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小小的装货箱安静伫立在宽广的地下,没有皮肤,只有红色筋肉的怪物吐着长长的舌头,攀爬在装货箱上,周围墙壁上、装货箱上被喷洒上的鲜红液体给阴暗的地下增添了诡秘之色,本来保护着安妮海德的士兵们一个个丧生在怪物的爪子下,琳娜在闪躲子弹和怪物的时候,与汤姆他们失散了,现在的她正躲在装货箱与装货箱的缝隙间,仔细聆听附近的动静。
‘砰——’
子弹打在装货箱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琳娜毫不犹豫见势一滚,出了缝隙间。骤然回头向上望去,就看到尼科尔站在装货箱上,手上持着一把冒着硝烟的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脑海里掠过各种片段,最后定格在了巴迪死前的脸上,难道!?“巴迪说的没错,你已经不是原来的尼科尔了。”琳娜庆幸自己的警觉,躲过了刚才的杀击,在末日的世界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值得相信,这一点,在上一世她就谨记在心了,没想到这一世,她因为霍伊尔、因为j、因为潘西他们,差点儿就把这个道理给忘记了。
“巴迪……巴迪是被这个国家害死的!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巴迪死前对他说的话犹然在耳,尼科尔想忘也忘不了,那个人是他的兄弟,是在安琪拉死后,他唯一的亲人,但到最后,他也死了,因为这个可恨的国家。
[我真的不在乎国家独不独立,我只想跟你,还有我的朋友们,过得愉快。]巴迪在变成怪物前,流着血泪对尼尔科说过这么一句话。民众要的不过是一世安宁,谁会希望自己的国家内乱不断呢?自己人内斗,受伤的永远都是那些无辜的人,巴迪太明白那个道理了,所以他才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去改变,但是……他还是死了,死在自己的软弱和迟疑。
那双眼里的阴鸷和狠戾,恨不得把这个国家生吞活剥,尼科尔已经疯了。琳娜轻摇头,尼科尔会如此,是在她意料之中,早在巴迪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现在的局面了,瞥了眼匍匐在他旁边的三头生化武器,琳娜心里有了决断。“巴迪,没死,多好……”说到这里,她低下头,轻声低喃起来。
尼科尔举起枪,脸上不带丝毫同情心,他要把琳娜给杀掉,不单是她,就连霍伊尔、j和那个叫汤姆的少年都一并杀掉,这些人将会是阻碍他前行的绊脚石,一定要全数解决才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绿光朝他快速攻来,将匍匐在他脚边的三头怪物团团围住。怪物似乎想要挣开,但绿光太坚韧了,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尼科尔被眼前的画面给弄懵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控制的怪物,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眼睛凶狠地瞪向了琳娜。“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从地上站起来,琳娜弯腰拍去了衣服上的尘土。“它们,乖一点。”多亏尼科尔控制着这些怪物,否则她还真没有把握在面对三头怪物下,甩出禁制咒语。不过,魔力的消耗还是有点大的,用无杖魔法,对她这个年纪来说,还太早,这段时日,魔法都有些荒废了,拿枪什么的都比拿魔杖顺手,能在这么一个紧要关头甩出禁制咒语,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尼科尔眯着眼睛,想着既然不能用怪物攻击少女,自己动手也是一样的。就在他再度举枪对准琳娜的时候,眼前突然一花,一把银质小匕首快速地擦过他的右手腕,在他轻呼出声的同时,枪也从他的手中落下,重重地滚下了装货箱。一切发生太快了,不过眨眼功夫,情势瞬间扭转,琳娜毫不犹豫跃上装货箱,抬脚把尼科尔踹翻在了装货箱上,跨坐在男人身上,她的手肘死死抵住他的脖子,把他给完全制住了。
冷冷地看着喘息的尼科尔,琳娜淡淡道:“你太轻敌了。”废话太多,信念也不够坚定,如果是她,才不会给对方有喘息机会,直接开枪崩人。“面对自己要杀的人,绝对不能有太多的废话,这是对自己的残忍,也是对敌人的仁慈,尼科尔,你不是杀人者,你的眼睛里还残存着一个作为人的良知,离开吧,成为控制生化武器的宿者,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你的身体素质不比军人,如果不是你的仇恨够坚定,你早就被吞噬了,我知道你恨,可你现在的行为跟安妮海德有什么不同?现在的你,就算巴迪活着,也认不出来了,他在死之前,希望我们能够阻止你继续下去……”说着,手用力地按上了他的脖颈,看着尼科尔因缺氧而憋红了脸,琳娜的脸上没有一丝迟疑。
呼吸一滞,尼科尔微微挣扎,咬牙道:“你,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这眼神……你杀的人肯定很多,咳咳……你,你不是什么普通人,你和那个叫汤姆的少年一样,你们手上都染着别人的鲜血,你们谁都不干净……我也一样。”从他加入恐怖组织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干净了,那些可以救赎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现在唯一能让他保持理智的就只剩下那枚焦黑的戒指了。
“我,是杀人者。”琳娜冷笑,她眼神清明,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上一世的各种画面,本以为那些画面早已不清晰了,谁知道还是那么鲜明刻骨。“你,不是。”上一世的她跟尼科尔很相似,怨恨国家,怨恨世界,怨恨政府,甚至连自己也怨恨了进去,无能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双亲……她深知陷入怨恨是如何的悲哀,所以看到现在的尼科尔,才会大发一次善心,提醒他。
双手放开尼科尔,抓起旁边沾染他的血的小刀,琳娜反手插在了他的耳侧,这一刻,居高临下看人的换成了红发少女,俯视着狼狈的尼科尔,她淡淡道:“走吧。”说完,她从他身上跨开,站了起来,琳娜给尼科尔一次机会,一次可以活下去的机会,如果他自己也不肯把握,那就不能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转身朝前准备跳下装货箱,但还未等琳娜要跳下去,尼科尔就抓起小刀,从地上一跃而起,准备从后刺她。琳娜早就料到了,她也有所防范,在刀尖要刺入她脖子的那一刻,她侧头,反手抓住尼科尔的手把小刀扎进了他的脖子,刀子噗的刺进了脖子,扎入了大动脉,血像不要钱的喷洒在了琳娜的脸上,面不改色地把刀子拔了出来,也没去管脸上的血迹,琳娜眉头紧皱,她看着尼科尔软弱无力的倒在地上抽搐着,不禁问道:“你,为什么?”
“妨碍的人,都必须死……咳咳,我也只是赌一把,现在才知道,赌了也是输……”血从脖子里不断流失,尼科尔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死亡,旁边匍匐的怪物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宿主一旦死亡,怪物就会失控,现在的它们在魔法的禁锢下,连动都不能动,但却不难看出它们的烦躁,渴望着鲜活血肉,欲冲破禁锢啃食美味食物。
琳娜没去理会旁边低吼的怪物,她蹲□凑到了尼科尔的面前,紧盯着鲜血泊泊而流的脖颈,她心中出奇的平静。尼科尔看着琳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脸,他用最怨毒的微笑,对琳娜说道:“你才是真正的杀人者,你手上的鲜血,呵呵,估计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我……诅咒你,永远的诅咒你,咳咳咳……”话说的太用力,尼科尔重重地咳了起来,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缓口气继续说道:“为什么巴迪、安琪拉还有我要遇上这种事,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明白,小丫头,杀人者的结局我早就预见了,你总有一天也会跟我一样,不得善终的……因为,你比我更加不干净……”刚说完这话,他就噎气了,琳娜怔怔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不干净吗?她从来就没有干净过,这一世也好,上一世也好,她离干净这个词太远了。
“我,从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