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看那位上校先生给长辈倒茶,便忙另外拿了一壶茶来给这几个年轻人倒,凌墨却一伸手捂住茶盏,对服务生笑道:“小妹儿,你给这位少爷和那个小姐倒就行了,我跟这位哥哥都是那位上校的大舅哥,我们这一盏妹夫茶今儿是一定要喝上的,你可别耽误我们正事儿,啊?”
女服务生自然听出这位凌大爷的俏皮话儿,忙笑了笑,点点头转身给宁和倒茶。2
宁和也伸手捂住了茶杯:“小妹儿你别添乱。给我妹妹一个人倒水就成了。”
那边正在给长辈倒茶的严肃对这边的玩笑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一个字。
宁可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嘿,宁二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我小一个月吧?”
“可是从小到大都是我照顾你,我拿你当妹妹疼啊,我辛辛苦苦二十多年,就是为了今天这杯妹夫茶的。”宁二少大言不惭的看了严肃一眼。
严肃已经给四位长辈斟茶完毕,转身走到了宁宇这边,微笑着说道:“大哥,茶。”
实际上宁宇比严肃还小两岁,宁大少的脸皮总是不够厚,这会儿被严肃叫自己大哥,多少还是有点别扭的,于是忙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啊。”
严肃却浑然不觉,说了声:“应该的。”说完,转身继续给凌墨倒茶。
凌墨得意的笑了笑,总觉得因为苏家跟严家的关系,被严肃压一头,如今能喝他严上校倒的一杯茶,不是一般的心满意足。
严肃眉眼含笑拿着凌墨的茶杯倒上茶水,在放下的时候微微弯腰,在凌墨耳边笑着说道:“凌少,请慢用。”
凌墨大大咧咧的接过茶来,洋洋自得的说了一句:“以后对我们家可可好一点啊。”
严肃笑道:“凌少放心。”说完,他又趁着直起身来的时候在凌墨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凌墨一时愣住,抬头看见严肃眼睛里乍然闪过的诡异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如果自己有机会能在苏家的长辈们跟前,让严肃这家伙喝自己倒的茶,那自己也是心甘情愿。
严肃给凌墨倒了茶后,又给宁和倒。宁和原本是跟凌墨攀伴儿,可严肃真的走到他身边拿起他的茶盏,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比拼气场宁二少比不过严上校,比不要脸他也不是凌大爷的对手,于是只好去接严肃手里的茶壶:“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今天这杯茶一定是我来。”严肃笑得十二分的真诚,“平日我不能照顾可可,很多事情都要麻烦大家,倒杯茶也是应该的。”
“哪里,我们是可可的亲人,照顾她是应该的。”宁二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怎么说着说着,可可那丫头就归这混蛋照顾了呢?
严肃给宁和倒了茶又去拿宁果的茶杯。
宁果有点慌,心想让这么帅的大兵哥又是自己姐夫的人给倒茶,有点折寿哦!于是小姑娘忙那自己的茶盏拿起来,笑道:“谢谢姐夫啦,我自己来就可以啦。”
严肃倒了一圈儿茶,就属这会儿最开心了。
小姑娘叫姐夫了,哈哈哈!严上校真想仰天大笑三声。
“果果,是吧?”严肃笑着伸手把茶盏从宁果的手里拿过来倒茶,“可可经常跟我说起你呢,以后有时间欢迎来军营玩儿,啊?”
“可以去玩?”宁果大眼睛睁的滴溜儿圆。
“果果!”杜心灵瞪了宁果一眼。
“噢。”宁果马上收起好奇的表情,乖乖的坐正,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废话一句。
“可以,你来了我叫他们带你去靶场玩儿,看他们打靶。”
“好啊,好啊!”宁果立刻笑着看了一眼严肃,又怯生生的回头看了一眼宁二爷。
宁仲翔破天荒的没有理会女儿的不懂事,正侧着脸跟古云驰说话。
此时此刻,在宁二爷心里,古云驰比严肃又好多了。
最起码妹妹现在过得很幸福,古云驰是个生意人,钱赚多赚少的,他能天天陪在妹妹身边。可严肃这混蛋……还是个现役军人啊!还是特种兵。妈的,可可跟着他,以后的日子还有的苦头吃。
严肃倒了一圈儿茶的功夫,服务员已经把酒打开,上前来低声询问:“先生,请问现在倒酒吗?”
“我来。”严肃暗暗地咬了咬牙,心想为了老婆,一切脸面都可以豁出去了。
“让服务生倒酒就可以了。”宁远昔忽然开恩了,“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吧。”
“唉,好的阿姨。”严肃给服务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的倒酒,然后自己又忙从随身带来的手提袋里拿出两包特供的烟拆开放到宁仲翔的手边。
从小到大,他严大少连他爷爷都没如此这般服侍过,今天这种行为乃是开天辟地第一回。严肃暗暗地叹了口气,心想幸亏张硕和顾易铭那俩混蛋不在场。这若是让他们两个知道老子这般低声下气,肯定会笑到死去活来十八回。
酒也是在明珠海港点的,白酒点的53°茅台,十五年的陈酿,虽然比不上特供的,但明珠海港这样的酒店还不至于卖假酒。另外严肃又为在座的女士点了一支82年的柏翠。又为宁果小姑娘要了一杯鲜榨的芒果汁。
酒刚刚斟满,菜就开始端上来。
先是八个前菜:三色杏仁、珊瑚白菜、五丝黄瓜、姜汁鱼片、蝴蝶虾片、芥末鸭掌、陈皮兔肉、虫草酱鸭。
严肃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来,说道:“阿姨,叔叔,二爷,夫人,感谢四位长辈给我严肃这个脸面,这第一杯酒,我先祝您四位长辈身体健康,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说着,他又笑着对宁宇凌墨等人说,“也住兄长弟弟还有小妹妹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学业有成。”
宁仲翔看着宁远昔,宁远昔笑着端起酒杯,说道:“好,我们就借严肃的吉言了。”
宁远昔话音一落,大家都把酒杯端了起来。
“叮!”的一声,水晶酒杯碰在一起,宁仲翔先吆喝了一声:“好,大家都干了啊!”
古云驰这两天跟宁仲翔这个大侠混,喝酒也多少带了点豪气,这会儿听宁仲翔喊这一嗓子,他也跟着起哄,连声说:“干了,干了。”然后果然把一杯白酒一口闷了下去。
然而宁仲翔却没干,他也只喝了三分之一杯而已。
同样,宁宇,凌墨,宁和都没干杯。这些人都暗暗地留着后手。
严肃是部队作风,喝酒从不打酒官司,何况当着宁家长辈的面儿,他也是一口直接闷掉。
然后,古云驰立刻不乐意了:“哎——不是说干了吗?你们,你们……”
宁仲翔无辜的看了古云驰的酒杯一眼,浓眉挑了挑,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一片无辜。
“云驰,你就是实在。”宁远昔夹了一块兔肉给古云驰,以示安慰。
严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笑着招呼大家:“来,大家吃点东西。”
宁可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鸭脖子给严肃,又去夹兔肉,然后又夹了两片鱼,一并放到严肃面前的骨盘里。
宁果立刻大叫:“姐姐!我也要吃鱼。你只给姐夫夹菜,都不管我。”
杜心灵笑着夹了两片鱼给女儿,低声责备:“你自己没长手啊?”
宁可笑着转过头去在宁果耳边悄声说:“你若是一次喝一杯酒,我就给你夹菜。”
“啊?”宁果扁了扁小嘴,哼道:“那我就干脆躺桌子底下睡去了,啥也吃不到了。”
恰在此时,传菜生端了托盘进来,服务员把一个大大的青花瓷汤盆端到餐桌上,同时报上菜名:“各位贵客,这是前汤:竹荪报长春。夹答列晓”
“好,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是一道讲究的汤品。”古云驰微笑着说道。
宁远昔拿过古云驰的汤碗给他盛了一碗,笑道:“你先尝尝。”
“谢谢夫人。”古先生喝了一口汤,无比的满足,无比的幸福。
宁远昔又给宁仲翔盛了一碗,再给杜心灵盛的时候,杜心灵忙把汤勺拿过去:“我来,我来。”
杜夫人拿过汤勺先给宁远昔盛了一碗汤,照顾好宁家的姑奶奶后,才又给自己的女儿盛。
“妈妈,我来吧。”宁果小姑娘难得懂事一回,拿过汤勺来先给母亲盛汤。
宁仲翔看了女儿一眼,也很难得的笑了笑,说道:“这汤的确不错。”
严肃终于抓到汤勺,赶紧的给宁可盛了一碗,默默地递过去。
宁可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笑了笑,没说话,也默默地端起汤来慢慢的喝。
严肃看大家都喝了几口汤,便又端起酒杯来敬酒:“阿姨,叔叔,这第二杯酒呢,是我给几位长辈道歉的。按理说,我本该年前去家中拜望的,只是部队里的事情多,脱不开身。几位长辈理解我,支持我的工作,我深感荣幸。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着,一杯二两半白酒,严肃又是一口闷了下去。
“严上校,好酒量啊。”宁宇笑着举了举酒杯,把自己刚刚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喝下去。
凌墨,宁和也都跟着喝了。
宁仲翔虽然身为长辈,却再也不好耍赖了,于是也干了。
这回古云驰老先生长了心眼儿:“我刚干了一杯了,我这次喝一半儿啊,前天晚上喝多了,头疼了一天。老了,不能跟你们年轻人相比。”
严肃笑道:“叔叔您随意,身体最重要。”
宁远昔朝着杜心灵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酒杯,两个人都各自抿了一口。
众人多多少少都喝过酒,宁二爷开始发话了:“你是个军人,肩上担子重,这我们都知道。这些繁文礼节上,我们家也没那么讲究。只是,你跟宁可你们两个若是结了婚,你这一年到头的不回家,也不是个事儿啊。”
“二叔您这话说的不错,我们这个兵种是有些特殊,平时训练,执行任务什么的,也不能跟家里人说。不过呢,一个特种兵的巅峰状态也就那么几年。我今年三十岁了,再过个三五年也该从一线退下来了,所以,这三五年的时间还得多多劳烦二叔和诸位帮我多多的照顾宁可。”
严肃说着,又略带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其实,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一点。今天几位长辈都在,有些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家里尤其是我父亲对我跟宁可的婚事还同意。但我严肃是个汉子,我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做主。不管我父亲和我爷爷怎么想,我以军人的名誉发誓,我这辈子非宁可不娶。而且,应该她得到的一切,我一样都不会少。”
严肃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却掷地有声。
他是军人,又是墨龙行动中队的队长。他手下的八十多个队员都是从各集团军里挑选出来的凤毛麟角。能收服这些尖兵的人,只靠拳头和枪法当然不能够。
宁仲翔侧脸看了一眼宁远昔,没说话。
宁远昔笑了笑,说道:“可可年纪还小,大学都没毕业。结婚的事情呢,不着急。我还想多留她几年在身边,结婚呢,是一辈子的事情,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够有充分的准备。”
宁可听了这话,偷偷地看了严肃一眼,又转过头去看宁远昔。
严肃却已经听明白了宁远昔的意思,他的岳母大人是要给自己时间,让自己把家里的事情料理清楚了再说结婚的事情。
这几句话不软不硬,态度却十分的清楚。
严肃忙点头答应:“阿姨说的是。”
说话间,主菜陆陆续续的端了上来。有佛手鱼翅、白扒广肚、凉山麂子、四喜扣肉、猴头双菜、三鲜鸭包、炒龙须丝、绣球干贝、翡翠御扇、如意海参、罗汉尚素、沙舟峰顶等。都是宫廷秘制的菜肴。
宁远昔夹了一点龙须丝给古云驰,低声说道:“吃点这个吧,这个味道不错,对你的身体也好。”
“谢谢夫人。”古云驰开心的接过菜。这还是头一次在宁可面前,他的爱妻没有事事想着女儿,而来照顾他这个丈夫。
该说的话说开了,席间一时气氛热烈起来。
严肃又敬了第三个酒,之后宁仲翔便大手一挥,说道:“我听你叫我二叔心里就别扭。你又不是我的侄子,叫得着二叔吗?你跟可可一起,叫我二舅。”
严肃一听这话,立刻端起酒杯改了口:“舅舅,我再敬您一杯。”
宁仲翔微微的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所求的不多,只是不想自己的宝贝外甥女
严肃这一改口,立刻换来大家一片声讨。
首先是宁宇,他端起酒杯来呵呵笑道:“严肃,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俗话说,要想好,大敬小。我先敬你一杯啊。”
“不敢。”严肃心里哀叹,明明自己比他还大两岁啊!
严肃是痛快人,不管跟谁喝酒,都是一碰即干。
他这样,宁宇也不好拿捏,只得跟严肃一样把一杯酒都喝下去。只是他酒量远不及严肃,平日里也很少喝白酒,刚刚已经喝了两杯,这会儿一杯酒喝下去,便多少有些撑不住。
凌墨自然不甘落后,端起酒杯来就要跟严肃喝。
宁可刚要瞪他,便听见他身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凌墨微微皱了皱眉头,笑着对众人点点头,起身出去接电话。
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个服务员都规规矩矩的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凌墨左右看了看,寻了个比较隐蔽的角落接起了电话:“喂?”
“老大,小树死了。”
“什么?!”凌墨的声音骤然变冷,“怎么回事儿?!”
“是车祸。”电话那边的声音很低沉,顿了顿之后,又解释:“小鱼非要开车陪他去福利院,他们两个人在去南平的路上跟一辆大货车相撞。他们的车子直接钻进了大货车的车头底下,小树当场死亡,那个人昏迷不醒,现在正在抢救。”
“妈的!”凌墨的拳头攥的嘎嘣直响,挥起一下砸在墙壁上,原本贴了一层浅金色壁纸的墙壁被砸了一个坑。
旁边的服务员吓了一跳,犹豫之后忙上前来询问:“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没事。”凌墨的脸阴沉的可怕,挂掉电话之后,他并没有直接回雅间,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来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又狠狠地把烟雾喷出去。又攥起拳头,在墙上砸了一拳。
服务生不敢多言,忙悄悄地离开一段距离,然后给值班经理打了电话。
当值班经理过来的时候,凌墨已经抽完了一根烟,神色也平静了许多,一眼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值班经理悄悄地瞥了一眼服务生,堆着笑脸走上去,问道:“凌少,今天的菜……二爷和夫人他们还满意吗?”
“挺好的。”凌墨微笑着拍拍值班经理的肩膀,“酒也很好,你多费心了。”
“凌少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工作就是让您满意。那,我再送您一道补汤和一个果盘。”
“好。”凌墨点点头,微笑着说:“行,你去忙吧,我也进去了。”
值班经理答应着,看着这位爷进了雅间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墙壁上那个被砸出来的坑,打开喉麦通知厨房:“给六楼富贵园包间送一道川贝橘梗鹌鹑汤,再送一个大的什锦果盘。”
凌墨刚一进屋,严肃的手机又响了。
严肃一愣,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一看,立刻跟宁可说:“是我爷爷身边的军医李少华。”说着,他来不及出去,直接接了电话。
“喂?严肃?”李少华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李叔,有事?爷爷呢?”
“严肃,快些回来。老爷子刚刚接了个电话后就昏过去了,这会儿醒来什么也不说。也不吃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严肃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歉意的看了一眼宁仲翔他们,起身走了出去。
“严明出车祸了,重度昏迷,老爷子这几天本来就血压有些高,又听了几句难听的话,所以……哎,你能回来就赶紧的回来,老爷子现在是醒了,但他很生气,谁都不理会。”
“好,我这就赶回去,你先想办法稳住老爷子。”严肃迅速的挂了电话,转身回了雅间。
此时,凌墨已经悄悄地把小树车祸身亡的事情告诉了宁仲翔。
宁仲翔虽然早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听了这话脸上的喜气也抹去了不少。
杜心灵只当是他们说的生意上的事情所以并没在意,依然夹了菜给宁二爷,又给女儿盛汤,还招呼宁远昔尝尝绣球干贝,说味道不错。
宁远昔素来心细,早就看见了凌墨和宁仲翔之间悄悄地谈话,他们的脸色更是没逃过她画家细微的眼睛。只是她什么也没说,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一会儿严肃进来,也是一脸的焦急,宁可担心的看着他。
宁远昔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
严肃很为难的叹了口气,说:“阿姨,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我爷爷的军医给我打电话,说老爷子血压过高,昏过去了。醒来后一直生气,谁都不理,点名要我回去。”
“哟,这大过年的什么事儿这么生气啊?”宁远昔看了一眼宁仲翔。
宁仲翔说道:“那你就回去一趟吧,虽然你说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但家人总归是家人。”
严肃立刻答应:“是,舅舅的话很是。”
“那事不宜迟,叫他们上饭吧。”宁仲翔立刻转头吩咐服务生:“现在上饭。”
古云驰忙问:“你怎么回北京啊?刚喝了不少酒,开不得车。”
严肃笑道:“叔叔放心,我坐动车回去比自己开车还快。”
“那就好。”古云驰笑着点头,“不然我们可可是会担心的。”
按照之前指定的菜单,还有两道甜品没上,不过宁二爷吩咐直接上饭,服务生自然不敢多嘴,直接通知厨房把饺子煮上,没多会儿的功夫就端了上来。
严肃心里也是的确记挂着老爷子,宁可也知道他跟他爷爷的感情,所以饺子一上来宁可便拿了干净的盘子拣出几个凉在严肃的面前。
细微之处最见真心。
宁远昔看见在自己面前比公主还娇气的女儿居然也这么娴淑,心里又开心又酸楚。
严肃慌慌张张的吃了几个饺子,便说饱了。
宁仲翔转头跟凌墨说:“你送严肃去车站。”
“好。”凌墨忙抓起车钥匙对严肃说:“走吧。”
“我……”严肃歉意的看着宁远昔,又看了一眼宁可。
宁远昔笑道:“你快走吧,老爷子的身体最要紧,以后时间长着呢。”
“阿姨,叔叔,舅舅,夫人,这次真是抱歉,将来我一定将功补过。”严肃起身,对着四个长辈欠了欠身,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宁可。
“你去吧。”宁可微笑道:“这里有我。”
“好。”严肃伸手握住宁可的手,用力的捻了捻,拿了军帽又跟众人道了抱歉,便转身出门。
凌墨拎着车钥匙快步跟了出去。
二人进了电梯直接去地下停车场,上车后严肃才问:“你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凌墨点点头,低声说道:“我刚接到的电话,就是有关这件事。我的人死了。”
“是,这事儿我也知道了。”严肃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尚雅慧现在一定成了一条疯狗,为了泄愤她肯定会逮谁咬谁。车祸会变成她的借口,向她恨得每个人发难。”
“所以你必须回去。”凌墨把车驶出停车场,不动声色的加快了速度,“小树的后事我已经安排人处理了。只是,这孩子……本来就很可怜,却不想落了个这样的结果。”
“这场车祸是个意外。”严肃皱着眉头,就算他恨极了尚雅慧,也不会安排车祸去弄死严明。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意外发生,我们也没办法。”凌墨也很无奈,他可以在黑道上叱咤风云,却无法掌控每个人的命运。
酒店的雅间里,宁仲翔等人还在慢慢地吃东西。
杜心灵和宁远昔闲聊,竭力的夸赞严肃是个很不错的女婿,将来一定会对宁可好。
宁远昔笑着说宁果现在也长大了,越来越漂亮,眼看着要考大学了,有没有目标?
杜心灵叹息,说宁果这丫头学习成绩很一般,好的大学恐怕是考不上了。
宁远昔便笑着说,不如去国外读书,我可以帮嫂子安排。
杜心灵听了这话自然高兴,虽然宁仲翔也可以安排宁果出国读书,但有宁远昔的照顾就不一样了。古家在国外的势力可不容小觑,他们跟照顾宁果,她完全可以放心。
宁果听了这话立刻抬头说道:“姑妈,我不要去国外读书。”
“你这孩子!”杜心灵生气的哼道,“怎么这么不懂事?!”
“妈妈!我就是不要出国读书嘛。”
“你不出国读书怎么办?就你现在的成绩,在国内连二流大学都考不上。”
“谁说我要考大学了?!我不考大学。”宁果撅着嘴巴说道。
杜心灵不满的瞪着宁果,低声斥责:“你不考大学你去干吗?”
“我去当兵啊。”宁果想当然的看了宁可一眼,“姐姐,你说我去当兵好不好?我要穿上军装,做个英姿飒爽的女兵!哈哈!”
“你说什么?!”杜心灵立刻不淡定了。
宁仲翔却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脸上的微笑深不可测。
宁宇笑道:“果果,你可要想清楚了,当兵很辛苦的。你问问可可,他们每天都要艰苦的训练,又脏又累。你能受得了那种苦吗?”
宁和满不在乎的笑道:“先别说那个,果果能不能通过征兵考试还不一定呢。小姑娘家,想出一出是一出的。”
“哥!”宁果不服气的转过头,气鼓鼓的看着宁和,“不兴你这么瞧不起我的啊!”
“没,哥怎么会瞧不起你呢,哥替你打气。”宁和笑着端起酒杯冲着宁果举了举,“果果,我给你个建议啊,你这小身板儿有点单薄,如果你真心要去当兵的话,从现在开始就得好好的锻炼身体了。”
“噢,这话倒是真的。”宁果认真的点点头。
宁和继续建议:“明天早晨开始,每天跑步两千米。一百个蛙跳,一百个仰卧起坐?”
“要这么多?”宁果有点为难,她一向是四肢不勤的孩子,早晨都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
宁和转头问宁可:“可可,严肃有没有说他们的日常训练是什么?”
宁可笑了笑,说:“他们是特种兵,日常训练的科目当然繁重。女兵应该不一样的吧?”
“你先说说嘛,让咱们果果也好有个参考。”宁和笑着看了一眼宁果。
宁果也立刻跟宁可说道:“是啊姐姐,你就说说呗,我也就是参考一下。”
“好了。”杜心灵是真心不希望女儿去当什么兵,“你再胡闹,我这就把你送到国外去了读私立学校。”
“妈妈!”宁果扁着嘴巴看了杜心灵一眼,没敢再说下去。
凌墨送严肃上了动车之后,立刻回自己在郊外的别墅去。
墨十七早就等在别墅里,凌墨一进门就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
“大少,是意外。”墨十七欠身说道:“我已经叫人查了那个大货车的司机。那个司机是疲劳驾驶,已经开了一个晚上了,他们是x省来的大货。”
“完全是意外?”
“是的。”墨十七说完,又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凌墨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只是,根据车祸现场来看,小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应该不至于当场毙命。是他在关键时候扑到严明的身上,自己挡住致命的一击,当场死亡。”
凌墨听了这话,恨恨的咬了咬牙,一圈垂到红木茶几上:“他动了真情!”
“是的。”墨十七无奈的点头。
“他的后事你要谨慎安排。把他弟弟送到欧洲去吧,方爷会安排好他以后的生活。”凌墨也很是无奈,不管怎么说,小树是因为自己的安排才丧了性命。
“好,我这就去安排。”墨十七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凌墨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仰着身子看着屋顶华丽的吊灯,感觉前所未有的孤寂。
小树本来是他安排去严明身边的棋子,目的只是为了弄清楚严明平日的动向,有道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知道尚雅慧是搞情报的出身,严肃的路子在尚雅慧那边行不通,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
而小树本来就是个孤儿,是从s省某个小县城的孤儿院里长大的。十六岁后他离开孤儿院自谋生路,辗转来到q市,因为他长得模样好,被夜店看中,留作招待。后来被一个富商瞧上,意欲不轨。
恰好凌墨就在旁边,出手救了他。
小树从此后便成了凌墨的人,凌墨也是看他资质很好,便有心调教,把他从夜店里调走,又送去学校读书。读书之余,自然也有人照顾他,教给他做一些常人不会接触到的事情。
凌墨养了小树四年的时间,可谓是倾尽全力,这次若不是严明身份特殊,他也不会让小树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树这一去竟然送了性命。虽然说车祸只是个意外,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但凌墨的心里依然很不舒服。
电话铃声在裤兜里响起,凌墨叹了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绪,才掏出手机接电话:“喂?”
“凌墨。”小羽毛可以压低的声音通过电磁波传来,让凌墨空寂的心里忽然有了几分色彩。
“小羽毛?”凌墨的声音有些暗哑,失去了一贯的妖媚色彩。
“怎么啦,你?”苏羽一下就听出了凌墨的不对劲儿,关心的问:“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没有。”凌墨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温暖了许多,“我这不是……正在想你呢嘛。你看你,今天都初三了,才想起给我打电话。过年过的把老公给忘了啊?”
“你这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瞅着我妈妈不在,跑到房间里来给你打电话。你还说这种话。”
“你妈妈看你看的这么紧啊?连晚上睡觉,甚至上厕所都看着?”
“你以为家里只有我妈妈一个人看着我啊?”苏羽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马桶上看着屋顶。
凌墨自然也知道苏羽的不自由,他也只不过是刚刚心情不好才跟苏羽抱怨两句的。听她叹息,他自然也跟着心疼,忙笑道:“好了宝贝儿,你这几天过的怎么样啊?你爷爷和你妈妈给你安排了多少帅哥相亲啊?”
“唉!安排了十几个了吧。”苏羽自我嘲讽的苦笑了两句,之后又忽然笑得调皮:“虽然那些人长得也不错,可我怎么看都比不上我们家那只花猫顺眼。”
凌墨心底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长长的吁了口气,开心的说道:“小羽毛,我好想你啊。”
苏羽的一颗心顿时被这句话给浸得甜蜜蜜酥软软的:“凌墨,我也很想你。”
“我去看你吧?”凌墨突发奇想,“我去杏林镇,那里离你家不远,你也找个借口出来。我们在杏林见面,好不好?”
“好啊。”苏羽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好。我拉上大姐和三哥一起去杏林。他们两个平日在纽约带着,咱们这边的风景大多没看过。”
“就这样,我去安排一下。”
“嗯,好啊。”苏羽想着很快就能跟凌墨见面,也很高兴。
严肃坐动车从q市出发,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北京城。下车后自然有人来接,车子一路疾驰直奔严老爷子的四合院。
严老爷子生气昏过去的主要原因是尚雅慧。
原本严明出了车祸,老头子心里就备受打击,严明再入不了他的眼也是他的孙子,骨肉至亲,亲孙子发生车祸昏迷不醒他自然心疼。可尚雅慧偏生又打电话来,直接冲着老头子发火,说严明出车祸是严肃设计的,也是他这个当爷爷的逼的云云。
严老爷子是个急脾气,一听这话立刻气血翻涌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老爷子便连声说要见严肃,然后饭也不吃,药也不用,只在床上躺着等。
严肃回来后立刻冲进老爷子的卧室里去,看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他便放轻了脚步走过去,慢慢地跪在床前,拉过老爷子的手,低声叫道:“爷爷?”
严老爷子慢慢地睁开眼睛却皱着眉头看着严肃,半晌才问:“车祸的事情,你怎么看?”
“爷爷,你怀疑是我。”严肃从q市到北京的这一路上,都在仔细大的思考车祸这件事。而且凌墨也没闲着,车祸的事情弄清楚也不是太难,墨十七把事情跟凌墨说清楚之后,凌墨立刻给严肃打了电话。
所以严肃这会儿跪在严老爷子跟前,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而且,面对老爷子的疑问,他的回答都是肯定的语气。
“你只告诉我实话。”严老爷子目光犀利的看着严肃。
严肃淡然冷笑:“爷爷想要知道事实,根本不用问我。你是想知道我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吧?”
严老爷子淡淡的笑了笑,心里暗暗地感叹,自己这个孙子被自己教导的太好了,若论兜圈子什么的,这小子完全可以跟自己媲美。
“好,那你是什么态度?”严老爷子依然目光犀利,看着严肃。
严肃淡淡的说道:“车祸不过是意外。据新闻部门统计,在我们国家高速公路上每天都会发生数百起车祸。严明的这一起,只是这数百起车祸中的一件而已。就我们家现在的地位,谁敢设计车祸这样的事情来害严明?”
严老爷子自然不是糊涂人,严肃是墨龙大队行动中队的队长,他的一言一行都在军队的监控之中。他想做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老头子看着严肃的深不见底的眸子,冷笑着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还是原来的态度。”严肃平静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