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闭上眼睛,毫不反抗的顺着被打飞的轨道落下,闪着反光的碎片飞舞着轻吻他的身躯,鲜血四溢。
云雀收起因怒火而有些颤抖的手臂,脑海中不断上演着那让他无比嫉妒悲伤愤怒的一幕。然后,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他看到了,让他心脏霎那间窒息的、一生难忘的画面。
惨白的人儿静静的躺在血泊中,身下不断流出妖艳的红色,如同缓缓流逝的生命,泛着红光的玻璃布满少年瘦弱的身躯,琥珀色的温暖眼瞳紧紧的闭上,仿佛……再也不会睁开般。
此刻,云雀的眼中只剩下了红色,一片不详的殷红。
“光——”顾不上锋利的玻璃碎片,云雀扔下他从不离身的浮萍拐,颤抖着双手,一把抱起光,冲向医院。
糟了……黑暗中,里包恩神色严肃的看着事态的发生,而这震惊的一幕同样被追下楼的骸,收入眼底。
“快上车!”大门外,清辉坐在法拉利跑车的驾驶座上,对着失神的云雀大喊,示意他快上车。
焦急的大喊声终于让云雀回神,他抱着昏迷的光直接跳入车后座。看到人顺利进去车座,清辉不再多说,发动汽车,顷刻间跑车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飞驰而去。
云雀紧紧抱住光的身体,灰蓝色的眼眸溢满掩饰不住的伤心和恐惧。光,不要出事,拜托了,不要有事,不要……丢下他。
静默的看着没有一丝生气的少年,以及少年身上闪着反光的玻璃碎片,云雀神色痛悔自责,脸色惨白。看着那几乎不见的呼吸和逐渐冰冷的身体,云雀再也控制不住,晶莹的泪珠自眼眶中滑落,点点洒在光冰白的脸颊上。
东京综合病医院,周围的护士看着突然出现的浑身血迹的两人,以及开路的清一色黑衣保镖,惊讶莫名。虽然收到通知说有紧急病人,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大的阵势。
六道骸一路幻术全开,飞奔到医院,焦躁不安的寻找着光的精神印记。有了,捕捉到光的精神力,骸飞速的向着前方跑去。一路上,点点殷红不断延伸至远处,触目惊心。
二楼的手术室门口,刚赶到的骸看着那满目的血红,那一瞬间他感到自己浑身发冷,如坠冰窖。斑斑血迹让人心生绝望,光双眸紧闭,仿佛要消失般,让人害怕。
强制自己恢复一贯的冷静,轻抚上他的脸庞,入手冰冷的温度让他心中一沉。一种撕裂般的痛楚席卷全身,骸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无力的看着被推进手术室里的人,紧盯住上面亮起的显示灯,攥紧右手,那上面依稀还存有光冰冷的温度。
手术室前的走廊上,静得仿佛针掉可闻,让人心颤。染满鲜血的手抚上阵痛的心脏,云雀跌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右手上的血迹,一颗心不断下沉,在车上他就察觉到光的气息几乎没有了,那样恐惧的感觉,即使是樱花祭的时候,也没有感觉过。
明明说过,不再让他受伤,明明发过誓,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情况,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骸缓缓的看向颓然的云雀,眼神冰寒如刀,“云雀恭弥,我要杀了你!”瞬间,三叉戟在手中出现,直直的刺向云雀的心脏。
看着一动不动的云雀,众暗卫使劲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剥皮抽经饮血,可是……众暗卫一致无力摇头,各就各位,通知该通知的人。
队长,别死了就成!
“够了,骸大人。”暗卫队长不负众望的出现,“如果,云雀大人受伤了,光大人醒过来会生气的。”说完,暗卫队长隐身黑暗中。
听到清辉的话,骸默默地收回三叉戟,靠着墙壁慢慢滑落至地面,磁性的嗓音中带着哭腔,“云雀恭弥,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他?阿光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阿光有什么事……我绝对会让你不得好死的!云雀恭弥,你给我记住了。”
云雀仿佛没听见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手术室的大门,空洞的眼神,空洞的表情,呆呆愣愣的坐着,静静的看着。相信只要一个轻微的坏消息,此时的云雀恭弥就会彻底的崩溃。
没有任何一个暗部能够否认,光大人对于云雀来说,也是至关重要不可代替的,可是,时至今日,他们该为光大人,开心吗?
泽田家,美津子愣愣的看着划破的手指,内心一阵慌乱。
“美津子,怎么了?”一起洗碗的奈奈关心的看着脸色变得苍白的美津子,“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事,不好意思,奈奈,把碗打碎了。”美津子歉意的说道。
“没事,没事,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好了。”奈奈不在意的笑笑,温暖包容的笑颜让美津子的心逐渐安定了下来。
不愧是纲吉的妈妈,治愈的威力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不用了,我们继续吧,我来把这些擦干的盘子放进碗柜。”说着,美津子双手端起一叠盘子,走向碗柜。就在这时,一身黑色劲装的暗卫出现在屋内,恭敬地跪在美津子身前,说道:“夫人,光大人重伤,正在抢救中。”
“哐铛!”一地的碎盘子明晃晃的出现在美津子的脚边。
漫长的等待中,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难捱。看着手术室进进出出神情严肃的护士,众人均觉心脏被人狠狠揪着,疼痛异常,沉闷的气息在安静的走廊上弥散,令人窒息。
终于在经过近五个小时的沉默之后,手术室上的显示灯熄灭了,众人紧盯着后来被里包恩拖来一起进行手术的夏马尔,语气微沉的问道:“夏马尔,阿光他怎么样了?”
摇摇头,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夏马尔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脸色凝重,“救是救回来了,但是情况不是很好。全身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全是玻璃碎片,现在已经全部取出来了,正在昏迷中,我给他打了止痛剂,暂时没什么危险,只是他的求生意志,好像并不是很强烈,所以什么时候能醒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没有求生意志?
听到他的话语,美津子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边的进藤正夫伸手扶住妻子摇摇欲坠的身体,温和的脸上闪过沉痛。关注着这一切的众人更是浑身发颤,心神俱裂。
看着被缓缓推出来的光,夏马尔扫过低沉的众人,“阿光目前的情况很是不好,他的身体已经糟糕到了极点。”如果不能好好调理治疗……算了,这件事他还是等他醒来私底下找阿光吧!
“怎么会,光的身体明明很不错的呀,上次枪伤也差不多好全了。”骸惊讶的反问道。
“枪伤?到底怎么回事?”进藤正夫看着病床上的儿子,眼底深藏着难言的痛苦。他的儿子,这些年到底过的什么日子?枪伤?藤原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夏马尔神色严肃,语带责怪,“好了,你没看看他的伤口吗?之前我就说过,他的身体不是不好,要好好调养,你们都把它当做耳旁风了吗?”
“对不起,是我大意了。”骸低着头,神情甚是伤痛。是啊,夏马尔明明说过要好好休养的。
紧盯着躺在监护病房中的人,苍白脆弱,没有一丝生气,云雀攥紧双手,沉痛的闭上眼眸,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不是不说,而是无话可说。因为,害光变成这样的,正是他啊!
伸手抚上痉挛不止的心脏,灰蓝色的眸子里深藏伤痛,光,醒过来,好不好,快点醒过来,他不计较了,都不计较,你喜欢他的话,他可以忍受的,真的,醒过来,好不好?
“好了,留下一位陪同,其他的都回去吧,他需要静养,我明天再来。”夏马尔摇摇头,转身离开。
“恭弥,进去吧!”进藤正夫拍拍云雀的肩膀,“阿光他啊,肯定最希望是你守着他的。”
“正夫爸爸……”云雀抬起头,哽咽的说出了五小时内的第一句说,“是我害的,是我害光变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云雀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哎,你们都大了,我和美津子从小看着你长大,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进藤正夫看着监护室内的光,悲伤而又无奈的叹气,“恭弥,进去吧,你对光来说,真的很重要!”
“恭弥,美津子妈妈一直觉得你是可以好好保护阿光,照顾阿光一辈子的不二人选,可是,这次的事,美津子妈妈有点失望,恭弥,你怎么么能……”
“好了美津子,别说了,就阿光的本事,如果他不想,是不会变成这样的。”进藤正夫看着眼睛不离阿光的云雀,感慨的说着,对于他的儿子,他还是了解的,“骸,你也留下吧,你们轮流着照顾阿光,不要到时阿光好了,你们倒是累倒了。”
“恩。”骸低落的点点头。
阿光,原来每个人都知道,你最在意的人是云雀恭弥。
“里包恩,阿光他,没事吧?”纲吉担忧的看着监护室内仿佛已经沉睡的光,心里一阵的绞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抚上左胸,那里仿佛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般,疼痛难忍。
阿光,你不是一直很厉害的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纲吉从小是在光的教导下成长的,所以,阿光对于纲吉来时,是亦师亦友青梅竹马的存在。
里包恩对于纲吉蠢毙了的态度感到非常不满,很是暴力的给了他一拳,看着纲吉头上耸立起的两个大包,满意的点点头,“回去了,没头脑的人待在这里也是白待。”说完,不给纲吉抗议的机会,直接封嘴拖走。
哼,笨蛋光,看来他的教育还是不够,竟然把自己搞成这样,等你醒了,准备好接受他的招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