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徐然发泄完内心恐惧、无措和暴躁交织在一起的混杂情绪,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为他充分的论证了一句中国俗语——人一倒霉,就连喝凉水都会塞牙。
况且徐然现在面对还不是喝凉水和塞牙那种可有可无的小事,站在楼外街道上打架的可是两个随便一脚就能把自己踩死的‘怪物’!
——缠斗中的怪兽和机甲当然不会有闲心去注意维护周围建筑的完整,当怪兽用粗壮有力的尾部狠狠的扫向面前的机甲时,徐然所在的酒店大楼就连带着一起遭了秧。
更准确的来说,遭殃的就只有这栋不会移动的大楼,那架类人型的金属机器至少还能灵活的控制身体躲开怪兽的猛烈袭击!
庞大的机甲借着怪兽尾部横扫而来、重心也跟着偏转的机会,先是一个侧身避开,继而抓住机会狠狠的重拳击出,袭向对方最脆弱的头部,终于得以一拳将怪兽击倒在地!
外形可怖的怪兽因为机甲这记突如其来的攻击而摔躺在地,巨大的尾部却依然不停的四处抽打,被扫过的废墟变得更加破碎,而仅存的几幢楼房也跟着相继坍塌!
徐然所在的那幢酒店大楼最终也没能逃过被击毁的噩运,十层以下已经被怪兽尾部的力量毁去了一大半,这使得十层以上的部分开始飞速的朝反方向坍塌——
位于大楼腰部的徐然还来不及把心里的咒骂喊出声,就不得不一个纵跃,顶着被震碎的落地玻璃直接跳了出去!
——这他妈的可是十五层!再不动作会给活活压死的!
身体开始向下摔落的一瞬间就瞄准了目的地的徐然抓住一根从已经分不清是第几层楼横伸出来的半截钢筋,在止住自己了下坠的势头之后,这位曾经的特种兵有些费力的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已经塌陷了一半、并且依旧在摇摇欲坠的大楼,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
好在徐然抓住的那根钢筋足够结实,并且和背后能够勉强落脚的大楼残骸相距不远,一个短距离的移动对于他来讲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就在他还没有完成第一个手臂的动作的时候,‘凉水’就上赶着跑过来‘塞牙’了。
怪兽和机甲的奔跑和战斗早就连带着击毁了这片地区高于地面的一切建筑,各种破碎的建筑材料四处飞散,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一个横飞而来的大块金属碎片居然不偏不起的刺入了徐然那位于腹部的旧伤口!一直神经紧绷的徐然之前还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等到他双手死死握住钢筋并且开始移动时,身体重力带来的拉扯终于让他注意到了这个雪上加霜的状态。
当时毒枭的子弹打入腹部以后就在他的血肉里炸开,彻底养好本来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做到的事情,而眼下的这个金属碎片简直就是起到了把伤疤重新恶狠狠的揭开的作用。
“嘶——!”徐然的身体处于完全悬空的状态,脚下没有任何受力点,只能靠着双臂来保证自己不会从高空掉下去摔成肉饼——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随着胳膊越使劲,他越觉得腹部传来的痛感有加剧的趋势。
腹部的伤口让徐然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只能祈祷自己不会在顺利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之前失去知觉。
就连骂人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
命中怪兽头部并将其击倒的一拳像是为胶着的战斗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之后的画面就渐渐的变成了机甲开始占据优势,直拳、勾拳、双拳合合击……最终似乎是用双拳通导出的强力电压结束了这场只能用‘庞大’来形容其规模和参战人员的战斗。
成功击败了巨兽的机械装甲在原地停留了半分钟,随即迈开双腿,朝怪兽尸体相反的方向离开。但是走了没有两步路,这架庞大的金属巨人又重新折了回来,将右手臂伸向一个已经塌陷了一大半的大楼废墟。
徐然看着这台机甲的动作,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钢铁巨物将手臂伸到和自己距离只有一米的位置,是在做出想要接住自己的姿态。
现在的状况也根本容不得他去进行更多的思考——徐然只是微微停顿了一秒钟,紧接着就松开了紧握着横梁的双手,有些踉跄的落进了身下的这只金属巨掌。
顺利接住目标的机甲收回右手,然后位于胸口部位的巨大探照灯‘唰’的一下打开,直直的照射在徐然的身上。
徐然本来就被接二连三出现在眼前的几十米高怪兽和类人型机甲的刺激的有些神经衰弱,再加上腹部的伤口已经被撕裂的只能用惨不忍睹这四个字来形容,现在这台几十米高的机甲猛然把强烈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的大脑和心脏都快要接近罢工的状态了。
半分钟之后,还不等这台机甲再做出进一步的动作,失血过多的徐然就真的两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如果要给徐然最熟悉并且讨厌的味道排出个一二三来,那么‘消毒水’这三个字一定会非常荣幸的榜上有名。
对于任何一名常年生活在刀尖上的特种兵来说,消毒水的味道简直就像是英语四六级的高频词汇,一见到就恶心的要命,但是偏偏还就是没办法和它拉开距离。所以当徐然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根本就不需要去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要动动鼻子闻闻味道——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了。
他那一道位于腹部的伤口已经经过了精心的处理,不知道处理的那名医护人员是采用了什么科技和手法,但从感觉上来说,要比特种部队的那些医疗部精英们手段更加的老练和有效。
至少小幅度的活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就在徐然摸索着将身下的病床背板抬高,使自己形成一个靠坐的姿势的时候,病房的大门就毫无预兆的被人直接推开了——
徐然侧过头去看,走进房间的是一名五官相当精致的亚洲女性,她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发梢还被挑染成了光泽的宝蓝色。
这位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夹的短头发女人似乎是没有想到徐然已经恢复了意识,漆黑的双瞳中流露出淡淡的错愕,继而朝徐然鞠了个浅浅的躬:“抱歉。”
抱歉?
徐然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上来就要跟自己说抱歉。
“我叫森麻子,”这个一头短发的女人在鞠躬之后迈开步子走到位于房间中心的病床边,面无表情的略低下头,看着这个斜靠在病床上的男人,对于对方脸上的一丝茫然视而不见,“是香港shatterdo基地的机甲技术专家。”
徐然被对方这个简单而又直接的开场白震撼到了,他张了张嘴,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回答点什么——这一句话里有好几个词汇都能让他的思维直接奔向当机模式,尤其是那个什么基地的名字根本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因此憋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一句:“我叫徐然。”
刚刚亲眼目睹了一场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战斗、紧跟着又在一个陌生的病房里醒来,徐然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慌张无措,至少一张英俊硬气的脸上挂着的是一副镇静从容的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基本都知道,这种状态其实用两个字就可以高度而又精确的概括——
装的。
特种兵在基础训练中的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就是锻炼心理的承受能力,教官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学员们‘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们都要保持冷静’、‘无论遇到什么危机你们都不能慌张’,弄得徐然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是真的不慌张还是心理暗示作用出的假冷静。
但对面的那位美女显然认为他的状况是属于前者的范畴。
“你叫徐然?”森麻子上上下下的把徐然打量了一遍,对于对方的反应感到相当满意,继而低头翻开手中的资料夹,“你可以叫我麻子。说实话,我们之前已经通过基地的系统对你进行了身份确认,但是并没有找到你的资料。你是香港人?”
“不,我不是。”徐然被那句‘没有找到你的资料’弄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接口道,“没有我的资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徐然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到现在为止还是无法判断出自己经历过的这些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无论是他的感官、还是环境,甚至是眼前这个正站在自己床头的、叫作森麻子的女人,一切的一切都和‘虚幻’二字沾不上半点关系。
麻子偏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走神并不太在意,只是重新把目光放回到手中的文件上:“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徐然。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对你的身体做了一个全面检查,发现不管是你的身体抗压力指数还是精神抗压力指数都趋近于完美,和现在全球仅存的几位猎人相比不相上下。”
然后还没等徐然表达出自己对于‘全球仅存的几位猎人’这种新鲜的词汇搭配方式的疑惑,这位身材高挑清瘦、却不显得孱弱的女人又紧跟着问道——
“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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