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无前。
刚愎自用。
秉承着这两种混杂起来的优秀品质,闲院宅在房间里几乎一个星期后完成了论文。除了曾经回学校那边拿参考书之外,闲院并没有再提过要搬去住的事情——对于接受住在椿门,闲院接受的态度有些过于好,这反倒又让人有了额外的些许猜测。
闲院递交了申请之后,当天下午就得到了回复。就算宗像也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从闲院那里得到消息之后给了个评价。
“真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呢。”
听听这言不由衷的语气。
闲院嫌弃地拿着终端。
得知闲院即将穿回白大褂后,作为族人的结城立刻提出要请闲院出来散散心。放下终端的时候,宗像正巧刚从外面回来,听到有人约闲院去玩之后问了一句。
“哦呀,能请动弥海砂的人,什么时候也介绍一下吧。”
“结城哲也,我第一个族人。”闲院将终端收好:“也是打算退休的‘秋蝉’。”
恍若未闻一般,宗像撩起闲院发丝的动作十分流畅。火红色的发束显得宗像修长的手指越发白皙,将本就自来卷的头发绕在手指上把玩片刻后,宗像好像才反应过来他原本在和闲院闲聊。
“既然要出去玩,就玩得开心点吧。”
因为涉及到的关系实在错综复杂,结城就算有黑王氏族的护身符,想要脱离地下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可笑的是,黑王氏族原本就不是存在于地上的类型。
“只要你不再惹麻烦的话就不会管你。”
难得闲院在s4的事情上为自己的族人开口,宗像也就难得装糊涂地表达了对“秋蝉”退休的惋惜。结城被不同于其余人般地放过,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唯有用日元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半小时之后,闲院粗略估计了一下,结城的pda里大概已经流了八位数出去。
“你们都很怕s4吗。”
“s4,一般般。”结城据实回答道:“青之王,闻风丧胆。”
这个词不是用在历任黑之王身上的吗。
这种专属词汇被抢走的感觉真差劲。
闲院挖了一勺冰激凌默默地想。
两年的逃亡生涯中,闲院不仅仅只是在躲人,混迹于地下时隐时现所听到的传闻也并不少,所以结城并不担心闲院不喜欢他对于宗像的评价——最难听的她早就听完了,他现在的话反倒更像是称赞。
真正能让地下的人怀有畏惧之心,而且还是阳光下的存在。
那个男人不是一般的强者。
“不过,王上要去当急救医生?”结城在听到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表达了不赞同:“那种跑前跑后随时随地要奔手术室连饭都没办法按时吃的工作真的可以吗?”
“我以前也在医院实习过,没什么问题。”闲院说:“虽然辛苦点,但是国立的急救医生不用值班。”
诶呦喂这是哪里来的巨大残念。
“所以你打算呢,去找浅川吗。”
闲院扔掉了冰激凌盒子,对着依旧没说出自己打算的族人这样问道:“虽然我不太喜欢,但是先王属地很安全的,而且是你的话浅川不会不接纳你。”
在见过闲院并且被命令安生待着后,先代黑之王的最强族人浅川澄海带着新王意志一直看管着手下。两年时间里,闲院再没有一次消息,但先王属地却被浅川压得安安稳稳没出过一点乱子。
浅川身上那种劲头很特别,让本来不太愿意记人名字的闲院都有了非常深的印象——一触即发的疯狂和言听计从的忠诚就在那个男人身上和谐统一地共存着。
“黑王氏族,即为吾名。”
这是浅川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王上,你还记得陪同浅川去迎接您,最后被赶回来后直接反水到绿之王那里去的叛徒吗?”
“有这么个人,”让她直接过上了不安宁的日子的人闲院肯定记得:“不过名字忘了。”
“那个小姑娘叫中村尤加利,在已经成为绿王氏族的情况下被浅川亲手杀掉了。”
闲院并不觉得那个人会有活下去的可能,但是结城的话里明显有别的意思。
“中村当时还怀着孩子,浅川是父亲的情况大概是……□不离十了。”
“你想去哪里都无所谓,不要给我惹麻烦。”
闲院听完这件事,很久后才发表意见。
地下待久了的人总会特别能发现危险,而浅川则是结城光凭借风声就已经决定远离的存在。本就没打算把人留在身边,结城不愿意去先王属地的话找别的地方对闲院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
“王上甚是无情。”结城嬉皮笑脸道:“难道对我都没有不舍吗?”
“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当胸一剑。
结城捂着胸口表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花了那么多钱供奉王上之后连存在感都没刷出来简直是亏本他妈给亏本开门亏、本、到、家、了!
“王上不能这么对我啊,我好歹是王上第一个族人啊。”
闲院抬头看看结城:“呵。”
想到自己是用情报优势威胁了黑之王才如愿以偿成为黑王氏族的黑历史,结城深深地有了一种以后会被清算的不好预感。细思恐极的族人被闲院完全当成了背景,视线飘到窗户外后冷淡地指着一个方向。
“兔子。”
黄金之王的族人中,只有能力最为优秀的人才会被赐予兔面具,聚拢在御前为黄金之王效力——是一群平时不出现,一出现一准没玩的主。
闲院曾经很鄙视这个面具的品味,尤其是一水儿一米八以上的男人带着连兔子耳朵都栩栩如生的面具,却又端着一张分外严肃的脸。
“其实他们是打着正式工作前先把别人笑死的算盘吧。”
闲院曾经这么跟宗像吐槽过。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增加工作效率的方法呢。”
宗像微笑着回答。
在街后的僻静小巷中,两个兔面人单膝跪地向闲院致敬。他们前来奉命传达的是黄金之王的邀请,对象是新任的第六王权者·黑之王·闲院弥海砂。
按闲院嫌麻烦的个性,结城本以为她会直接推掉,但出乎意料的是闲院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
就连兔面人也互相对视了一下,闲院抬头看着被建筑分割成一条的蓝天。
“带路。”
闲院走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结城,结城也就在王上的遗忘下顺利回到了诊所。前台姑娘见到结城后很开心地指了指楼上,脸颊都有着淡淡的粉色。
得知有一位相貌非常好看的客人正在办公室等着他后,结城对前台小姐美色当前的抵抗力的下限又有了新的认知。
早就把不是谁都能带进办公室这一条忘记了吧。
结城推开门,动作停在客人的注视中。
男人的头发深蓝近黑,只有在阳光下才能看得出原色。闲适地坐在闲院几日前坐着的椅子,男人桌上还放着前台小姐奉上的红茶。隔着镜片的注视依旧锐利逼人,就算这样结城也不敢真的去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今日不请自来,多有叨扰,敬请见谅。”宗像彬彬有礼地说:“结城君。”
完全没有自我介绍,已经完全笃定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明明用着敬语,听起来再谦虚不过,却让人有站在悬崖边的悬空感。
“青之王大驾光临,吾等未曾远迎。”结城低下了头:“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结城君客气了。”宗像十指交握:“坐。”
“日前听弥海砂提起,结城君作为她第一个族人,在她外出期间对她颇为照顾。”
“身为臣下,为王上分忧是分内之事。”
结城这辈子没这么逐字逐句地深思熟虑过,力求展现自己作为一个忠臣的形象。坐在办公桌后的绝对不是来做客的人,而对方的目的结城一无所知。
这个答案像是取悦了宗像一般,让他轻声笑了出来。
像是鵺一样的男人——结城这样想。
他的王是他的妻子。
“风传‘秋蝉’要退休,我本以为结城君会找地方隐居,还担心没有结城君的提点会让弥海砂走偏呢。”青色的王者用手背托着自己的下颌,打量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情报贩子:“得知结城君并没有这种打算,着实让我放下心来了呢。”
我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啊。
猛地抬起头,结城很想反驳说他真的会隐姓埋名真的求放过,但话在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宗像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直到这时结城才意识到这个人并不是来谈判的。
他是来通知他,s4允许“秋蝉”的退隐,代价是留在他们眼皮底下。
而宗像表示出来的身份非常私人,单单靠着一个“秋蝉”的名号远不用他亲自出面。到最后还是托了闲院的福,反正真的算起来退隐之后被黄金氏族监视和被青王氏族监视区别并不大。
“结城君的诊所执照一应俱全,以前也是曾为了救人性命而刻苦研读吧。”
“我的执照是走后门才考出来的。”结城咽了口口水:“我和王上不一样。”
“不愧是‘秋蝉’,门路甚多。”宗像的重点并不在执照的真假:“那么进入东京都国立医院任职,也一定是小事一桩吧。”
在一切都被掌握的前提下,结成根本没有摇头的机会。
让他留在闲院身边。
然后呢?再让他监视自己的王上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自顾不暇的结城都差点同情起闲院。
嫁给了浑身都是危险的男人,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自觉和准备。
不过宗像倒像是言尽于此,站起来向外走。姿势挺拔制服一丝不苟的男人在路过结城的时候并没有再分出多余的注意,只是在一只脚踏出门后才补充似地提醒了一句。
“说起来,不让自己的王上感到无聊,也是为王上分忧的分内之事呢。”
这才是留你一命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想写出来的是,室长本来打算养媳妇儿的但是媳妇儿好像自己找事儿干了= =
多让人惆怅的一件事啊。
至于结城,室长其实并不在意,就想着能有个人陪着弥海砂玩儿不让她觉得无聊也不错,而这个人如果是族人那就安全系数倍增了~所以就把情报贩子君截下来留着让他“不让自己的王上感到无聊”了,监视什么的是结城自己脑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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