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到七月,这个国家阴凉得依旧听不到蝉鸣。
卡卡洛夫愣愣地看着面前来人。卢修斯居然亲自过来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他依旧打扮的这么风骚,就不怕美容药剂过剩吗,——这当然是他的作风。
“呵呵,好久不见,伊戈尔。”铂金家主犹如笑面狐狸般跟他握手。
“呵呵,见到你真高兴,卢修斯。”留着山羊胡子的校长皮笑肉不笑地伸出那只被标记过的手。
——他不知道我表面上在呵呵其实我心里也在呵呵……
——他不知道我知道他表面上呵呵心里也在呵呵其实我正是为此而呵呵……
两个前任食死徒互相对视,大瞪小眼,瞬间交换了无数信息量。
赫敏在旁边挑了挑眉毛。
终于,铂金家主从善如流地说,“这位你应该有所了解,是西弗的学生和助手格兰杰小姐。”
“很高兴认识您,卡卡洛夫校长。”赫敏亮出一口牙医女儿的完美八颗牙齿。
“呵呵,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卡卡洛夫大脑急速运转!这就是那个西弗勒斯在信里提及,提过很不简单的小姑娘——虽然他大部分内容都是在嘲讽挖苦自己。
他也笑呵呵地恭维道:“贵校真是人才辈出。格兰杰小姐年纪小小,就已经成为西弗勒斯的助手,前途不可限量。狼毒药剂的发明也真是一大贡献哪。”
赫敏微笑道:“您过誉了。”
——她居然承认了!
卡卡洛夫心中微微一僵,原来事情果真如此!霍格沃茨这一届居然出了这等人物,麻瓜出身也能让卢修斯如此看重,狼毒药剂和那种神奇的炼金道具都有她的影子……
他难免想到正在筹办的三强争霸赛,心里微微一沉。
但随后赫敏天真得像个小姑娘一样,继续亮出一口白牙:“卡卡洛夫校长,实际上我对德姆斯特朗学院也一直很感兴趣,这次才央求卢修斯叔叔带我过来。我想参观学校的话,您不会讨厌吧?”
——哎呦。卢修斯第一次听到赫敏管自己叫uncle,顿觉牙疼胃疼肝疼。
卡卡洛夫捏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后随手叫来一个高大的男生:“威克,你带这位小姐参观一下。”
上四层的楼梯时,她还没开口,威克多尔·克鲁姆就主动帮她提起那只超大号的皮箱,一级级往上抬。
赫敏不由得耸耸肩,其实那箱子的重量对她自己来说很轻的……但这位同学,你太主动太诚恳了……
“谢谢你,走廊上我自己拎就可以了。”她忙说。
“嗯——这边是我们上课的所有教室。”
德姆斯特朗的教室比霍格沃茨的都要大。每间教室的桌椅都码到了角落里,教室的讲台都设置在中心,两边角落则都有壁炉。
“很不错的设计……”赫敏点点头,但心里难免有点失望。事实上她看到德姆斯特朗的第一眼开始就有点失望了,统共才四层的城堡,看上去年代也不太久远,哪里有器灵存在?
风格庄严而简洁的走廊上空无一人。所有的学生均已放假,唯有高大、眼神幽深的男生静静地看着她。
“唔……话说,你一直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赫敏微微汗颜地抬头看他。
威克多尔·克鲁姆是那种很典型的白人。这种体貌特征太过明显的样子不是她所喜欢的,但他是黑发黑眼,所以还算亲切。
走廊的阴影下,他的眼睛幽深得像熊猫眼一样。他指着自己的箱子,英语有些不太好地说:“这里面一定有你灰常灰常宝贵的东西——”
“为什么这么说?”赫敏感兴趣地望着他。
“我爷爷——也有一个这样的箱子。”他用手比划道,“每一道锁打开,不同的,都是。”
“是呀,你真懂行啊。”她笑着拍拍箱子,“这里面大得可以装下去一个人哦。”
四层楼很快就转完了。赫敏什么也没发现。最后还是克鲁姆帮她把箱子小心翼翼地运下来。
“话说回来,你暑期不回家么?帮教授做课题?”她随口问。
“不是……我,训练。”
“喔?”
克鲁姆看着她的眼神更幽深了。他现在才确定,赫敏真的不认识他。
——《魁地奇周报》连续两届选出的,全球十位最有价值的u-17球员;
——金球奖本年度最佳青年选手;
——被财大气粗的美国俱乐部频频报高价、已刷新欧洲魁地奇新星历史最高纪录;
——《巫师周刊》,连续三年女性票选“想他共度圣诞晚餐”榜,青年类第一,体育明星类第一,总榜前三。
——《巫师周刊》,连续三年男性票选“想他共度圣诞晚餐”榜,青年类第一,体育明星类第一,总榜前五……
哪怕他无论走在德姆斯特朗的校园里还是保加利亚的家乡,除非戴上成食死徒那样大斗篷,否则一定会被人认出。任何人都有可能认出他,无论男女老幼。卖东西的人会主动免费,买东西的人会尖叫着把更多回头客喊回来,绅士会脱帽致意,花痴会上来扑倒……
但这个褐发女孩,她居然真的不认识他。她的眼神明明白白,非常坦然,仿佛从来没看过魁地奇,甚至也没看过《巫师周刊》一样。
克鲁姆忽然松了口气。赫敏注意到,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生动了。
“是俱乐部的……训练。青年队的。我是一个,嗯,一个俱乐部的预备队员……”
“喔……”赫敏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毫无诚意地说:“好厉害喔。”
威克多尔·克鲁姆,今年十六岁。在同学的眼中是个阴沉面瘫的人。读作阴沉面瘫,写作狂拽酷帅。他当然有狂拽酷帅的资本,在学校里任何时候出场都会自带bg,bg就是众人的尖叫欢呼鼓掌。最惊悚的是,男生往往叫得比女生还大……
他是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从六岁起在保加利亚老家展现出逆天的魁地奇天赋以后,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语气说“好厉害喔”。
这种……好像在说芨芨草根的语气!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很激动的感觉。
他英语不好,带着浓浓卷舌,努力用手给她比划:“我明年,十七岁,就不再是u-17了。成为了正式球员,明年我还要参加——世界杯,我是保加利亚人,我努力的话,就会被从俱乐部选——”
他忽然猛地停下来了。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个英国人。而明年小组赛抽选乃至决赛,他们都很有可能对上英国队啊。搞不好对方会很生气的。
但赫敏点点头:“喔,那你加油。”
他一看这个表情就又知道了……对方是那种对魁地奇完完全全不感兴趣的人!毫不了解!说不定连自己的国家有几个俱乐部都不知道!不!不是说不定!这表情她肯定是不知道!
赫敏看到他忽然挠了挠头,很可爱地说:“我们借用了学校的训练场地,很大。你可以来看看吧。”
她点头:“好啊。”
德姆斯特朗的主城堡太小,但场地确实大的可以。赫敏粗粗一看,估摸有霍格沃茨的三倍大。
这让人心里不禁摇头,按照北德这气候,冬天波罗的海的风往这边一吹,场地上肯定冻得像冰窖。夏天倒是阴凉,远方有群山,不远处也有大湖。
他们走下长长的坡道,克鲁姆一直怕她拖着箱子摔倒了,走在她前面。
一转眼,便是巨大的球场。
赫敏还在四处张望,这学校真是太空旷了,什么都没有……她不由得又低头看了看箱子,觉得很是操心,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呢?今天都憋了一整天了吧?烧鸡也迷恋游戏死去活来,硬要进去陪他……
场地上还有其他人,有人喊了一声“威克多尔!”
克鲁姆马上很兴奋地挥了挥手。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体验感——他转头对褐发小女孩说:“那我去训练了……你可以,看看。”
“哦,好啊。”赫敏随意答道。坐上高台,基本上德姆斯特朗全校已经尽收眼底——器灵肯定是没有了,只能找另外的替代……
——倘若那个条件德姆斯特朗能实现的话,最终架设两校联网,似乎也是美事一桩……
有人丢给他一把扫帚,随即他们都高高地飞起来了——空中,哥们儿顿时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嘿!伙计,这是你第一次带姑娘来看你打球——”
呼啸的风刮过欧洲最有价值的青年选手耳边,游走球转来转去,克鲁姆不断地做高难度的复杂假动作,忽然觉得心里很轻盈。
——以前当然不需要带姑娘来看自己打球,因为她们都主动来了……
——所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这不可能!卢修斯!你太狮子大开口了!”卡卡洛夫愤然站了起来,指责道。
“别激动,别激动伊戈尔。”铂金笑面狐心里大爽,“这只是一个建议。你们提出的联合校内网究竟能不能实施,这还是一个问题。”
卡卡洛夫阴郁地看着他,忽然转身,看向校长室的窗外,语气非常消沉:“你不要骗我了,卢修斯。我们说明了吧。你那项技术,在霍格沃茨做得成,在我这里也做得成。甚至条件足够的话,不止是霍格沃茨,还能包括对角巷,包括进整个不列颠……包括德国,包括全球都可以,对吧?”
卢修斯一愣。
“若我说得没错,你们已经做好了全英国的网络,并正在准备上市销售了。我说的没错吧?”
卢修斯猛地皱起了眉头,几乎要拍案而起:你这老贼,居然敢派人监视我?!
“呵呵,这回是我对你说,别激动卢修斯。”卡卡洛夫转过身来,阴沉沉地说:“这并不是我的猜测,你也不要有疑心病。这一切我都是受人之吩咐,你的上市计划也在人的猜测之中,我不过是转告你而已。”
卢修斯心中瞬息万变,表情也微微变色:“是谁……?伊戈尔,你已经是堂堂德姆斯特朗的校长,谁还能差遣你?!难道……”
他心中一万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呼啸而过,几乎就要当场撩袖子看黑魔王是不是归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卢修斯。和lord无关……是我来到德国之后的事……”卡卡洛夫叹了口气,又远远望向窗外,望向场地上飞来飞去的克鲁姆,看着那青春飞扬的身体,仿佛在看着自己某种遥远的希望。
——校长,很风光么?卡卡洛夫在心里憋屈地说。
——我也想做一个邓布利多那样的实权校长,而不是影子校长啊……可是,没料到刚脱离旧魔王还有老魔王,简直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卢修斯看着卡卡洛夫满腔心事的样子,不由得也沉默了。
他过了一会儿,斟酌着问道:“你这两年不断提出加强三校联合交流的议案,甚至还要求重办三强争霸赛……是不是和此事有关?”
卡卡洛夫还没答话,就在这时,卢修斯忽觉心神一震,一句话幽幽传进了自己耳中——赫敏这一年来居然又功力大进,连金鹤也不需要了……他可从未听说哪个大巫师可以这般以神念遥遥传音的!
他听了那句话,当下便不再犹豫,直接开口道:“伊戈尔……你的提议,不是不可以做到。甚至于全德境内全部联网,并且和整个不列颠联网,哪怕包括进法国,也可以做到。”
卡卡洛夫眼前一亮,微微松了口气。
“但是要一样东西。”卢修斯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缓缓地,诗人般开口,仿佛给卡卡洛夫判了死刑:“你们学校场地那么大,可以栽树吧?靠近湖边和魁地奇球场之间的位置就可以。要移植一棵精灵树,真正的,活的精灵树,年份在五百年以上,一千年以下,越大越好。如果,你们做不到的话,就算了……”
北德的夏日来得快也去得快。赫敏拎着小箱子对克鲁姆摆摆手:“我要走啦。谢谢你今天带我参观。”
克鲁姆从扫帚上跳下来,不自觉的,他的表情又变得有些忧郁了。
“那……希望我们有机会再见。”
“一定会的!”
“weit……!eh……the quidditch world cup naxt yearl……i will……you know……”
赫敏听着他这种努力咬字的口音,不由得笑了:“你加油哦!全世界都看到你的。”
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明年的魁地奇世界杯?那么全球网一定要转播!全球网,一定要在明年之前铺设完成!
克鲁姆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眼前一亮:“你……你会看的吧?赫米恩……”
赫敏没纠正他的发音,她觉得这种叫法也挺好玩的。
“you’ll !你的名字不就是胜利嘛?”她笑嘻嘻地挥手拜别,“中国有位领袖,他给自己起名李得胜,最后果然夺取了天下……再见啦!”
回去的路上,赫敏直接在机场拜别了卢修斯。对方一脸狐疑,但依旧什么也没问便用门钥匙回去了。
她几乎是踢开机场宾馆的门——连让门童给她提行李都拒绝了——便迅速打开了箱子。
“你们没闷坏吧?”赫敏在黑洞洞的箱子空间入口朝下喊道。
“哈哈!”烧鸡傻兮兮的,毛有些乱,但是精气神十足地蹦出来了。“这小子……!干!真没的说!哈哈!”
赫敏挑了挑眉毛,看到黑发小少年照例裹着浴袍,地出来了,手里拿着两台重重的掌机……
“我都打穿了。”他慢慢地说着。头发还在滴水,皮肤被浸得更白润,薄薄的红唇抿起,手指修长地划过键盘:“两台机器,一共七十九款游戏……我……嗯……都玩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魁地奇,我忍不住想给大家发一个略蛋疼的新闻:
newsyouth/gj/201304/t20130415_3100758ht
当时看到图片我就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