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末昨天就安排好了车子和司机,他们出来酒店前,就有人将礼物全都搬到了车里,温亚东和容末一左一右挽着白沅,三人一道走到了车子旁边。睍莼璩晓
司机下车打开了车子后座的门,温亚东忙扶了白沅坐了里去,看着她坐好了,这才让容末也坐了里去,确认一切妥当,他这也才跟着上了车。
容末本来给他另外安排了一辆车开去,可是见他神色不安,不敢让他开车。又改了主意,三人同一辆车过去。
和沈清兰约好的时间是上午十点钟,车子停到陶家大宅面前,正好是十点钟附近,透过车窗,温亚东拖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
那其中,没有陶南音攴。
心头像有一只大锤狠狠的抡了下去,温亚东觉得有些胸口闷的发疼。
他昨天就告诉她今天他会来陶家,向所有人澄清他们之间所有的事情,可是她却连来听的兴趣都没有……
司机很快将车子停好,见他依旧在出神,忙及时提醒他遢。
温亚东回过神来,自己先下了车,替后座的白沅和容末开了车门,“妈,二嫂。”
看着白沅走下车,陶谦和沈清兰也忙携着陶南画迎了上去,“阿沅,快二十年没见了,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漂亮!”
“比起我,清兰,你可是比当年更加有韵味了!”看到沈清兰张开了怀抱,白沅也上了前,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这天下马上都是这些孩子们的了!”陶谦在一旁轻轻的笑了两声,目光却是落到了站在白沅身后的温亚东的身上。
白沅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将目光回望了一下,正在这时,沈清兰却先出了声,“画儿,怎么来了人也不叫?”
陶南画忙适时往前踏了一步,“这不是看到妈妈和白姨姐妹情深,被感动了忘了呗,白姨,您不会怪我吧。”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伶俐,有着一丝小女儿娇羞的情态,却不会太过,介入礼貌和懂事的范围内。
尤其是那声“白姨”,更是无形之中将自己和白沅的关系拉近了一层。
外界传言,温家三个儿子重孝,尤其是对白沅。
“不怪不怪,怎么会怪呢,画儿乖巧伶俐,又聪明懂事,去巴黎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了!”白沅拉着陶南画的手,目光分外慈祥,“清兰,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还是女儿好,贴心的暖啊,哪像我那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让人操心不止!”
她那模样,像是要将温亚东三兄弟愤慨一般,可是语调却又分外的柔和。
“温夫人说笑了,小女就只会在家里和清兰说说笑,哪里比得上温家三位公子,说起来,该羡慕的是我们,您不仅儿子出色,娶得两位儿媳也都是才德兼备啊!”
陶谦的话才说完,容末忙跟着上了前,“陶伯父,陶伯母说笑了,论才德该是大嫂,我才是真的陪着妈妈在家喝茶看花的,我这嫁过来都五年了,妈妈都看腻了。”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白沅虽然嘴上是责厉的语气,但是举止却是十分温柔。
容末指了指白沅拉着陶南画的手,“就是现在呗,您看我这一路可都是挽着您走过来的,可您这见到了故友的女儿,可是真的忘了我这二儿媳呢!”
“哈哈,阿沅,你这二儿媳才是真正有趣的人啊,我家画儿可比她差太多了!”沈清兰看着容末神采飞扬的将白沅的手从陶南画的手里拉回来,眸光里带着一丝深意。
“说到才华,陶伯母,我在巴黎的时候,就听到大哥说您家里可养着一位名门闺秀,据说她还曾被誉为国际画坛上的天才画家……”容末说道这里,目光渐渐移到了陶南画的身上去,“我记得,她好像不是这位陶小姐哦!”
沈清兰和陶谦目光交换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妈妈不缺儿子,可是可是缺一位三儿媳,我说的对吧,小东?”她不动声色的将目光又移向了一直在旁沉默的温亚东。
温亚东淡淡的看了一眼容末,继而点了点头,往前踏了一步,站在了白沅的身后。
他站的位置极好,距离众人的位置相近,却又巧妙的避开了与陶南画面对面的机会。
“陶伯父,陶伯母,我也听大哥说起过那位陶小姐,妈妈今天来除了看望陶伯母,也想见见那位画坛天才陶小姐。”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到近乎白的衬衫,外加一条纤细的蓝色领带,一套深蓝色的修身西装,外加一双深灰蓝色的麂皮鞋。
比起白沅恰到好处修饰的精致,他却是浑身散发出一股随和的气息,阳光浅浅的镀在他的身上,那种从眉框眼底散发出的朝气,锐利的像一抹刚出鞘的剑,涤荡在人的心头。
人人都知道他想见陶南音,可是他的语气却并不如他们心底明知道的那种急,明知道他是想借白沅的旗号要见陶南音,可是却没有人能窥见他心底到底为何要见陶南音。
他将自己掩藏的刚好。
“本来今天该让小妹来见白姨的,只是她这几天身体不好,现在还在医院,之前我们倒是和延之提过您要来,不知道他们来不来的及赶回来。”说道这里,陶南画忽然上前主动挽起了白沅的手,与温亚东的背影相叠,“白姨如果真的想见小妹,可以进屋来看看她的画,她平时东西喜欢乱放,家里有不少她的画作。”
“是吗?”被陶南画这么一说,白沅眼底忙露出一副惊喜的神色来,像是真的很关心在乎陶南音一般,“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
“哎,看我这人糊涂的,都忘记了这是在外面了,快快,我们进屋细说。画儿,你也打个电·话问问南音,她今天倒是回不回家来!”沈清兰忙招呼着一行人进屋。
陶南画扶着白沅进了屋,便去一边打电·话,容末和温亚东走在后面,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容末有些忧心的看向温亚东。
端茶倒水,折腾了一番,陶南画才打完电·话回来,一番推辞后,才入了座。
“怎么样?陶二小姐身体还好吗?”白沅继续追问道。
“白姨,其实小妹她没事,只是……”陶南画看了一眼沈清兰,脸上露出一丝难色,“小妹她是怀孕了。”
陶南画话音才落,温亚东就“嘭——”的一声站了起来。
原本静谧和满的氛围,被他这一个陡然的动作惊得荡然无存。容末在旁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他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从屋里众人的脸上流连了一番,“抱歉,我只是想起来昨晚上二哥交代的事情,我忘了,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温亚东说着,也顾不得许多,忙踏开了步伐,大步朝门外走去。
“伯父伯母请不要介意,妈,小东最近被我们拉着四处玩,难得他还记得工作,您该欣慰才是。”
容末见尴尬依旧存在,忙出声缓和。
听了容末的话,白沅也显得十分头疼,容末见状,忙往她身边坐了坐,“清兰,你这女儿怀孕,是要添福气,可是我这儿子这么大了,还这么混账,我气的头疼啊!”
“哎,哪里是你头疼,是我心疼,你这三个儿子都这么有出息,可看我这两个女儿。画儿都这么大了,为了她的婚事,我可是操碎了心,不是看不上,就是嫌弃对方这个那个的,这南音好不容易订婚了,却又是未婚怀孕,说出去,我这脸上无光啊!”
比起白沅的峨眉紧锁的模样,沈清兰此番却是心酸的就差落泪了。
容末在暗处窥了一眼两人的脸色,不由的默默的叹一声,难怪昨天晚上温廷烨劝她做好心理准备,这么一场看下来,陶南音和温亚东,这两人差不多是要玩完了!
“妈——小妹不是订婚了吗?”陶南画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愧疚,“我要一辈子都陪着你,哪怕你嫌弃我是老姑娘!”
沈清兰原本有些纠结的面容,现在却是更气了。“你这孩子,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画儿,女孩子哪里有不嫁人的道理!”陶谦似乎是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你妹妹都订婚了,你也得抓紧了,我和你妈妈想好了,今年年底,你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
“爸——”陶南画似乎极为不愿的模样。
“画儿,你爸说的没错,疼妈妈固然是没错的,但是这嫁人可是终身大事,可不能含糊的!”白沅原本蹙眉的神色略淡了去,脸上挂上了笑容,“清兰,你也别太揪心了,他们年轻人,虽然总是冲动了些,但毕竟是有分寸的,我看报纸上写,你这二小姐,不是和那位画家秦先生订了婚了吗?”
沈清兰一叹,“我们亲如姐妹,像一家人,这些话压在我心底,平日里我也不知道和谁好,说到这两个女儿,画儿素来稳重,我倒是放心,南音从小在她外婆那里长大,回我身边的时候,也大了。她才18岁的时候,非要吵着和一个男人订了婚,可是没过两年,那男人就在外面沾花惹草,她也是个急躁性子,竟然一个人跑到了中国,一走就是三年没回来……前些日子,她外婆身体不好了,我才知道她回柏林了!”
“清兰,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说这些干什么!”一旁的陶谦似乎有些老脸罩不住光的感觉。
相比起陶谦和沈清兰,白沅却显得从容的许多,“谁没个年少不知轻狂呢,我听说这位秦先生好像是和陶二小姐一起长大的?”
“延之是外婆收养的孩子,和小妹同年,两人从小就一起学画,感情也一直很好,这次也是延之将南画找回来的。他们毕竟隔了那么多年没见,情深情浓……妈,你也就别再计较这件事了,毕竟他们都订婚了,刚刚延之还说他们等会儿也回来呢!”
陶南画一边和白沅解释,一边还不忘开导沈清兰。
陶南画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若不是秦延之,二老不一定这辈子还能见到陶南音,而俩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做出了点其他的事情,老人也应该适当体谅,毕竟他们也订婚了,没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番话说完,不仅白沅了解了事情经过,连沈清兰脸上那丝不满也陡然消去了许多。
容末在旁,就差给陶南画按个赞了,但她却打从心底不喜欢这个女人了。
和温廷烨在一起,她不是没经过风雨波折,正因为如此,她才不喜欢有任何心机的女人,而眼前的这个,显然就是她最排斥的范围内!
这样的女人若嫁入温家,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看啊,画儿就说的很对,清兰,你也别再想那么多了,多往好处想想。看看我那说走就走的儿子,再对比下你这晓情达礼的女儿,这真是让我艳羡的很呢!”
白沅忙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安慰。
“妈,您这话让我和大嫂多难做啊,我们也一直对您很好的啊!”怕陶南画再来上演一出,容末忙抢了话题,“刚刚陶小姐说二小姐今天也回家,您不是一直很想见二小姐吗?不如等会儿见见看?”
她实在害怕,再这样说下去,温亚东就要被卖了。
容末相信,以温亚东的目光,那位“画坛圣手”绝对要比面前这位陶小姐要出彩的多,等白沅见到陶南音,恐怕是这件事唯一能挽回的局。
毕竟,她和白沅的心底都清楚,陶南音怀的那个孩子,是温亚东的。
面前的这位陶小姐虽然不错,但是白沅更喜欢安静点的孩子,尤其爱模样乖巧温顺的女孩子。
容末的话音刚落,这时管家便走了进来,虽然说的是德语,但是容末还是依稀听懂了,正主终于要登场了!
只是这时候,温亚东却还没有回来!
容末此时也顾不得这些了,她有些兴奋的挽住白沅的手,有些殷切的期待着。
白沅会喜欢陶南音的,她坚信。
“怎么了?”白沅早些年在德国待过一段时间,并非听不懂德语,但这时却依旧有些焦急的询问。
沈清兰忙笑了出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南音回来了。”
容末在一旁,瞥了一家三人的脸色,不由的心底闪过一丝疑虑。论理,陶南音是小女儿,而且从小都寄养在外,这样的孩子,作为父母本该都会觉得亏欠,想方设法弥补之类,但是她窥了一样这三人的神色,却这般的安然静寂,连沈清兰脸上的笑容都有些伪装的成分。
陶南音和家里的关系很不好吗?
她依稀记得,温亚东曾和她提起来过沈老太太一早就和沈清兰断绝了关系这件事,可是陶南音确是从出生之后一直将养在老太太的身边,后来更是悉心教导了十多年……会不会陶南音不被待见,是因为这个原因?
因为老太太的缘故,所以整个陶家的人,对陶南音,都十分冷淡?
容末还来不及想出个中缘由,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动,继而有两道人影齐齐的跃入眼帘。
看见陶南音,容末不免将目光又回过去看了一眼陶南画,这俩姐妹的容貌并不相像,比起陶南画处处诠释包装的完好,陶南音却真实的像是一副水墨画。
容末只看一眼,就很喜欢陶南音。
生活在温家,各色千秋美人她见过不在少,可是像陶南音这样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出尘气质的女人,却是头一个。
清淡恬静的妆容,温顺黑直的长发贴合她略显细瘦的后背上,她今天穿了一件靛蓝米白两色拼接的粗毛线毛衣,快及膝的距离,下面只穿了一件深色的打底·裤,配以浅灰色的短靴……陶南音的身量骨娇小,她的打扮显得十分素净,只是若细细的看过去,她举手投足间,却又透着一股清泠绝尘的意味。
就像明知道自己清淡轻渺如万丈红尘中昙花一现,也定要攫取那刹那绽放出绝美艳彩!
她的目光浅浅的打量着屋里众人,不突兀,也并不失礼,似观察判断,却又是不会引人生厌的窥视。
屋里静悄悄的,好似谁出一声就要惊跑这莅临而至的光芒。
陶南音一一辨认了一遍,而后将目光看向了身侧的秦延之。
秦延之察觉到她的目光,忙伏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两人眼神又交流了一会儿,这才一道朝前走来。
她一只手被秦延之握着,另一只手轻放在身侧,任由秦延之揽着她的肩,一步一步朝这里走过来。
这样默契十足的情境画面,连容末都探察不出来他们之间是假订婚,可是……难道,真的是温亚东的一场错觉?
容末不敢想象等会儿温亚东看到这一幕默契十足的“情侣”是怎样火爆的场面,忙先起了身,朝这两人走了过来。
“这位想必就是那位名满画坛的陶二小姐了吧?”容末主动靠近,在众人还隔着一段距离的时候,已经从秦延之的手里将陶南音“抢”了过来。
听到容末的声音,陶南音一愣,随即抬头去看站到自己面前的女人,“你的声音……你是……”
她这接连的两个问题,却是问的容末有一丝惊讶。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小东的二嫂,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末末姐。”容末说着,已经自顾自的握住了陶南音有些冰凉的手。
见陶南音愣愣得久久无法回神,容末察觉出一丝不对,“你怎么了?”
“没,没事……末末,末末姐,你好,我是陶南音。”她只觉得咬到唇边的每一个字都如斯苦涩。
容末的手很暖,包裹住她的手的时候,透着一股柔柔的力道,她是喜欢的,只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
容末的声音语气,她不陌生!
那一天,她在电·话里,曾经领略过面前这个人的恼火,这个人甚至,挂了自己打给了温亚东的电·话。
也正是那通电·话,让她定了要和秦延之订婚的念头!
她以为,机场一别,温亚东不愿再联络她是因为真的不要她了,而那个电·话里透着的女音,是温亚东正在讨其他女人欢心,彻底不要她了……
可现在,这个人,却是他的二嫂。
陶南音发现自己错的有些离谱。
见她一直在出神,秦延之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呢喃,“音音,家里还有客人。”
他隔着两步走来,明明陶南音的手已经被容末握住了,他却还是依旧将自己的肩膀挡道了陶南音的身后,手自然的垂落到了她的肩头。
这个动作,他做出来如此的娴熟自然,像是早已演练过无数遍一般,容末原本握住陶南音的手,却显得有些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