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尊重你的决定。”唐昕锐闻言已经着急地疾步走过来,唐父却没有看儿子一眼,他接着说:“这事是我们理亏,对不起你,桐桐。”
慕桐并不说话,见到应允便站起来说:“谢谢你,爸。”
唐父一直都是她很尊敬的人,这次也没有因为唐昕锐是他的儿子而有所偏袒。喊这声爸里充满了尊重,或许是最后一次了。转身,便要往楼上走。
“站住。”迎上来的唐昕锐抓住她的手臂,目光落在唐父身上,说:“这是我的婚事,我不同意。”
他那样子仿佛在说,他不放手,就是自己的父亲也没有权力干涉。
唐父看着他摇头,不是让他不要纠缠,而是表示对他的失望。他的儿子,虽然有过叛逆期,被自己妻子也惯得不成样子,可是他一直以为他最基码是有底限的。
最重要的是他是军人,他的拳头,他的力气不是欺负女人用的,况且那个女人还是他的老婆。唐父看着慕桐一瘸一拐地走下来时,心里就满满是对儿子的失望。
慕桐没有看他,只是伸出手将他的抓着自己的手拂开。他不放,她便一根手指一根将手指地扳开。
“桐桐……”唐母看着儿子的样子想要说请,可是看着她那样子,也实在没脸。
闹到这个地步,也是她没想到的。
慕桐没有再看唐昕锐一眼,迳自往楼上走。
唐昕锐要追上去,却被唐母拽住,她说:“你们先都冷静冷静再说。”
唐昕锐看了眼楼上,点头。
唐母转头吩咐:“给少奶奶送些饭上去。”然后拽着儿子说:“咱们也吃点。”
唐昕锐不放心地看了楼上一眼,唐父这时从沙发站起来。
“你干什么去?”唐母见他走开问。
“上班。”唐父回答。
唐母看着他弯腰在玄关换鞋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心里虽然埋怨他这时候还上班,可是也知道他那工作也是没办法。
“你在家给我好好反省反省。”唐父临走前对唐昕锐说。
这时保姆端了份早餐上楼,唐母拉住儿子,说:“走吧,去吃饭。”
唐昕锐点头。
两人坐在餐桌上,谁都没有胃口。唐母担心儿子想要劝,可是也知道事情出了,劝也是没有用。
这时保姆端着没动过的早餐下来。
“她没吃?”唐昕锐皱眉问,看得出来也很后悔。
保姆点头,看着他们欲言又止,说:“我看到少奶奶她……”样子有点慌,好像还拿不定主意说不说。
这边话还没有说完,楼梯间便传来脚步声。两人抬头,就见慕桐提着个行李箱一瘸一拐地走下来。
“桐桐,你这是干什么?”唐母问。
她本以为那个解除婚约的话不过是赌气,让他们沉寂,冷静一下再解决,没想到她来真的。
“妈,我已经这几天先到医院的宿舍去住。”她回答。
她刚刚已经打过电话,院里的领导已经允许了。
唐昕锐看着她手里的小行李箱,里面也就只够装她那点日用品的,倒是像来时走得一样干净俐落。他突然意识到,慕桐或许从来都没有将这里当成家,没有想过与他永远在一起,不然怎么能走得这样轻易?
“桐桐,有事我们在家里解决,就不要麻烦院里了。”唐母还在劝。
“我会再来看你的。”慕桐说,然后又看了唐昕锐一眼,说:“以后,我住在这里也不合适。”
刚刚发生的事而已,她倒是很适应自己在这个家新的位置。唐昕锐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她却没有看他难看的脸,转身便往外走。
唐昕锐追出去。
“小锐。”唐母见他脸色铁青,怕他做出什么事了,可是却没拦住。
唐昕锐追出家门,一把拽住慕桐的手臂。
慕桐看着他,神色倒没半点意外,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放手。”
“慕桐,我昨晚就告诉过你。你是我唐昕锐的女人,这辈子只能是。别提什么解除婚约不婚约的,你就是我老婆,谁也改变不了。”唐昕锐说。
这话说得霸道,比昨晚的宣布有力度的多,那是他不会轻易放手的决心。
慕桐也不跟他急,只看着他说:“何必呢?”
他明明可以有很多女人,并不是非她不可,又何必非要纠缠着她,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唐昕锐接触到她冰冷的眼神,手掐着她的脸颊说:“慕桐,我告诉你心里在想什么。你身为女人,伺候我是应该的。别借着这么点儿事就闹什么解除婚约的事,想跟严绎旧情复燃,没门。”
慕桐看着他,觉得这人完全就是钻进了自己的臆想里。反正不是爱,不过是占有欲罢了,也懒得解释。
她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要走的是自己的路,从此与这个人划清界限。
这话听在唐昕锐耳朵里无疑于默认。他说:“好,慕桐,你好样的。你是不是觉得严家挺了不起的,看我怎么玩死他。”
慕桐闻言目光闪了闪,不过还是拽下了他的手。欲走,他却拖着自己。
“唐昕锐,你到底要怎么样?”慕桐气急败地问。
“回家。”他是不会允许她离开唐家的。
慕桐自然不会听他的,干脆箱子也不要,继续往外走。
“要不要我亲自给你的领导打电话?”唐昕锐问。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威胁,慕桐又如何听不出来?她停下脚步看着唐昕锐,说:“我知道你们唐家的权势滔天,你尽管打,大不了我直接回z城去。”
突然很想家,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怎么说她也是慕家的掌上明珠,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受这份委屈。
唐昕锐也看出来了,她今天是铁了心要离开。可是他不会允许她离开的,总觉得这一离开便真的挽回不了。
两人撕扯间,一辆墨绿色的世爵c8停下来,容晔夫妇抱着孩子从车上急急地下来。
“唐大哥,你做什么?”陆弯弯将容新交给丈夫,上前将慕桐从他的手下拽过来。
她看着慕桐发红的腕子,看着唐昕锐的眼神里充满着不赞同。
“你们也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自己解决。非闹到这大院里来,影响多不好。”容晔上前说着唐昕锐。
他怎么说也是军人,那张照片上了报纸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这时候实在不宜再闹出过多的负面新闻。
唐昕锐抿唇看着容晔,四目相望,两人是自小的兄弟,他自然了解唐昕锐。
慕桐也不是容易妥协的人,自然不会回唐家去。
“婶,婶……”容新看到慕桐一劲儿抱着她的大腿撒娇。
慕桐与他们可以较真,对容新却没有办法,只得弯下腰来抱她。这一闹,陆弯弯干脆便将她劝进了容家,唐昕锐也跟了来。
幸好容正峰夫妇不在,容国诚最近身体不好,起得越来越晚,不然还不知道要如何热闹。
两个女人上了楼,两个人男人则拿了瓶酒来谈心。大早上喝酒,能干出来了大概也就只有这哥俩了。
“吃醋了?”容晔问。
唐昕锐抬眼看了他一眼,知道他问的是报纸的事。唐昕锐是爱玩,可是上头条,这还是唐昕锐进了部队以来第一次闹这样的事,还不知道部队会怎么处置。
不过那都是后话,目前要解决的是慕桐。
“如果她懂得吃醋,我就不用这么烦了。”他坦言。
这话窝囊,若隔在别人面前他绝对说不出。不过对方是从小与自己长大的容晔,他便坦言。
容晔一直都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问题,至少不是一般情侣该有的模式。因为他太了解唐昕锐的性子,而慕桐又是那样的性子,两人这么长时间始终没有跨过那道坎。
喝了杯酒,与容晔聊过之后,他也放松了一些。容晔见他头发凌乱,穿着睡衣不说,眼睛里也都是血丝,明显没有休息好,便让他去客房里休息去了。然后又给唐家打了个电话,让唐妈妈放心。
慕桐那边陆弯弯帮她的脚踝擦了药酒,劝了两句,容新大早上起来也是困了,这会儿闹得厉害。偏偏还不让保姆哄,陆弯弯抱着儿子下了楼。
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将容新哄好,出来时看到容晔倚在门口抽烟。听到开门转头,正与陆弯弯的目光对上。
“唐大哥呢?”她问。
“睡了。”容晔回答,自觉地掐灭了烟头,揽着陆弯弯往客厅的方向走。
“真没想到,两人会弄成这个样子。”陆弯弯说。
她感觉两人在一起还是蛮般配的,而且唐昕锐那人她还不知道?这次是真的上了心,可是难为他在情场混迹多年,却连慕桐的心思都弄不明白。
两人还没走过去,就见保姆慌张地过来,禀报:“慕小姐走了。”
“什么?”陆弯弯惊讶,惊讶之后开始着急。转头对容晔说:“我们去找找吧。”
慕桐的腿还伤着,出去打车也不方便。
“由她去吧。”容晔倒是比较沉着。
“唐大哥那边怎么交待?”陆弯弯担心他醒来知道慕桐走了,会受不了。
“那边我去说,让他们两个都冷静冷静也好。”容晔说。
陆弯弯点头。
慕桐那边趁陆弯弯哄着容新,她便下了楼。不是不知道他们夫妇是为了他们好,只是他们两人的事,还是自己最清楚。她不想再见唐昕锐,至少现在不想。因为他太不冷静,这件事也谈不出什么结果,只能越来越糟。
出了容家,没走多久就会碰到一次大院里巡逻的兵。她站在岗哨前回首望了一眼大院,怎么说也是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
“慕医生,我送你吧。”唐家的司机驾着车子开过来,对她说。
慕桐看着他,不用问也知道是唐母吩咐的。
唐妈妈是真心疼她的人,这份心意她没有办法拒绝,便点头,上了车。车子便出了军属大院,开进了繁华的市区,一直开到医院的宿舍。
司机将她送上楼,然后将唐妈妈给她准备的日用品和衣服都拎了上去。又问了问还有什么不需要,然后又说:“慕医生如果不方便下楼的时候,尽管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谢谢。”慕桐满口答应地将司机送走。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慕桐是不会再麻烦唐家了。
医院里的临时宿舍,就是个单身公寓,小小的客厅连着开放式厨房,一间卧室,一间卫生间,总面积加起来连唐家的一间卫生间的空间都没有。不过供她栖身,足够了。
简单地收拾了下,她怕唐昕锐去医院闹,便临时请了假。解除婚约的事她当时也是冲动,不过并不后悔,只是还没有想好怎么与家里人说。想着自己脚好了回去一趟,省得现在打电话他们又跟着担心。
打算的是不错,可是事情偏偏就事与愿违。
晚上唐昕锐就找过来了,却不知她具体住在哪里,各个门板敲得厉害。大半夜的,自然让保安请了出去。
如此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正在看着电视吃泡面,手机的铃声便响起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是唐昕锐。
接通了电话,唐昕锐的声音便从对面传过来,他说:“慕桐,我们见面谈一谈。”
现在上面是有他的父亲压着,不然他把医院,她的宿舍都掀了的可能都有。
慕桐不想与他吵,便直接切断了。恰巧外面便传来门铃的声音,慕桐开始以为是唐昕锐,所以并没有打算开门。
“慕桐,慕桐。”喊她的却是个同事。
慕桐这才起身去开门。
“哎哟,你在怎么不开门啊。”她同事说着,一个男人的身影就站在同事身后。
“哥?”慕桐意外地看着他。
慕少隽也看着她,问:“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临时有点事。”慕桐撒谎。
慕少隽是她的哥哥,又怎么看不到慕桐闪烁的眼神。目光从她身上掠过,然后停在她红肿的脚踝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问:“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