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文学 > 都市小说 > 红楼之机关算尽 > 29琏相公折腾石头城
  话说贾琏自来到这金陵老家后,初始只老实窝在家中复习功课以备童生试之考,待童生三试考毕,心内不及松散下来就立时转道去了苏州林姑父家。原来贾琏的姑父林如海近日也因祭祖及兼办皇差之故回了姑苏老家,得知外甥侄儿如今就在左近金陵城内复习备考,便立时打发家下人过去,吩咐他们只等舅家公子一旦考完就将哥儿接来苏州小住,以待亲戚之谊。

  且说贾琏到了林姑父家,姑父姑母俱是欣喜以待,嘘寒问暖照顾周致,如今他虽已到志学之年,姑父他们却仍以幼童相待。贾琏本性乃是跳脱顽劣之辈,却因之前在京要做那孝子贤孙的典范不得不一直拘着性子,如今一遭得了解放便犹如鱼游入海,鹰击长空,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把他姑父的老家搅的是鸡飞狗走,家宅不宁。

  然林如海夫妇非但没因此怒形于色,心中反而是万般欣慰欢喜,甚是怪哉!原来这林如海虽系出名门,少年入仕,官场得意,家中更有娇妻美妾相伴,然人生之事终有美中不足,林家自来支庶便不繁盛,枝叶扶疏子孙有限,及至如海一辈嫡支更是只剩了他这一脉,如海之母林老夫人盼了半世将要入土都没能够抱上孙儿入怀。及至今日算来如海已有三十好几,家中却仍不闻婴啼之声,稚儿之语,偌大府邸却只有他夫妻俩位主子,清冷寂寞莫可对外人言,也怨不得贾琏一来,他贤伉俪俩就是这等态势了。

  况林如海又经过几番诸多考校,发现贾琏这个侄儿其胸中颇有沟壑,且性情又聪敏机变,行事虽有些跳脱不遵常理,却着实是个璞玉之才。是以每每得了空闲,如海便将贾琏带至身边,亲身教诲其为人处事之道,闲聊些科举取仕的学问,然如海本身到底兼着皇差,白日常不在家,贾琏只得每日在内宅陪着姑母无聊解闷。

  贾琏少年心性,如何能甘心被就此拘在内宅,且又常听人说苏州吴郡乃是六朝古城,外有名山大刹,内有园林古迹,可说是人文荟萃,文风昌盛之地。贾琏早就有意畅游这些名胜遗迹为乐,又想姑母整日宅与内院之中,未尝有过尽心游逛之兴事,便略施巧舌,一番忽悠引诱之下,一力说服姑母卸了钗环改了男装,日日随他到那姑苏山上攀爬游览,寒山寺里进香拜佛,且每到一处皆一律弃了车娇只以轻身步行为乐。

  小半月下来,就将那附近的名家道观,深山古寺,名家园林遍览无遗,此事自然瞒不过林家的当家主人林如海,他起初对妻子侄子如此这般胡闹自然是强加反对,只是出于对妻子一惯的敬重护爱,这才暂且隐忍了下来。不想如此月余下来,贾敏竟一改以往苍白瘦弱之形容,变得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起来,就连平日常吃的补身之药也停用不吃了,拽了一通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便径直做主停了下来,也无任何咨询医士之举。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如海见妻子依然坐卧如常,健步如飞,也便没多加理会。

  谁知那日贾敏从西园寺进香回来,便破天荒撇下侄儿不管,一脸激动地将丈夫拉到自己房中,神神秘秘地从贴身衣兜内掏出两个一红一蓝小瓷瓶子,只说今日她在进香归家途中,遇见一位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赠得此物。

  如海手里接过瓷瓶便问向夫人道,“这瓶子里究竟是何物,值得你这样小心在意?”

  贾敏却是先缓了缓思绪才道,“夫君你且听我慢慢与你道来。今日我与侄儿去庙里进香归家,遇见一位奇怪的老道,生的玉容美髯,风采卓然。那道士高人起初只对侄儿贾琏颇感兴趣,说他骨骼清奇命格奇诡甚属罕见,拉着琏儿上下一通相看,嘴里乾坤八卦的说了一堆不通之语。我见他气质出尘,倒不像个蛇鼠猥琐之辈,也就不好上前呵斥退骂与他,只得忍着令他与侄儿交谈阔论。等到临别之际,那高人不知怎的无意瞥了我一眼,就忽的眉头一皱,立时捻指掐算,便说咱家祖上曾犯过观音大士的忌讳,就犹如商纣王在九天玄女庙窥视天颜那般,观音因此降下责罚这才使得咱家历代子孙传承如此艰难,若不是祖上曾是开国列侯有大功于社稷,恐怕早就绝嗣于天地之间了。”

  说到这贾敏便湿了眼眶,拭泪住口不语,林如海一边在旁宽慰,一边又不屑道,“那些游方术士之言,夫人岂可尽信?不过是施展巧计欲要骗人财物,若为夫没有猜错,夫人带来的这俩瓶所谓的灵药怕是花费了不少金资吧。”

  听了这样,贾敏一把就将丈夫手中的瓷瓶夺过来,又说道,“夫君这回可是大错特错了,这灵药却是那老道白送与我的,若不然我也不会如此笃信。且细究那老道话中之言,却是大有道理,你林家难道没有遗训子孙不可轻信神鬼之事的祖训?只这一条就是对诸天神佛的大不敬了,观音仁善只让你家几代子嗣艰难已是发了大慈悲,如今幸得高人指点迷津,你还不快快改了过来,却要等到何时?”

  “祖宗遗训令不可轻信鬼神,只是教训子孙为人行事上万要审慎小心,以免遭受小人贻害,却不敢有不敬神佛之意,夫人千万莫要歪曲了祖训的本意才是。”林如海辩解道。

  “若我歪曲了你家的祖训,想来佛祖定也是和起我一般的水准。”贾敏一面吐槽,一面就见她小心地拔过木塞,空中便立时漫出一股清爽香甜之气。

  贾敏闻着这香气赞叹道,“只需闻着这股气味,此物定非凡品无疑。”又挨近瓶口向内观望,只见里面只有一粒呈胶凝状的澄碧液滴,将闪着莹润的宝光,愈加确信此乃仙家玉露无疑。

  林如海抽抽鼻翼,疑惑道,“这味道怎么和你前几日用的玫瑰胭脂恁般相似?”

  不等如海继续提出疑问佐证,就见夫人仰首一口就将瓶中的东西吞了进去,如海欲要阻止不及,正在一旁着急跳脚之际,贾敏便趁机将那蓝瓶里的塞进了丈夫的嘴中,且还好言解释道,“夫君且将心放进肚子里,那高人为了打消妇人疑虑早就说过,这灵药乃是蓝瓶装的,就是不起效也绝无任何毒副作用。”

  如海一时不察吃了那药,事后再要责怪夫人也无济于事,只得自认倒霉,先百般安抚好夫人,就出去要找侄儿算账。

  如海何等聪慧之人,稍微细想便确定此次定又是贾琏那个促狭鬼在暗中捣怪无疑,只见如海气匆匆地一把将贾琏拎到外院的书房里,又拿出了他平时审理穷凶恶徒的气势,一班危言恫吓之下,贾琏就老老实实地全都招了出来,坦白白日的一切全都是由他事先精心设计。

  如海便追问他为何要这般做,贾琏答道,“我这些日子带着姑母城里城外的乱转,并不是毫无根由目的,所到之处传闻皆有一二高人名士隐居其中,前日终得幸遇一位精通岐黄之术的寒山寺高僧,侄儿便万分恳请其为姑母把脉诊疾,不想那高僧却说姑母身体一切有如常人,并无痼疾,只是有一些富贵人家的通病罢了。侄儿听了百般不解,便将姑父家的情况照实告之,那老僧沉吟半晌才说道,自古子嗣之事虽大多要看天意,然那些无子的夫妻,若能放开阴郁之心胸,豁达于世俗偏见,未尝便没有心愿得偿一日。”

  “所以这些日子你如此这般折腾,莫不是有意引得你姑母心胸畅意,而今又设这般巧计以去你姑母之心结,却是用心良苦了。”林如海了解内情后叹道,“不枉内子对你一场宠爱袒护了,然子嗣一事,多为命中注定,你又何苦再次给你姑母以希望,若最终仍不能如愿,岂不又要令你家姑母伤心痛哭一场吗?”

  “姑父姑母而今正当壮年,何发如此沮丧颓废之言?”贾琏不满道,“我却有个预感,只觉姑母这次定能得偿如愿,咱们且等后事如何。”

  看着侄儿一副执拗的性子,林如海心里熨帖之余,只得出言警告道,“下不为例。”

  谁想这事过后不久,多年未又消息传出的林夫人竟真被诊出孕相来,夫妻俩自是欢喜的疯了,贾敏想起前事,连连夸侄儿乃是她的福星,这才来家多久的功夫,她就真的怀上了,至此以后更是日日拉着贾琏陪伴左右不离。

  贾琏咋听喜讯,一时就给呆愣住了,心底偷偷掐算时间,除非这个孩子能像哪吒那般天赋异禀,否则绝无可能正巧赶在花朝节时出生,又想家中宝哥哥还不知在哪,□这胎许不是那棵草吧。若是的话,那林妹妹岂不要变成林姐姐了,然后他终于将红楼这本千古大坑给搅浑了。不管如何出了这等喜事,总要给家里去信才是,贾琏背着手晃晃悠悠就走向了书房。

  不想即日金陵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府试榜单成绩终于将要张布,如海早在几日前就打发林家并贾家的下人先去金陵那边静候,如今得了准信,林海立马携着侄儿贾琏向那边赶去,且刚到不消半日功夫,就有家下人手舞足蹈的从外面回来向主子传报喜讯,道说公子本事了得,才华出众,今遥遥登顶于府试榜首。

  贾琏得了消息,一时心中巨石包袱俱放,林如海在一旁也为侄儿能取得如此佳绩展颜欣慰,又连忙提醒侄儿要尽快通知府中族老,至于开祠祭告祖宗等后续之事,自有贾家族老帮着操办。林如海安排好金陵这边一切,因尚有公事要办,只得无奈先回了苏州老家不提。

  新鲜出炉的秀才相公一时心畅意顺,也不觉老家族人的嘴脸如何谄媚讨厌了,乐呵呵地与一众族人应酬周旋,一切稳妥后便带着家下长随小厮潇洒地游逛起金陵老城的古迹来。至于期间如何巧遇了金陵小霸王,如何一时兴起对其进行各种调戏,最后又是如何认亲随那霸王回他家拜见薛家姨母,种种趣事略去不提。

  且说这日京里府中来人,家奴代传主人口信说二爷离家日久,如今诸事即已妥帖,家中诸父母长辈亦都甚是挂念,还不即速启程回京面见长辈为是。说完那家奴又立即上呈了家信一封,贾琏接过拆开一看,原是父亲贾赦的亲笔信函。只见信中通篇皆是些似责实赏的赞誉之语,内中虽少有关爱叮嘱之词,却不乏念儿思子之意,至于令其星月归家之言却是只字未提,唯嘱儿子行事在外务以沉稳为上,且不可耍跋扈专横之性,行目中无人之事,至于回家事宜务与姑父、族老等一干长辈商榷妥帖后再行,切记一切行路以安全为要。

  贾琏读完便将书信摊放于桌上,眸光莫测地瞥向站在下手处的家奴鲍大,瞬即又收回目光只专注把玩着手中的一柄桃花骨扇,一时左手折拢扇面,右手则抓着扇骨随意敲打着黄花梨木制的桌面,一时厅中便响起一声声‘嗒嗒’的响动,一时间原本喜悦轻松地气氛无端变得紧张压抑起来。

  上座的小主子闭口不发话,下站的鲍大可急出一脑门子的冷汗,想不明白自己刚才究竟是哪句话回的不妥帖了,正自忐忑之际,就听自家小主子终于开尊口道,“即知母亲及家中诸长辈安好如初,却不知大哥哥并家中姐妹近日如何?”

  “大姑娘如今跟在老太太身边学习襄理家事,行事有度,言语爽利,家下管事及一众奴才们无不是服帖称颂的;大公子也是勤于读书,整日夙兴夜寐手不释书,只前日不慎偶染小恙,如今却已大好了。”鲍大摸不着二爷的心思,只得小心回话道,“二姑娘如今跟在姨娘身边,自也是被照顾的妥妥帖帖的,只前几日老太太忽然有意要将二姑娘抱到眼前教养,却被老爷与太太暂时回绝了,其余大约再别无要紧之事了。”

  “府中事物一向繁盛,老太太如今理家,哪还能抽出些许精力来看顾二妹妹,父母回绝此事却也是孝顺之举了。”贾琏先是自语,接着又看向鲍大说道,“倒是辛苦你们这一路劳苦奔波,旅途本就疲累,算着你们启程抵达的日程,怕得要星月兼程的赶路才来得及,方一到达又被即刻传来问话,如今只怕一杯茶水还未沾的,且先都下去休整歇息去吧。”听少爷如是说,鲍大及下领的一众跟班仆役忙施礼应是,缓缓退出了正堂。

  且说这鲍大从上房里禀事出来,领着手下出了二门后,这才掏出随身手帕擦拭满头的冷汗,正要寻个管事之人引领着去下宿之处,就见那边过来三人,当头走在前面的穿着府里管事的服饰,后面跟着俩个则是布衣矮靴一副平民百姓的打扮。

  那管事瞧见鲍大一行,至了跟前便迎上问道,“这位哥哥可是从京里来的?”

  “是呢!这不刚给二爷回话出来,正不知该往何处歇下,可巧就遇见了老弟,只不知老弟怎么称呼?”鲍大赶紧应话道。

  “老弟乃是这金陵老宅里的小管事,不值一提,兄只管唤弟本名即可,弟乃是老宅这边襄管房田外物的林之孝,自大爷来后就一直跟在大爷身边左右伺候。”说着又指向身后为难道,“按理说,老哥哥初来咋到,弟本应亲为照应安置宿处才属应当,无奈现下正有要事办理,哥哥若是不着忙,且略等上一等,待我进去回完话毕,出来再和老哥哥喝酒一叙如何?”

  “如此甚好,愚兄且在此处等上一等,还望弟弟快去快回。”鲍大立时施礼答应道。两人说完,林之孝便拜别鲍大一行,忙带着身后两人进去回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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