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庐山上下来,凝锋很快就接到了剑依凡的电话。残颚疈晓剑依凡在电话中诉说了与洪帮的那一役,也决定去金三角走一趟,那儿,几乎是所有亚洲黑帮大佬都必去的地方。那儿没有高楼大厦,却有着金山银山。毒品,凡是涉黑者,都会触碰的东西。剑依凡还在电话里嘱咐凝锋去广州一趟。因为南宫家二小姐的生日也在这几天。
南宫家是南方十大家族之一,若与他们交好,无疑能让太子党在南方更好的站住脚跟。
···
爱群大酒店1934年动工兴建,1937年夏竣工,同年开业。该楼建设面积为1.14万平方米,高64米,爱群大厦,共15层。建筑风格独特,外形仿美国摩天大楼,具有端庄、明静、简洁、和谐的特色,素有“南中国之冠”的美誉。是同盟会会员陈卓平先生集华侨资本创办,也是如今广州最好的酒店之一。
对于那些大家族炫富的手段凝锋也不好多说什么,这只能说明这南宫家并不是成熟的家族妩。
步入其中,灯光熠熠,明亮辉煌,又不乏古风,可谓和谐之色。
大厅中已是人满为患。省委,市局,各部人员,一应俱全。商界人士,明星大亨,社会名流也一一到场。这南宫家二小姐的生日宴会可谓是风光无限。
凝锋略略皱眉,感叹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引来各界人士。其实他也明白南宫家二小姐的名气也不过尔尔,这些人来此不过是冲着南宫家族的面子沮。
正午时分,宴会正式开始,只是这宴会的主人南宫家的二小姐还未到场,凝锋也唯有唏嘘感叹:自己还是早来了。
凝锋无聊地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手中捏着酒杯。
一杯又一杯,俗话说酒能解千愁,可凝锋却越陷越深。
时而想起小婵,时而想起心依,时而想起婷婷。浪子的心思尽显无疑。
当凝锋还在痴忆往事之时,却有人拍动了凝锋的肩膀。或许是太过入神,凝锋并未回神,男人唯有再次拍肩,好引起凝锋的注意。
“凝锋。”那人低语一声,随后又轻叹一声,“你还是记不起我了。”
凝锋缓缓回过神来。
只见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身紧身西装,不乏淡雅书生之气。
“曹修,是你。”凝锋剑眉一皱。
他不明白曹修为何在此,不过很快便扭过了这个问题。自己能在这里,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呢?师傅说自己多疑,看来这个毛病自己是改不了了。
“是我,当时与你谈论茶道,曹修至今记忆犹新,望凝锋能在闲暇之时,不吝赐教。”曹修谦虚地说道。
曹修每一句都是显得如此谦逊,这让凝锋颇为不适,自己总不能说他虚伪。再说谦虚本就是中华民族的一大美德。
“这倒没有,只是你此来何事?”凝锋问道。
“哦,也无大事,只是受家族所托,为南宫二小姐送上祝福。”曹修说道。
“仅此而已?”凝锋问道。
“自然不是。”曹修微微一笑,如三月的杨柳,清新而不失淡然。
曹修坐到了凝锋的对面,也端起酒杯,轻呡一口。
大厅内,人声鼎沸,犹如菜市场一般,那些所谓的‘成功人士’三三两两或是成群结队交谈着。而交谈的内容也不过经济、政治、文化、八卦罢了。也有极为少数的人谈论着文学、艺术、音乐等等,不过大多是附庸风雅罢了。
凝锋对这纷扰的环境没有丝毫好感,唯有做一个旁观者,暗暗低笑。
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意境或许只有傻子或者疯子才能做到,随波逐流才是正道。
“凝锋为何而笑?”曹修问道。
“笑又是如何?不笑又是如何?”凝锋反问道。
这倒让曹修摸不着头脑。
为何而笑?
为何而不笑?
“倒是我多言了。”凝锋摇了摇头,仿佛一股伤痛涌上心头。
她在的时候,我也是鲜有笑容,现在她走了,我更是不知笑为何物。小婵,你说我是该笑还是不该笑呢?你肯定是希望我笑的,也希望我快乐,可是自从你离开我之后,你又让我如何笑地出来。
凝锋感叹一声,望了一眼曹修,致歉道,“曹修,让你见笑了。”
曹修见凝锋悲伤的神情,也有一丝同情,劝慰道,“凝锋,你多想了,你是否有伤心的事,可与曹修细说?”
凝锋愣了一下神,随之,剑眉一皱,嘴唇一咧,道,“谢谢你,只是往事何须再提。”
“既然你不想说,曹某也就不勉强了。前昔与你共说茶道今日我们就论酒如何?”曹修淡然一笑,好似一阵清风,轻轻浮动。
凝锋举起手中酒杯,猛灌一口,不禁低吟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当凝锋念到‘举杯消愁愁更愁’之时就没有念下去了。
曹修自然明白,这最后一句‘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是凝锋所踌躇的。若能散发,扁舟,游于江湖。那么他就不是燕凝锋了。
“刚才凝锋你吟唱李太白的诗句中有一句倒是道出了曹某的心意,‘举杯消愁愁更愁’既然酒不能解愁何必沉迷其中。古人说饮酒,饮酒。可未说酗酒也能品出酒之真意。”随即曹修也喝了一杯。
凝锋听此,双颊有些涨红,便放下了酒杯,轻敲玻璃桌面。
“你说的没错,酗酒的确不好,借酒浇愁更是不好,但若不这么做,那又能做些什么呢?”凝锋嘴唇微动,缓缓道来,“这尘世间能被人所迷恋的东西实在太多:金钱、权力、爱情,你越是迷恋,也就越想得到,越想得到却越是得不到,这算不算是一种哀思?”
凝锋低笑一声,有些失意。曹修听此,静默好久,也不知该如何解答,唯有默默陪着凝锋喝酒。
时间过得很快,却又过得很慢。快的是几杯酒的功夫,大厅里便安静了下来。慢的是在凝锋眼里这现场的一切都是索然无味,可偏偏索然无味却越能让人煎熬。
“应该是二小姐快到了吧。”曹修缓缓起身,还不忘整理自己的装着,细细理顺自己西装内的衬衫。
凝锋则是醉意未散,没有起身。
南宫家二小姐又如何呢?在凝锋眼中,哪怕是当年的华夏第一美人也比不上小婵分毫。
很快大厅的音乐换了,南宫家的二小姐也应该登场了,凝锋冷冷一笑,自己又该如何能让太子党与南宫家搭上边呢?
“凝锋?”曹修用眼神示意凝锋起来,要知道在这儿的大都是名流,对礼节这方面格外看重。
凝锋不以为然,依然端坐着,右手放下酒杯,左手拿起八章琴,架在玻璃桌上。
很快,轻拢慢捻,琴弦拨动,一阵清脆的琴音也随之而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凤求凰》其二)
····”
凝锋低沉地嗓音也随之而起,这首司马相如古琴曲,也在凝锋绘声绘色的弹奏中分外动人。一曲终了,凝锋的眼眶也变得湿润了,他本不想流泪,但无奈情到深处自然浓,内心的情感又岂是他自己能够控制的。
曹修也在一旁细细听着,初感音色温婉,随后又感凄凉。不由长叹一声,这尘世间还有这样情感的曲子。场上众人也闻音赶来。有略通音色者不禁暗暗掉泪,而那些附庸风雅者也装模作样的清虚短叹。
凝锋似乎还沉浸在《凤求凰》的意境之中,久久不能自拔。
只闻背后有一清脆的女声传来,“凝锋,我就知道的,你会来的···”
那女声有些幽怨,但更多的是欢喜雀跃。
忽而,凝锋忽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搂住。一双素手紧紧扣住凝锋的小腹,仿佛不舍得凝锋离去。
凝锋将头一转,霎时,愣在当场,哑口无言。
这《凤求凰》原本是为追忆小婵而奏,而现在凝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