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天价草药吧,这朵灵芝的价码在端古斋百年来的草药拍卖中都算得上是能排在前五了。
林燮一直在看王天海包厢的动静,看见一个服务生进了包厢,他对路禾曦交待两句,就离开了包厢。
白敬轩眼睛都红了,他又摇了下铃铛,大声道:“一百二十二万。”
一直竞拍的那人没有声音了,整个大厅里静悄悄地,安静的有几分死寂。包厢里的老爷子热泪盈眶,苍老的声音有些颤抖:“轩儿呀,那碧海灵芝,是我白家的了!”说完就抚着胸口静静地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了。
老爷子这话似乎带了寓言作用。白敬轩心血沸腾地等了五秒,没敲铃!那人终于没敲铃了!
主持人也很激动,她颤抖着声音:“一百二十二万第一次!一百二十二万第二次!成交!恭喜百草堂白家!”
白敬轩拱手一礼,道:“白家愧受了,为这一棵草药白家倾尽家财,负债百万,如今向在场诸位承诺,百草堂必然不负这绝品灵药,不负白家悬壶济世的本分!”
“白家大义!在下恭贺白先生,老爷子。”路禾曦拱手施礼,清亮的嗓音听起来甚是讨喜。
掌声哗哗啦啦的响起,没人在说白家的财大气粗,因为白家已将这药的价值提升到了济世救人的到的高度。年纪大的人都知道白家老爷子,尊称他一声“大国医”绝不为过。想到这里,不少人对王天海跟拍的行为有些不齿,这人算恶意抬价了,宝物有德者居之,他一个倒卖军火的算什么东西,要这么名贵的灵芝有什么用?
主持人虚按两下示意安静,她对楼上风度儒雅的白敬轩温温一笑,道:“众所周知山西百草堂世代行医问药,白三爷是这药学上的大家,不知能否有幸请白三爷为我们讲解这碧海灵芝一二?”
白敬轩在家中排行老三,江湖人尊称一声“白三爷”。
他笑了笑,道:“大家不敢当,白某只是自幼习医罢了,文小姐过奖了。”他指着下面小盒子里紫水晶一样的灵芝,“这种灵芝叫做碧海灵芝,虽然看起来是紫色,实际上属于红芝的一种,碧海灵芝产于广西深山密林中,几万朵红芝里面也就出产那么一两朵,这种灵芝个头很小,但是药用价值很高,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绝品药材。”说到这里他看向舞台上的主持人文月,“文小姐,白某没记错的话,端古斋十二年前拍出去一朵名唤‘锦云’的三彩灵芝,对吗?”
文月点头:“正是,‘锦云’最终以十万两黄金拍下,目前在我端古斋‘本草榜’的第四位,看来今天这十二年不动的‘本草榜’因为白家要重新排序了。”文月话说得漂亮,把碧海灵芝的宝贵体现的刚刚好。
“正如文小姐所说,白某也觉得‘本草榜’是要动一动了。在名品灵芝里面,这碧海灵芝比‘锦云’只贵不轻。”
场中又响起一片掌声。
接下来就是第三件拍品了。
下面正待开盒,周沉溪急匆匆地跑进来,看着路禾曦的眼神有点怪异。他还没说话,路禾曦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第三个水晶盘子里,居然又是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大小和她撬开的那个差不多。两个人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在场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因为这第三样不知道来历不知道价值的东西如果真的是这个破盒子,那他们真的不想拍。
舞台上的文月深吸一口气,道:“这是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年代新,做工粗糙,起拍价,一百元,每次加价不少于200,走货。”场面有些尴尬,这是今晚起拍价最低的东西,而且,看起来真的不怎么样,还不如家里的饭盒精致。
路禾曦摇铃了,她已经乱了,这破盒子有完没完啊,自己手里有一个,玉南手里有一个,这里还有一个,这是什么情况?如果按照一块玉佩裁两半用作信物的传统戏码,这块玉佩是碎成渣了吗?
“这什么情况,从哪来的?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看着周沉溪,神情严肃。
周沉溪也是一脸惨白,他颤抖着手用指尖夹着一张纸,他把那张纸往路禾曦手里一塞,仿佛那纸上有恶鬼一般。
端古斋的寄卖凭证,下面写着两个字:“路玖”,凭证签订时间依旧是1923年6月24号。
路玖想做什么?两个盒子一同寄拍却在中间隔了七年之久,玉南不是已经买下一个盒子了吗?这个时候又为什么派出王天海为他买下另一个盒子?从王天海的表现来看,她可以确定玉南把重点放在了最后这个金丝楠木盒上了,前两样东西很有可能是吸引别人注意力的幌子。
包厢外的响铃声让人心烦,仅剩两个包厢铃声大作,王天海敲铃敲个不停,他正对面的包厢里也紧跟着叫价。
路禾曦觉得自己快要炸了,路玖对盒子的事只字未提,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现在的场景。
“沉溪,王天海对面包厢里的人是谁?”脖子上的玉佩越来越凉,竞价已到117万,这个时候已经是三万一加价了。
周沉溪拿过花名册,见那个包厢下面写着“宗唯”二字,不由得“咦”了一声。
“是宗唯。”
“宗唯?”路禾曦眯起眼睛,问道,“什么人?”
“河北省驻军总司令,之前北伐战争中崛起的一代战将,北伐结束后就调任河北,担任河北驻军总司令,管辖范围包括河北和京津地区。实际他的势力范围已经涉及到整个华北地区。”周沉溪说起这个人时眼中有几分炽热,看起来他对这个宗司令是十分崇拜,“这人是实打实的一代战神啊,人们常拿他和三国赵子龙相比。只是”
他拿着望远镜往宗唯的包厢看,隐约可见一身修身黑色羊绒大衣的宗唯斜靠在座椅上,一手拿着铃铛摇动,一手端着杯香茗正品。
路禾曦听见主持人文月报出来一百二十六万,戳戳周沉溪的胳膊问道:”这宗唯家里什么背景,这么大的手笔,你别告诉我这是他的薪酬能出的起的。”真要是这样她也去当兵去。
“我疑惑的就是这一点,都说是个极为清廉的好官啊。”
宗唯有点不耐,这样拍下去不知要等多久,他一直在看对面那人的动静。他认识王天海,这个价码绝对不是王天海能出得起的,来的时候他兑换出去一整箱黄金,准备了一千万现大洋,他不在意一百万一加。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起身除了包厢,居高临下的站在栏杆前,轻轻地晃了下铃铛,高声道:“主持人,这次我加价一百万!”他的声音属于中音,很纯净,再加上是军人的缘故又多了两份杀伐的味道,让人心里微微发颤。
路禾曦就是这样的,她的心里有点紧张,有点震撼。
因为这个人气场太强势,比路铭给她的感觉更深沉、比路玖更霸气、比林燮更认真。这样的人一旦招惹上就是个大威胁。
王天海也是这样的,他的心里十分愤怒,十分不满。
因为对面这个年轻人出了他出不了的价码,而且,这个时候都没有人来告诉他要怎么做。现在的每一秒他都觉得度日如年,他举不了牌子,因为现在举牌子就是加价一百万,他不觉得那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能出更高的价钱,如果自己花了三百多万买一个破盒子,玉老板不要这么办?
路禾曦在看宗唯,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这个突然发起攻势的年轻人。
一双凌厉却看起来很是多情的桃花眼,眸中无情;笔直的剑眉,短发利落干净。挺拔修长的身形让他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硬气。他和林燮都是军人,但两人给她的感觉不一样,宗唯的英朗气质中带了几分痞气,可这痞气更让人觉得他矜贵、难以接近;而林燮不同,林燮即使是混血面孔,轮廓更加深邃,但是总给人一种如同武器一般的硬气和杀气——给人一种很存粹的军人感觉。
路禾曦向宗唯一笑,笑容很灿烂,她看见宗唯往自己这边瞄了一眼,居然带出来一股杀气。路禾曦看着宗唯笑得越发灿烂,好看的眸子更是眯成了两湾,她伸手鼓起掌来,高声道:“先生好气魄,小弟佩服!”跟随这掌声,其他人也跟着鼓了掌。
宗唯打量着这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那张小脸上兴奋的笑容看起来真的是纯粹的高兴,可他总觉得别扭,那张脸是在哪见过吗?他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伸手示意文月定锤。
文月挥手道:“现在是二百二十六万。二百二十六万第一次,二百二十六万第二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
在场人都发现了文月话里的不对劲,连端古斋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出手豪气的年轻人是谁吗?
锤子刚落,宗唯就一个翻身直接从二楼看台上跳下,稳稳地落在一楼。他往有些惊讶的文月走去,伸手道:“请文小姐把东西给我吧。”
文月笑笑,道:“好的,您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