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银盘里裹着丝丝黑色,乌云时不时的遮住月光。约夏手上没有表,他也不懂通过月亮的位置来辨别现在是几点。身子上有些单薄,这毕竟是深冬的夜晚,放一杯水在外面第二天能冻成冰块的天气。
约夏伸手抱住了自己,微微缩着身子,这样能稍微暖和点,小西亚在前面带着路,它一身灰色的羽毛让约夏有些看不清,不过还好,小西亚会时不时的叫一声,让约夏来确定它的位置。
走了一段时间,小西亚开始在半空盘旋,约夏忙伸出手,让小西亚落在他的胳膊上。
“是这里吗?”约夏问小西亚。
小西亚叫了一声,歪了歪脑袋,啄了啄主人的脸颊。
公园里只有几盏微弱的路灯,这里毕竟太过偏远,没有人来修理,原本可爱的彩色石头人在那些已经剥落的颜色下显得有些怖人。
“斯内普?”约夏轻轻喊着,他的声音很快被吹散在了风里,听起来断断续续的,这把约夏自己吓了一跳。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伸手拍了拍冰凉的脸。
约夏没有再出声,沿着公园的小路走着。
他像是知道斯内普会去什么地方一样,他绕过了那些秋千沙地以及各种娱乐设施,公园并不是在平地上,它的后半段建在一个山坡上,月色下,那些树木像是发着浅彩的光芒一般,格外漂亮。
约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轻咳两声,小西亚啄了啄约夏的耳朵,这让约夏笑了起来。
他从刚才就绷紧了神经,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
风吹动叶子沙沙作响,约夏远远的看到树下坐着一个人,蜷缩成一团,黑影扯出长长一截,被斑驳的树影割得支离破碎。
“斯内普……”约夏轻轻的喊了一声,消散在了风里。
约夏知道那个就是斯内普,他悄悄的走到了那棵树的附近,并没有靠近,而是躲在一边静静观察。
斯内普的后脑磕在树上,一头黑发纠结在了树皮上,月光将皮肤照得惨白,反而让那脸上的红印显露的清清楚楚。
斯内普……
约夏放在树上的手用力,粗糙坚硬的树皮摩擦得手指生疼。他不知道斯内普生活在怎样一个家庭中,但是他隐约能够猜到,斯内普变扭的性格,对周遭的敏感程度以及他带着些阴沉的眼睛都让约夏不自主的猜测。可是约夏却怎么猜测不到,斯内普的妈妈会让斯内普一个人在深冬的夜晚游荡,甚至斯内普的脸上还带着伤。
脸上带着伤,那身上呢?
约夏自己都没发现他的脸上布满着担忧与心疼,他眼里的墨绿如同灌满的水,不断溢出来。
可是约夏知道,斯内普虽然需要别人的关心,可是他也厌恶别人的关系,他会认为那是对他的怜悯,甚至是可怜他。
约夏蹲下了身子,学着斯内普抱膝蜷缩在一旁。
他得想个法子……
小西亚有些困,他在约夏的胳膊上打着瞌睡,约夏的肩膀瘦弱,还不够小西亚两只脚爪子踩的,它只能一只踩在肩膀上一只踩在肩膀上,现在约夏抱着膝,让小西亚能踩的地方更少了,他抖抖翅膀,轻轻飞了起来。落到了地上。
约夏看到了小西亚身上的绷带,他突然有个法子。
约夏从衣服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伤药,原先是给小西亚用的,刚才顺手拿上了,约夏把伤药递到了小西亚面前。
“小西亚,帮我把这个给斯内普,慢慢的过去,别吓着他。”约夏不知道小西亚能不能听懂,他尽力叮嘱着。
小西亚轻叫一声,扇了扇翅膀,叼起了约夏手里的伤药,向斯内普飞去,翅膀上的羽毛掉了大半,这让小西亚飞起来有些摇晃。约夏靠在树干后面,紧张的看着小西亚变成一个摇摇晃晃的小黑点。
小西亚似乎真的能听懂约夏的话,他在离斯内普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噗得掉到了地上。斯内普听到了声音,他低头看去。
在斯内普不远处的小西亚像是肉球一样摇摇晃晃的向着斯内普跳去,伤药瓶子太滑,小西亚跳一下,药瓶子就掉到了草地上,小西亚重新叼起来,继续跳。斯内普看着小西亚像是小丑一样跳了好几分钟才到了自己面前。
他捡起那瓶子,打开了盖子,通过气味与颜色,斯内普知道那是伤药,他的眉皱了起来,视线又落在了小西亚的身上。
可怜的猫头鹰灰毛乱糟糟一片,让那还算完好的脑袋看起来特别的大,一对翅膀上还裹着纱布,看的出来纱布的主人很用心,小心的避过了那些可能让猫头鹰飞行困难的地方。
小西亚是猫头鹰,它的眼睛在夜晚就像是两颗灯泡一样明亮。他跳到了斯内普的脚边,轻叫两声,然后展开翅膀,摇摇晃晃向约夏的树飞去。
约夏忙缩回身子躲在了树干后,他的心蹦蹦跳着,生怕自己被斯内普发现。斯内普会怎么想?自己跟踪他?
小西亚跳回了主人的身边,却见主人一脸惊慌,小西亚十分不明比得歪了歪脑袋,蹭了蹭主人的裤腿儿。
小西亚什么都没有做错,猫头鹰送完东西回到自己主人身边再正常不过,只是它带来此刻约夏害怕见到的人。
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约夏面前。
约夏瑟缩了一下身子,迫不得已的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那张还带着伤痕的脸,漆黑如隧道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