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就是你今早让我给相公梳头发的原因?要我防着飞花?”未央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往嘴里扔了一个豆沙团子,含糊不清地问。
桃柳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说到:“夫人,飞花在相爷身边待了那么多年,伺候相爷的一切起居,跟相爷的情分总是不同的,可是哪怕情分再不同,她也只是个丫鬟,您才是相爷的夫人不是,虽然……暂时没看出飞花有什么不轨之处,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像更衣,沐浴,束发这样亲密的事,还是夫人亲力亲为比较好。”
桃夭思考了一下,也同意桃柳的说法:“夫人,咱夜府清净,不像其他官员后宅那般乌烟瘴气,所以夫人不清楚这样的腌臜事也是正常的,这女子的心思最是歹毒,为了争宠,什么事做不出来,夫人现在也该有些危机感了。”
听桃夭这么一说,桃柳心里有些别扭,其实飞花对她还是不错的,至少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还给她送过药,桃柳虽然有心提醒未央,但是也不愿意乱给飞花扣屎盆子,“夫人也不需要这么担心,我看相府目前也算是一派和气,应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
桃夭有些奇怪地看向桃柳,“说要提防飞花的人是你,怎么如今说相府和气的还是你。”
看着自家两个丫鬟一副要吵起来的架势,未央点心也吃不下了,赶紧挥手打断两人的对话,“好啦,我知道了,就是提防飞花嘛,放心我会的。”
正在主仆三人说话之间,外面就响起了飞花的声音:“相爷到。”
桃柳面上一阵绯红,刚还在说飞花的坏话,这人就到门口了。
荆离进来之后,目光首先就落在了未央的脸上,她柔柔一笑,在未央的旁边坐下,还顺手尝了一块未央面前的豆沙团子,“娘子在干嘛呢?”
跟进来的飞花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她退到桃柳的身旁,看到对方脸有些发红,小声问道:“你脸怎么了?”
桃柳心虚地不敢看飞花,只是尴尬地笑笑,摸着脸说:“啊?大概是太热了吧。哈哈。”
飞花一听,也就垂着头,没有说话了。
“相公,你怎么可以偷吃我的豆沙团子呢。”未央见荆离吃了自己的东西,假意蹙着眉头质问。
荆离失笑,将未央揽入自己的怀中,勾着对方的下巴问,“连你都是我的,你还要与我争这么一个团子?”
未央思考了一下,“不行,我虽然是你的,可是团子就是团子,团子肯定希望被我吃掉,而不是你。”
“哦?为什么团子不希望被我吃掉呢?”
“因为……我的脸是圆圆的,团子也是圆圆的,团子应该被我吃。”
“这样啊,这么说……新做好的衣服也不能给你咯。”荆离假装无奈地惋惜了一下。
未央从荆离怀里挣扎了起来,问:“什么衣服?”
荆离看着未央,笑了笑,朝飞花挥了挥手,飞花会意地端上盒子。
荆离从盒子里把衣服取出来,抖开,叹息到:“上次你说我的中衣好看,我特地吩咐绣娘连夜做了,可惜啊,这衣服这么好看,应该也希望被我这么好看的穿吧。”
未央一手抢过衣服,爱不释手地抱在怀里,一副小无赖的样子,“不行,既然是送给我的,你也穿不了啊,君子不夺人所爱,相公这件衣服是收不回去了。”
荆离大笑,未央这个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她和那些精通人情世故的小姐不同,做什么事情全凭内心喜好,别有一番娇憨动人。
“这衣服真可怜,要被团子穿上了。”
“哪怕是团子,也是个漂亮的团子。”未央皱着鼻子开口,随即又被拿到漂亮衣服的喜悦给转移,“相公,我要去试试衣服合不合适。”
听未央这么一说,几个丫头都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未央抱着衣服到屏风后换上,出来后问荆离,“相公,好看吗?”
对于未央的小女儿心态,荆离也是很给面子,“好看,只不过……”
未央以为衣服哪里不对,连忙问:“只不过什么?”
荆离眼睛瞥了瞥未央的胸部以下,“娘子,你又胖了。”
未央到相府这段时间确实胖了一些,嗯……胸部也发育大了一些。
荆离的话让未央紧张不已,她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有吗?有吗?哪儿胖了?”
娘亲说,男子都是肤浅的,有句话不是说,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还有句话叫,女为悦已者容,未央虽然不是美女,但是对自己的容貌也是在意的,荆离这么说,会不会嫌弃自己?
荆离不知道未央的小心思,她只知道,天色已晚,应该睡觉了。
“胖点也无所谓,反正团子是不会嫌弃你的,娘子,今天你也累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未央还在纠结着,但是荆离已经唤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未央也只好作罢。
躺在床上后,未央之前的忧虑就没了,现在她的注意全在衣服上。
“相公,这衣服真好看,可惜是中衣,没办法穿出去。”
“不过是件衣服,喜欢的话,再叫人做便是。”
未央不赞同了,她微微直起身来,反驳道:“这哪能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最主要的是,我和相公穿的是一样的呢。”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心情,喜欢这个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她喜欢的东西,哪怕只是寻寻常常的一件衣服,被两个人共同穿着,也是爱的象征啊。
荆离笑着把未央的脑袋按回自己的怀里,“好,那以后咱俩穿一样的吧。”
荆离毕竟已经二十五岁了,心态和未央不同,喜欢素净简单的穿着,但是她却觉得未央这样的小姑娘应该穿些鲜艳的颜色,才显得精神,说起来,未央来到相府,何尝对荆离没有影响,荆离自从成为荆离之后,改掉了以前所有的生活习惯,不爱吃肉,不吃甜,不爱骑马,爱坐车,就像昭华说的那样,越发像个老头子,未央来了之后,饭桌上总是有几个荤菜,看着对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荆离也会多举几下筷子,府里的点心花样也多了起来。
想到这里,荆离目光灼灼地看着未央,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这是荆离第一次在未央清醒的时候吻她,虽然只是额头,但是未央羞得满面通红,小鹿乱撞,她呆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相公……”
“怎么了?”荆离问。
未央咬着下唇,“没……没事。”
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样的感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得不到宣泄,最后只能化作一抹柔柔的细流流回心里,荆离真是好看啊,未央盯着荆离的脸这么想。
不过一想到荆离说自己胖了,未央觉得作为荆离的娘子,自己应该注意一点了。
“睡吧。”
荆离把未央紧紧抱在怀里。
……
是夜。寿康宫。
琴香面前放着一个匣子,跪在惠后的面前,“太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惠后缓缓张开眼睛,虽然没有看出动怒的样子,但是眉尾出泄露的不悦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你跟了哀家这么久,哀家的东西也是你保管的,现在你居然告诉哀家,这东西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说到最后,尾音已经带上了怒气。
琴香全身一抖,害怕地连忙跪地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她不断地磕着头,额上渗出的鲜血和眼泪掉在冰冷的地板上,由为醒目。
惠后冷冷一哼,“你是该死,哀家这寿康宫,平白无故地进了东西,你却毫不知情,若是哪天混进刺客,你又当如何!”
惠后越说越气,手一挥,直接命人把琴香杖毙。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惠后这才又拾起地上的匣子。
里面其实就只有一根玉簪,男子式样,通体白润,透着柔和的光,可是,惠后又怎么会认不出这个东西,这是她的皇儿陈王束发的东西。
陈王死后,荆离辅佐昭华登基,原本她的命运应该如同德清帝那些遗妃一样被送进寺庙的,可因为她是昭华的养母,这才逃过一劫,有时候她也想过,陈王没了,昭华也算是她的孩子,甚至有时候她还暗地里和静文太妃较劲,可现在……陈王的东西无故出现在她的梳妆盒里,这又代表了什么,是不是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惠后握着那根玉簪,终于泣不成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