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二章坐着的老道
“道长,叶想,你们看我们附近有没有能够镇压鬼魂的东西?”
出尘子怔了一下:“什么意思?”
叶想闭上了眼睛:“一步之外,尽是鬼魂!”
出尘子听是鬼魂,反倒不甚怕了。高举马灯仔细检查了周遭,他最后对叶想说道:“先师的确是布了锁魂的阵法。”
叶想又问:“我能通过去,你能吗?”
出尘子当即从怀里摸出了一张黄符,“啪”的一声拍上了自己的眉心:“能。”
然后看向无心,无心见状说道:“我没问题!”
不知不觉之间,叶想成了领头的人。闭上眼睛走在前方,他能够感受到身边的鬼魂如同气流,翻翻滚滚暗潮汹涌,分明是在极力冲击外来的活人。自己本无魂魄,不怕躯壳被夺;出尘子用一张黄符护在眉心,想必也是无恙。放缓脚步等待出尘子赶上来,叶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道长,阵法既是锁魂的,如果放了陽气重的活人进去,会有什么后果?”
出尘子想了又想,末了吹着面前垂下的黄符说道:“我不擅长布阵。”
然后三人一起扭头,又对了眼,一旦阵破,可不是闹着玩的!
心有灵犀一般,三人一起加快了速度,连跑带跳的往前冲。一口气跑到底,前方却是个左拐弯,叶想知道出尘子全靠马灯照亮,不如自己灵敏,所以抓着他的手腕急转向左,面前不再是长长的甬道了,变成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室。出尘子还未反应过来,叶想先看清楚了——入口石壁上贴了几张纸符,而石室地上层层叠叠,堆满了尸首!
情况已经彻底明朗了,出尘子的师父想要自行悟出岳绮罗的本领,必然不能只是纸上谈兵,不知道他在洞内杀死了多少人,因为他需要魂魄,需要躯壳,岳绮罗在第一世时甚至自杀而死,出尘子的师父既然走火入魔不能自拔,恐怕下场也是不堪设想,尸首和魂魄被阵法分隔开来,想必也是有个缘由在里面。
叶想不敢停留,拽着出尘子继续跑,无心紧紧的跟在叶想身后。
出尘子刚刚看清现实,就身不由己的抬腿踩上了尸首,尸首类似外面甬道内的童尸,都是前清时代的形象,男女皆有,只不过全是俯趴着,所以看不到脸面,人在初死不久之时,身体会逐渐冷硬,然而过个一天半夜,又会慢慢恢复柔软。出尘子一脚接一脚的踏下去,总感觉自己要往下陷。无可奈何,他只好高抬腿大跨步,一颠一颠的向外窜。
叶想的手像铁钳一样,狠狠攥着他的腕子。三人一阵风似的掠过尸堆,末了叶想在石室另一端的出口跳下去,左脚在一具尸首上绊了一下,正好将尸首踢翻过来。出尘子借着火光低头一瞧,心中又是一凛,是女尸,眼睛鼻子都被利刃旋下去了,白脸上留下三个鲜红的窟窿,死得越惨,怨气越重,鬼魂越凶,施加在女尸身上的虐杀,大概就是由此而来。
石室方方正正,出去之后碰了壁,原来还得向左拐弯。叶想见前路又是一条甬道,便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出尘子继续狂奔。
三人接连又拐了三个弯,路上平安无事,最后走投无路了,前方立了两扇铁门。
铁门关得严丝合缝,就和一般人家的院门差不多,出尘子走上前去,提了马灯上下的照,最后连个门把手都没找到。转身面对了叶想和无心,他皱起两道长眉唉声叹气:“先师的心意,真是莫测。”
叶想也犯了难,甬道本来就够宽敞,铁门又是顶天立地,上下都没有可供翻越的空间。没有把手,也没有锁眼,让人撬都没法撬,出尘子摘了眉心的黄符塞进袖子里,和叶想两个人在门前来回的走。正是无计可施之时,叶想忽然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背起双手仰起了头,他忽然踹出一脚,只听一声铿锵之响,门扇竟是向内开了半寸。
出尘子目瞪口呆,原来铁门真就只是两扇铁门,其中并无玄机。而叶想站稳之后点了点头:“你师傅的心意,果然莫测。”
三人当即一起动手,拼命推动一扇铁门,铁门虽然也有门轴,但是门板沉重,上下又摩擦着石壁,所以很不灵活。
等到门缝容得下一人侧身出入了,三人便鱼贯而进。进入之后,叶想眼前一亮,发现了一片新的天地。
原来面前又是一间石室,四壁平整,很有房屋的意思,门口两侧忽然腾起了火苗,是出尘子发现了石壁上突出的油灯支架,灯里还存着半碗油。
有了油灯照明,叶想的视野就更清晰了。前方的情景很像出尘子的会客室,正中央摆着一张木制罗汉床,床上盘腿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老道身着黑袍,本是个打坐的姿势,然而一个脑袋歪得诡异,几乎快要侧枕到一边肩膀上。
出尘子微微弯了腰,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细看老道的面容。
叶想和无心也跟上去了,无心轻声问道:“是你师傅吗?”
出尘子张着嘴回过头,颤巍巍的一点头:“是。”
然后他抬手掀起了老道的长发,就见对方的脖子上赫然一道刀伤,不但砍断筋脉,甚至连颈骨都几近断裂,鲜血早流尽了,白生生的骨茬翻出来,看着正是惊心动魄。
出尘子低头长出了一口气,抬起的手颓然落下;同时发现师父的道袍之所以看起来是黑色,乃是因为被鲜血浸染透了的缘故。
斯人已逝,而且逝了好几十年,导致出尘子哀而不伤,做不出哭天抢地的样子。叶想和无心则是把目光移向了罗汉床两边,两边和普通的居室一样,摆着桌椅橱柜书架子。叶想走到书架前,发现架子上并无灰尘,书本也都排列得挺整齐。一本一本的抽出来看了封面,他开始寻找秘笈。
他行动了,出尘子也不闲着,伸手去摸罗汉床上铺着的被褥,又掀了师父的袍子下摆往里看。忽然“啊”了一声,他在床角的被褥下面翻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口中说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