别的。道士是后天习成的本领,再厉害不过能封存鬼魂,而我们却能真正超度,收服甚至毁灭鬼魂。服灵者的选择是随机的,如没有机缘巧遇,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会自知服灵者的身份。你的血液能使鬼魂的皮囊溃烂,说明你有这个天赋。我带你来这。这是我们生活和接受任务的地方,每个新人都要来这签订与灵魂使的契约。“叶央不紧不慢地解说着。
“灵魂使?”
“每个服灵者都会依据资质随机分配到一个灵魂使,他们是鬼魂,但与一般的鬼魂不同。他们都历经三大劫难,修成仙了,法力也就更强。但他们本身并没有收服鬼魂的能力,所以他们会辅助服灵者的工作。”
赵挽青越听越觉得有趣,这么玄乎的事她还是第一次碰见,同时也为自己能加入而感到兴奋不已。
“你去那镜前照照自己的资质。资质分为天、鬼、人三种。天族擅长召唤,与魂灵的沟通能力最强;鬼族擅长巫蛊,可调制药品,最难以捉摸;人族擅长魅惑,与人类的沟通能力最强。同时,你的魂灵使会在三分钟内直接传送过来。”
赵挽青早已听得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跑向镜子,站定在了镜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看,心里不禁催促。
不一会儿,一阵白光从镜前泛起,盈盈地闪动着。赵挽青疑惑地看向叶央,问道:“这是什么?”
叶央微微一笑,答道:“白光为天族,绿光为人族,紫光为鬼族。”话音未落,镜子的白光一收,一个俊逸若仙的男子从镜中走了出来。他身披白袍,肌白如雪,眼眸深邃,头发恣意地披散着,眉宇之间也展现着一股不凡的气态。只是现在他双颊绯红,面与手上都还残存着一些水珠,连鞋也未绑好,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赵挽青看到他现在这般模样,不禁有些羞红了脸。这素衣公子让这颗少女的心加速跳动。他是她的灵魂使,她万分欣喜。还未待她开口,叶央便强忍笑意,恭敬地行了礼:“郁大人。”那素衣公子整理了衣衫,顿了一时,淡淡言道:“方才正在沐浴。”随即将目光落到了赵挽青身上,“这就是我的服灵者?”赵挽青学着他的口吻反问道:“这就是我的灵魂使?”虽说是明知故问,那素衣公子却看向赵挽青,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郁大人,何时签订契约?”叶央问道。
“现在。”话语间升腾起一圈圈白雾,将赵挽青包裹起来,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感到那些白雾如绳索一般不断地收缩,紧勒着她,让她快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撑着四肢,仿佛感受到白雾如绳索般嵌进肉里,将肉切割开的痛楚。她不禁怀疑道:“这不会是要弄死我所设的圈套吧?”正当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白雾忽然散开,痛楚也渐渐没了,只是肩膀上有股火辣辣的疼。她看向生疼的地方,只见一个“生”字像嵌入了肤体中,泛着金光。光芒闪烁了四五下便消失了,痛感也随之消失了。
“郁北生。”那公子说完,便走向前方入口,撩起门帘,进去了。赵挽青正打算跟上去,却被叶央拉住了。
“他与你已签订了契约,从此你们便有了心灵感应,他会辅助你慢慢成长的。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赶快回家吧,我送你。”
赵挽青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半推半就出了挽生斋。
夜更深了,仿佛除了月光,一切都是死亡的寂静。
路上赵挽青向叶央询问了很多事情。得知服灵者是如小队一般分散的存在。而“郁北生”是她的灵魂使的名字。大家都称他为“郁大人”,因为他是“挽生斋”的创建者,为此工作百年了,只是能匹配到他的服灵者寥寥无几。挽生斋还有其他几个成员,而在道内也算有些名气。
赵挽青不禁有些好奇叶央的经历,于是问道:“你呢?你怎么来到这的?”
叶央微微一笑:“我已经来这两年了。我是个孤儿,两年前与妹妹进入林中寺庙栖身,不幸被邪物缠身。幸得斋中人士所救,将我们接到了挽生斋,方才知道原来我们也有服灵者的资质,就留在了这里。”
赵挽青终于解开了所有疑惑,深感前路崎岖。不过对于郁北生,他的容颜仿佛烙在脑中,再也抹不去了。
走着走着,到了相府,赵挽生停下了脚步。
“你住这儿?”叶央问。
“嗯,暂时。”赵挽青笑笑。
叶央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眼相府,说了句“告辞”,便走了。
最后,赵挽青实际是爬后门的墙进去的,府中所有人都在为案件忙碌,赵挽青为没人注意到她而松了口气,带着欣喜沉沉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