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想越乱,我们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安常在思考良久,忽然爆出声:“不好,那群人要出事!!”我连忙问:“怎么?”
安常在猛敲自己头脑。
“我们还是太笨了!那个莫立碑有问题!或许顾俞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和足够能力揭穿他。后来唐家宝也发现了一些事情,他可能在受伤的情况下想把这个信息传达出去,莫立碑发现了他的目的所以追了上去。情急之下,唐家宝只能把照片塞给我们。”安常在深吸一口气,照这样推想下去,唐家宝可能已经遭遇不测,所以莫立碑没有继续追。
“不止是唐家宝有危险,他们这次去肯定要出事!”我自然明白安常在说的出事是什么意思,顾俞这个领队的精神出了问题,现在正在疗养,不可能同行。那么考古队里现在能说话的人就是莫立碑这个二把手了。
此时此刻,莫立碑要下手,那还不容易?第一次在村子里他们就遇到了很多危险,他们再去就肯定会有第二次。那就有理由说队里其他人的死与他无关。如果莫立碑要解决掉他们,简直是太容易了。
莫立碑身手好,若是说队伍遇到了危险,全都遭遇不测了,只有他自己活着回来也不为怪,上面的人也没法子深究。
其他人可能我们没多大感觉,毕竟萍水相逢,紧张一下、怜悯一下是肯定的,但重要的是,我的哥哥很有可能就在那支队伍里!
我们连忙搭车折回村子。
其实那地方没车,下车之后还要走一段很长的山路,再到村口时已经是傍晚。村子里有些阴暗,比唐家那条巷子要阴冷得多,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感觉里面有什么半透明的东西飘来飘去若隐若现……
哑巴走在前头,拳头紧握着,比上一次来还要警惕,我走在他后面,安常在跟在我后面,寒意从四面八方涌到背后。那些所谓的“鬼”都已经不见了,大概本来就是一些幻象吧,那老头儿没了,幻象自然也没了。草丛里时不时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不住的往回看,却什么也没有。
忽然,一只苍白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我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回看,不由得瞪身后那人一眼。“如果身后有人搭肩吹气,千万不要回头哦……”安常在朝我做着鬼脸。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我就浑身发凉,要命啊。
草丛里冒出个声音来,像是有什么大型动物从里面跳了出来,一秒钟不到,我就看见安常在的肩膀上搭了一只血淋淋的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曹操来的也太快了!安常在从我骤然缩小的瞳孔中猜到了她背后有东西,且她也知道有只手在肩膀上,但又不敢回头看,只敢用余光打量那只手。
那只手通体发紫,皮和肉全都皱到了一起,关节处的骨节十分突出,像是老人的干手。那只手上面的手指甲很长,是黑紫色的。
她身后是个黑乎乎的人形的东西。
安常在不是那种特别胆小的人,但此刻身体却在发颤,走在我们前面的哑巴立即后退两步,抓住那只手往上一提,用眼神示意我们:跑!我立即毛骨悚然,刚拉着已经呆住的安常在往前几步,一双手就忽然伸过来,几乎在同时一下子捂住我们的嘴巴,同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进我鼻子里。
安常在终于反应过来,这人要是呆起来反射弧比我还长,我算是见识到了。她唬了一声,对着那个人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嘘!嘘!我是唐家宝!”那个人道。
那声音,确实是唐家宝的。此人一身的血窟窿,但身上的血都已经擦干净了,衣服还是来时的那件,但是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上面满是血污。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很不正常的白。
“你怎么在这里?”我压低了声音问。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妹儿们有烟不?”
“你当我们烟枪呢,没有!”安常在一把拍开他向我们伸来的脏兮兮的手。
“嘘!嘘!姑奶奶,我好不容易找着一个藏身的地儿,你这么大声是想要我的命啊。”唐家宝不停地竖起手指,好像在害怕。
“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啊……”
唐家宝便开始叙述整件事情的起因和经过。
这一切啊,还要从零八年说起。
那年七月,他们组建了这支考古队,轰轰烈烈地开始了第一次考古。问题,也正出在那次考古上。
考古的地址位于塔克拉玛干沙漠中的一个荒废的古城,出发前他们和所有考古界的新人一样热情洋溢,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青春与活力,但出来后个个都变得怪异了。
本来按照他们提前设计好的路线,是不会遇到沙尘暴的,而且他们设备精良食物充足,可以说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当然了,像水壶无缘无故漏水,骆驼病死,机器因为高温忽然报废之类的就是例外了。也就是因为这些例外,他们在茫茫沙漠中跋涉了好几天,几乎没命。
但这不是他们产生变化的理由。最后他们晕倒在了沙漠中,被路过的探险者发现并且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里。他们此时应该感叹自己的幸运,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竟然不在国内!
他们在非洲,撒哈拉沙漠!
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医院,平时几乎没有客人,里面也没有多少病人,却有一百堵带着电网的墙——据说是这样的。而且里面护士医生也不少。他们被冠以精神病人的名头被禁锢在里面,手机等通讯工具全部被没收,每个人都被单独隔开,与外界失去了一切联系。后来他们才知道,这里是个精神病院。
但他们在那间医院里并没有受到任何虐待,也不是被关疯了,而是在医院里发现了自己以前生活过的痕迹。
人是一种很敏感的生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以前生活过的地方自己的东西习惯放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就像我失忆了也仍能根据我以前固有的习惯和直觉在房间里找到任何一件我想找的东西。
他们甚至找到了以前的日记本和笔记本还有照片一类的东西。
他们甚至在资料室找到自己以前的资料。他们都曾经有一段根本的时间住在这里,而且是重症病人!唐家宝不知道其他人的病症,他的病症是——臆想症,很严重的臆想症和抑郁症,还有狂躁症。一年前他们曾作为精神病人在这间医院里接受治疗,一年后他们又回到了这里,但不记得自己来过。
是巧合吗?恐怕不是!
他们千方百计终于从里面逃出来,并且联系到了上面,上头也搞不清楚,只好把他们领回来算了事。
后来他们开始对那间医院展开调查,他们认为自己没进过医院,因为记忆里他们根本没出过国,更别提去到那么远的地方。
第二年他们又不死心,再组织了一次考古,这次他们成功的踏了入那座古城,却发现荒废已久的古城里居然有人生活。
古城是早已荒废了的,他们敢肯定。几百年前这里可能很繁华,却面临土地退化风沙侵蚀的危险,再加上种种的原因,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还有人住在这里。
他们为了调查,便留在了古城,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很多诡异的事情。
古城里面的食物他们无法消化,即使制作的方法和一般的食物没什么两样。古城的人白天绝不会出门,也绝不让别人出门,只有到了三更半夜才能出门……诸如此类的事情,让他们变得十分的不安。他们在古城里呆了几天却什么也查不出来,只能往回走。没想到中途又遇到了沙尘暴,被吹得七零八落。
几个人一下子乱了方向,由于在古城里得不到补给,食物和水也快没了,只能往古城的方向走。回去后他们发现,古城却又是空的了。他们搜遍了古城,别说是人了,连人生活过的痕迹都没有!
简直像是一场梦!
他们也不敢多想,权当是一场怪梦,急忙往回走。但他们那时候已经迷路了,也是一切能导航的、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工具要么坏了要么就暂时失灵了,粮食和水也很快就没了。他们又一次晕倒在沙漠里。再次醒来,竟然又是在撒哈拉沙漠里的那间医院!
接下来他们有了同上一次几乎相同的经历,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直觉告诉他们,决不能再踏入塔克拉玛干沙漠。
那次考古弄得他们人心惶惶,他们怀疑一直有人暗中盯着他们,毕竟这支考古队从开始成立起的目的就很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唐家宝却不愿说。
能做到这一切的一定是一个小有规模的组织,而且在他们身边安插有人。于是曾经要好的伙伴开始相互猜疑。他们相信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很可能那个作为监视者的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监视者,只是那个人的一些行动会让对方了解到他们的信息。那甚至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藏在某个人身体里的一种意识,它潜伏着,到了它该出现的时间,它就会把那个人的头脑占领。
考古队就此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