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帛修手中掌控着数百亿的资金投向,在听宁可简单说了严肃如今的处境时,决定不再逃避,要为自己死去的姐姐做点事情。2
当然,事情要一步一步的来,仇恨忍了二十二年,真的要清算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宁可给凌墨打了电话,电话里她没有提及盛世信托投资的事情,只是说这边有点事情,希望他能亲自来一下。
凌墨当时正被苏陆轩邀请一起喝咖啡,自从小羽毛去了伦敦,苏陆轩隔三差五就会邀请凌墨出来坐坐,美其名曰是联络兄弟感情,实际上是替钟筱雨监视凌墨,怕他跑去伦敦找小羽毛,两个人旧情复燃。
凌墨当着苏陆轩的面接宁可的电话,说话自然没几分正经。
“宝贝儿?在香港玩儿的开心吗?”
宁可一听这腔调这语气,便明白这只花猫又在演戏,于是很配合的叹了口气,说道:“一般吧,昨天去澳门堵了一把,赢了点钱,不知道你们喜欢 么礼物,我正好可以在这里买回去。”
“真的?”凌墨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赢了多少?玩儿的什么?”
“先玩儿的赌大小,后来玩的梭哈。前前后后应了一百多万吧,不过很遗憾,是港币。”
“一百多万港币也不少了,这事儿不能让你妈妈知道啊,不然谁都救不了你。”当初宁可被罚站的事情凌墨还记得很清楚,站了十几个小时啊,后来宁远昔叫宁可回房去的时候,小姑娘都不知道该怎么抬腿迈步了,还是他把人给背回房间的,又找了个专业的按摩师来给她把僵硬的肌肉推开才能走路。
宁远昔那次的行为彻底的扭转了凌墨心目中‘艺术家只知道浪漫’的论调,以至于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猫一直都很怕古宁夫人,比怕自己的母亲还多一些。
“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啦!对了,你有时间没,我这边有点小麻烦,你能来一趟最好了。”
这是他们两个从小的暗语,有点小麻烦的意思就是我的安全没事儿,但有些别的事情需要你必须过来一趟。这句话太熟悉,凌墨想也没想立刻答应:“好,我一会儿订机票,你要去机场接我才行啊。”
“没问题。定好机票告诉我时间,我先挂了,要去陪一位老人聊天。”
“嗯,好的。”凌墨挂了电话,朝着苏陆轩笑了笑,“宁可,小孩子一样,总是长不大。”
“她去澳门了?”苏陆轩刚刚一直在暗暗地听凌墨讲电话,虽然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但也听出了个大概。
“是啊,赌钱去了,赢了点钱,但也惹了点小麻烦。”凌墨说着,又打电话给手下,叫人去定最早一班飞香港的机票。
苏陆轩有些着急,等凌墨打完电话后立刻问:“要不要我给澳门那边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先去照顾一下?她一个人去的吗?”
“跟她新认识的一个朋友去的,听说是个歌手,叫什么名字来着……”凌墨假装认真地思考一番,又无奈的摇摇头,“不怎么出名,而且名字还挺奇怪,我记不起来了。”
“没事吧?”苏陆轩是真的不放心,心里还想着能安排香港的哪个朋友或者苏家人过去。
“关系不大,不过这丫头从小娇气,受不得一点委屈。我还是走一趟更放心些。”
苏陆轩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宁可娇气他承认,但那样的女孩子再娇气点又何妨?好的姑娘就应该被无微不至的疼爱的。只是这样的女孩子却找了个粗糙军痞,以后的日子怕是有数不尽的委屈了。想到这些,苏陆轩又为宁可感到不值。
严肃的家世是高高在上,同样也是高处不胜寒。
宁可这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适合嫁入那样的家族中,她应该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中,琴棋书画诗酒花,精心的呵护着,永远也不用理会那些凡俗的庶务。
凌墨看着苏陆轩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忍不住轻笑着问:“陆轩,想什么呢?”
“在想可可。”苏陆轩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所想,“我怎么都觉得她跟严肃不合适。”
宁可和严肃之间的事情现在是凌墨头号头疼的问题,甚至比他自己的事情都头疼。
严家是个庞然的大家族,严振国,严振华,严振东兄弟三个都手握重权,各自的夫人也都是门阀世家的女儿。第三代上严肃和严谨都在军队上,各自占据重要的位置,严明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却有个精明厉害的老娘,身后还有个搞情报出身的尚家。
这些人随便拎出一个来都不好对付,又何况捆绑到一起?
但凌墨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护短,有些事情他可以怀疑,可以拆台,可以说不好,却不准许别人说。苏陆轩这会儿说宁可和严肃不合适,无疑是戳了他的逆鳞。
“怎么,六少觉得可可跟谁谈恋爱才合适啊?”凌墨淡然一笑,把手里的咖啡杯轻轻地放到桌子上。
苏陆轩一怔,他很想说自己就最合适不过了,他会对宁可千倍百倍的好。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不光苏陆宇那一关过不了,就眼前这位也不好对付。
于是他也只能笑了笑,不轻不重的把话带过去:“没有,我只是觉得可可在外边受了委屈,作为男朋友却不能第一时间在身边保护照顾,有点不称职啊。可可这样的好姑娘是值得世上最好的。”
凌墨在没心思跟这位闲扯了,他抬手理了理衣领,说道:“苏六少,今天就到这里,我得去赶飞机了。”
“好,凌少一路顺利。见了宁可,请替我问候一声。”
“没问题。”凌墨招手叫来侍者,“埋单。”
苏陆轩忙道:“你忙,先走吧。这种小事我来就好了。”
凌墨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回去后凌墨又关了办公室的门给宁可打了个电话,宁可把盛帛修的决定大致说了一下,于是凌墨连夜的飞机赶到香港,宁可和冷颜一起去接机。
凌墨到了盛家后只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便跟着盛帛修进了书房,他这次来给盛家带来了一份厚礼:
九辰集团的各种资料,有官方的,也有野路子弄来的,五花八门,包罗万象。连九辰集团分公司的部门经理的老婆孩子都建了档案,其中资料详细到他们衣食住行的习惯,和家人的生日,日常活动场所,和生活习惯等。
盛帛修与凌墨关在书房里密谈了三天两夜。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黑眼圈堪比国宝,精神却非常振奋。
宁可虽然没有参与其中,但多少也能猜到几分。
她为盛家能这么快作出决定和凌墨联手为自己和严肃的事情出力而感激。当然,她也知道盛家针对尚雅慧的主要原因是严肃母亲的惨死,但若果没有自己和严肃的婚事,盛家恐怕还要隐忍下去。
合作的事情还要联合加拿大的古云驰,凌墨从香港定了去温哥华的机票,带着宁可直接飞走。
宁可之前把那张从赌场赢的一百多万的支票给了盛小俪,盛小俪回来就上交给了盛帛修。
临走时,盛帛修把支票换成一张一百五十万人民币的汇票递到宁可手中,慈祥的说:“这钱大部分是你自己赢来的,另外那点是我的一点心意。”
宁可忙推辞:“外公已经给了礼物,况且这些天我住在这里,给您添了许多麻烦,将来也还有多多仰仗您的地方,我怎么还好要您的钱。”
古云驰和蔼的笑着,坚持给:“一码归一码。以后来香港,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这算是新媳妇第一次进家门,按照我们大陆的规矩,我做长辈的给红包是理所当然的。2你推辞的话,就是嫌少了。”
宁可这下拒绝不得了,只好接了汇票放进了钱包里:“那我就收下了,谢谢您。”
盛帛修笑着打趣:“那,现在该改口了吧?”
宁可脸上一红,欠身叫了一声:“舅舅。”
“唉!”盛帛修重重的答应了一声,又笑着补充了两个字:“真乖。”
盛夫人则拿出一个宝蓝色的首饰盒子递到宁可的面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宁可双手接了过来,又欠了欠身,说道:“谢谢舅妈。”
凌墨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心想可可也真够可以的,一个人杀到了严肃的舅舅家,得到了一家人的喜欢和宠爱,送钱的送钱,送首饰的送首饰,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不过再想回来,凌墨又忍不住暗叹,这种时候不是应该由严肃那混蛋陪在身边吗?哪有让女孩子一个人站出来叫人的?
上飞机前,宁可给严肃打电话,不出意料,严肃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宁可自嘲的笑了笑,哪天上校先生的私人手机不关机那才叫诡异呢。
宁可给他发送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从香港转去了温哥华,没有提凌墨和那些合作的事情。
这是严肃教给她的,发短信只说能说的话,但凡有点机密,都不要短信说。国家公安部和情报部门的人很轻易就可以调取短信内容,这对尚雅慧来说简直比放屁还容易。
凌墨出国的事情让苏家知道了也麻烦,虽然他们不能把凌墨怎样,但极有可能会给苏羽再次转学。
想到这些糟心的事情,宁可就高兴不起来。
飞机在温哥华国际机场降落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
温哥华的气候由于受北太平洋暖流的影响,再加上东部连绵的落基山脉挡住了美洲大陆来的寒冷干燥气流,因此令温哥华四季宜人,是全加拿大冬季最暖和的城市,最冷的1月平均气温为3c。
来接机的还是佐罗帅哥。
佐罗远远地看见宁可,依然是张开手臂上前来给了宁可一个紧紧的拥抱,满嘴里都是‘baby’长‘baby’短的,凌墨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上前来拍拍佐罗的肩膀,笑道:“哈喽,佐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哈喽!墨!”佐罗放开宁可又来拥抱凌墨,这家伙一米九的个子,双手拢住凌墨的腰,一用力,居然没把人给抱起来,于是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墨!你看起来很瘦,为什么我抱不动你?!”
宁可笑道:“他是懂中国功夫的人,当然不能让你轻易地撼动他的下盘。”
“?”佐罗一脸的迷茫,“什么下盘?”
“走吧。”凌墨是颓靡腐朽堆里混出来的,觉得这话题若是继续下去,肯定没什么好事儿,“我饿了,我妈还说准备了我爱吃的中国菜,等着我一起去用晚饭呢。”
凌步云女士自从移居到温哥华之后,便对华夏彻底的失去了归属感,好像她天生就是加拿大人一样,再也没回过大陆一次,生活习惯已经全部西化,若不是儿子回来,餐桌上连筷子这种东西都不会出现。
凌步云也住在温哥华,但跟宁远昔离得有点远,开车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宁可说大家都好久不见了,怎么妈妈没有邀请凌姨过来一起吃饭呢?
佐罗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古宁小姐给艾德华夫人打过电话,她说安排了明天中午大家一起聚餐,今天两个人刚下飞机肯定累了,不如简单点吃了晚饭早些休息。
宁可无奈,心想凌姨你忘了这世界上还有‘时差’这个东西吗?
不过这几天凌墨的确累坏了,合作投资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宁可让佐罗送凌墨先去凌步云那里,顺便送上了她给凌步云带的礼物,寒暄了几句后,跟佐罗回古家别墅。
古云驰对宁可的到来很是高兴,因为宁可来了,他的爱妻就会亲自下厨做饭给他,然后心情也出奇的好,每时每刻都会笑。
古先生一声别无所求,只愿他的爱妻展颜欢笑,一直幸福。
“妈妈!”宁可下车后直扑宁远昔的怀抱。
宁远昔抱着女儿拍了拍,又从怀里拉出来仔细的打量一番,皱眉道:“黑了,也瘦了。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做编剧很辛苦的,你真是不听话。”
宁可忙解释:“不辛苦,我黑了是因为前几天在香港玩了几天,你知道我平时不怎么出门,偶然出去晒太阳,皮肤是会变黑的嘛。”至于‘澳门’两个字,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敢说。
宁远昔皱着眉头问:“你一个人跑香港玩去?”
“有朋友带着。”宁可安抚的在宁远昔脸上亲了亲,怕宁远昔继续追问,便转身跟古云驰打招呼:“叔叔,好久不见,您身体一向都好吧?”
古云驰高兴地点头:“好,挺好。咱们进屋说。”
佐罗拎着宁可的行李进屋,亲自送去楼上宁可的房间。
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吃晚饭,宁远昔高兴地给女儿夹菜,目光一时一刻都没离开她的脸。古云驰笑得有几分无奈,宁可回来了,老婆会开心,但唯一的不好就是这姑娘一回来,老婆就不搭理自己了。
宁可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现在没什么胃口。而且,宁远昔的厨艺其实很一般,至少跟宁可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所谓的好吃,完全是取决于古先生对宁远昔的宠爱,不管多难吃,都必须是‘好吃’。
而宁姑娘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哄她老人家高兴,她真的想说,其实西餐也挺好吃的。
吃了几口饭后,宁可转头对古云驰说道:“叔叔,我这次来是有事要求你的。”
“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你的事情不就是叔叔的事情吗?”古云驰有时候很不能理解,宁可这小姑娘一出生就没有父亲,按理说她应该对她的亲生父亲一点感情都没有,可这十多年了,自己就是不能走进她的心里,真的很遗憾。
“谢谢叔叔。”宁可拿起汤勺给古云驰添了量少罗宋汤。
古云驰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他忙接过汤碗,笑得比花还灿烂:“哎呦,我们可可真是长大了。这女孩子啊,谈了恋爱之后才算是真正的长大。你看,都懂得照顾人了。”
宁远昔也很乐意看到宁可和古云驰之间的互动。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是自己的枕边人。
就算不是原配,就算到了今天她心里还依然藏着那个人,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她不想让厉剑(宁可的父亲)的事情成为宁可心头的一块阴影。
古云驰喝完了宁可给他盛的汤之后,笑着问宁可:“可可,你是有什么事情想让叔叔替你做?”
“是生意上的事情。我想请叔叔去国内大陆投资,项目计划什么的,已经有了雏形。说实话,回报率我不敢保证怎样,但我需要叔叔的帮忙。您如果不能出钱,能出个名义也好。反正……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所以,请叔叔能够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帮帮我。”
宁可这几句话说出来,宁远昔立刻红了眼圈儿。
知女莫若母,宁远昔知道女儿是什么样的性子,这种话若非她亲耳听见,是绝对不相信宁可会这样说的。再说,女儿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宁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还不够,还需要来温哥华寻求帮助?
宁远昔甚至有起身去给宁仲翔打电话问个究竟的冲动,只是旁边古云驰的手握住了她的,安抚的捏了捏,已经开口:“没问题,你需要多少钱?”
“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凌墨明天会来跟您详谈,他带了一份合作计划书。您能抽时间看看嘛?”
“当然。”古云驰笑着答应,“不过,你能不能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儿,你看你妈妈这样子,如果不让她了解一下,大概晚上要睡不着觉了。”
宁可忙回头看了宁远昔一眼,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妈妈。让您担心了,这件事情太大,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宁远昔叹了口气,拿过纸巾来擦了擦嘴角,准备认真聆听。
宁可没办法从严肃的妈妈盛瑾玉的事情详细说起,只能把尚雅慧先拉出来,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宁远昔皱着眉头叹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不是还有个儿子吗?这么功利的想要联姻,让自己的儿子去联不是更放心?”
古云驰也不理解,按理说家族联姻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可既然要联姻,不是要选听话的儿子吗?
像宁可说的这个严肃,应该是极为独立的性子,又跟这个继母不对付,就算是联姻了,弄不好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宁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关于‘她是黑社会头子的女儿不能嫁给位高权重的军官干部’这样的话,宁可不想当着古云驰和佐罗的面说。一来是她自己也不认同这件事情,父亲都死了二十多年了,还被拉出来指三道四,她受不了。二来,她知道她母亲也不准许任何人说她的父亲是黑社会头子这样的话。
宁远昔看出了女儿的犹豫,拍拍她的手,转头看着古云驰:“云驰……”
“你放心。”古云驰根本没让宁远昔说出那句话。他爱宁远昔超过自己的生命,绝不会看着她有一点伤心,“可可也是我的孩子,为了孩子的幸福,我岂能袖手旁观?”
“谢谢你。”宁远昔还是很真诚的道谢。不管怎么说宁可跟古云驰没有血缘关系,她甚至都不愿意改口。古云驰能这样,她真心的感激。
古云驰轻叹一声,摇头说道:“你我之间,说这两个字就伤感情了。”
“嗯,那我不说了。”
……
晚饭后,宁可又陪着宁远昔闲话了几句,便回房去休息。
宁远昔跟着古云驰回房,等他睡下后,又悄悄地下床出房门,推开了宁可的房间。
宁可果然还没睡,而是坐在书桌跟前上网。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宁可忙回头看:“妈妈?还没睡?”
“我怎么睡得着?”
“妈妈你穿太少了,会感冒。”宁可看宁远昔穿着睡裙出来,肩上连披风都没裹,忙拉着她上了床,母女两个都钻到被子里。
“可可啊!”宁远昔叹了口气,“你现在可以跟妈妈说实话了吧?”
宁可沉默了片刻,转身钻进宁远昔的怀里,扁着嘴巴的说道:“妈妈,他们真够欺负人的。他们……居然拿爸爸说事儿,说我的身份,配不上特战队的军官。不配做军嫂……”
虽然这件事情宁远昔早有预料,但听见女儿委屈的声音时,还是怒了。
艺术家追求完美,追求浪漫,但并不代表艺术家不会生气,更不是软柿子。
古宁夫人的骨子里留着宁家的血,宁家上三代都是道上混的,美丽柔弱只是她的外表,实际上她有一颗无比坚强的心。否则她也根本不可能在二十二年前失去丈夫的情况下坚持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那个时候,她跟利剑的婚礼还没来及举办,单身妈妈是很丢人现眼的事情,光一个作风问题就会让她被口水淹死。
而且,最爱的人惨死,脑浆迸裂,就在眼前。她当时只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伤心欲绝之时没有流产,反而强自振作起来安抚同样失去丈夫的凌步云,这种内心的强大,绝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听了宁可的话,宁远昔没有多说,只拍着女儿的背,安抚她渐渐的入睡。
第二天,古云驰一家和凌墨母子一起吃午饭,饭后,古云驰和凌墨留在酒店里单独谈话,宁远昔凌步云带着佐罗和宁可离开。
佐罗奉他老爹的命令,全程陪同宁大小姐在温哥华玩乐,寸步不离。
事情是这样的,古云驰在早晨醒来发现身边的夫人早就不见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敲开了儿子的房门,进门后只说了一句话:“儿子,为了你老爹的幸福,可可那丫头就交给你了。你不能看着你老爹我晚年寂寞,独守空房。”
佐罗的母亲是古家的一个女佣,当年服侍的是古云驰的父亲。古云驰一次醉酒跟女佣发生了关系,佐罗降世。只是那个女佣却没福气享受上位的生活,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丧生。
佐罗从小被照顾的很周到,虽然没有母亲,但父亲对他很好,而且他接受的是西方教育,父子之间讲究的也是个人个平等。当初古云驰追宁远昔的时候,还是小屁孩的佐罗没少帮忙。
对于老爹的要求,佐罗那是义不容辞。
宁远昔微笑着看女儿上了佐罗的车,温柔的招了招手,车子缓缓地离开后,宁女神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起来。
一个白头发的管家从一侧走了过来,恭敬地欠了欠身,说道:“夫人,小姐跟少爷已经走了,外边风凉,还是进屋去吧。艾米刚煮了咖啡。”
“嗯。”宁远昔把肩上的开司米拉了一下,转身进屋。
不过她没心情品尝什么咖啡,回屋后她直接去了电话跟前,抓起复古式的话筒往外拨电话。
片刻后,电话被接起,听筒里传来深沉而低哑的声音:“小昔,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来了?”
“叶大哥,我有事要求你帮忙。”
“小昔,你知道我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个‘求’字。你这样说,肯定是可可的事情吧?说吧,要我做什么?”
“一个华夏女人,叫尚雅慧。你跟她熟不熟?”
“尚雅慧?”一声淡漠的冷笑,“不太熟,但也不陌生。你想要她怎么样?”
“没别的要求,我只想她不要来干预可可的婚姻。可可很爱那个男人。你曾经对我说,生离比死别还苦。这种苦,我不想可可也去承受……”
“好,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了。”
……
古云驰看过凌墨与盛帛修做的投资计划之后,立刻拍板:“我先出二十个亿,以古氏集团的名义去运作,第一期投资做完之后,根据情况再制定计划。”
凌墨没想到这老头儿这么豪爽,他和盛帛修猜测过古氏的实力,觉得他顾及夫人的心情,应该能拿得出十亿资金并古氏的名头来已经算是情深义重,想不到他出口就是二十个亿,而且还仅仅是第一期的投资。
这二十个亿加上盛世信托计划内的十个亿,已经很可观了。
而且他的第一步走的是暗棋,计划是从家事和公事两方面出手,双管齐下,去捏尚雅慧的软肋。
当然,三十个亿的投资肯定要求有回报,赔本儿的买卖是做不得的,为了复仇而疯狂,不是他的性格。本末兼收,搂草打兔子才是凌大爷一贯的作风。
……
已经进入隆冬季节,北京城里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戒备森严的四合院里,一株老梅打了花苞,梅枝被大雪压得垂下来,晶莹的雪球摇摇欲坠,玲珑剔透。
严宏老爷子背负着双手站在梅树跟前,仰着头耐心的数梅花。肩头披着松枝绿色的军大衣上,也落了一层洁白的雪。
一个戎装的年轻人匆匆进来,站在老爷子身侧,立正敬礼,却没说话。
半晌,老爷子才问:“什么事?”
“首长,墨龙大队寄来一些东西,应该是大少给您的。”
“哦。这小子,不年不节的,怎么想着给我寄东西来了?”严老爷子脸上肃穆的神情缓和了几分,转身往屋里走着,吩咐:“把东西拿进来吧。”
“是!”大兵哥抱着一个纸箱跟着严老爷子进了堂屋。
老爷子在那套鬼脸花梨大茶海跟前坐下来,自顾自的冲了一杯茶,说道:“打开吧,看看是什么东西。”
“是。”大兵哥从军靴里抽出一把军刀,划开箱子上封着的胶带纸,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纸袋封了口,大兵哥军刀一挑,把封口划开,一不小心,里面哗啦啦掉出十几张照片来。
照片上光线晦暗,但画面却足够的清晰。上面光溜溜的身体以各种高难度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激情四射。警卫兵的脸腾地一下子红到了脖根儿,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什么东西?捡起来给我!”严老爷子没看清照片,但从警卫员脸上的表情便可感知,掉在地上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首……首长,还,还是……”警卫兵怕老爷子气出个好歹来,慌张的把照片捡起来却不肯递过去。
严老爷子两眼一瞪,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伸手把东西夺了过来:“哪儿那么多废话!老子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严老爷子也是娃娃兵出身,进过朝鲜,打过越南,枪林弹雨闯过来,活到今天八十二岁,自认为这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幺蛾子他没见过的了。
可这回还是结结实实的给惊到了。
荒唐的画面倒也没什么,最关键的是那上面有一张脸他十分的熟悉,那眼角眉梢都带着女人风情鼻子下巴却带着严家人特有的冷硬的人,可不就是他的孙子嘛!
严老爷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眉心,眼前一阵阵的模糊,身子晃了晃,差点没一头栽下去。
警卫兵吓得赶紧上前,扶着老爷子坐下:“首长,您别生气,现在科技发达,这些东西或许是通过电脑手法合成,用来陷害四少爷的。”
严家的孙子辈里,严肃老大,严谨老二,苏陆宇是老三,严明是老四。
“陷害?!”严老爷子挥手把十几张照片摔到茶海上,打翻了一只紫砂壶,噼里啪啦,名贵的紫砂壶七碎八裂,彻底的牺牲。
“你说谁陷害他?严肃陷害他?!那是他哥!”严老爷子砸烂了一只紫砂壶还不解气,索性胳膊一挥,把茶海上七七八八的壶啊杯的,连同四五只茶宠都呼啦到地上。
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把外边的警卫兵和护士都惊动了。
保姆也慌慌张张的跑来,见状赶紧的拿了扫帚打扫,并暗自庆幸的捡起两只茶杯,一个紫砂莲蓬茶宠。
“混蛋!混蛋之极!把那个败家子给我叫回来!”严老爷子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军医护士根本安慰不了他,老爷子犹自抬腿踹着茶海,“把严振国也叫回来!立刻,马上!”
军医连声答应着,示意佣人去给严振国打电话。
严振国这时候根本不在北京,佣人找不到他也不敢跟老爷子说,暗自变通了一下,把电话打给了尚雅慧。
尚雅慧听说老爷子发了很大的脾气,要找儿子和孙子,很是奇怪,问佣人发生了什么事情,佣人又说不清楚,只说老爷子把茶具都砸了,还要砸茶海,夫人你赶紧的过来吧,医生和护士都劝不住他。
一听这话,尚雅慧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匆匆的赶过来。来的路上又给严明打电话,问他最近又闯祸了没?赶紧的整理一下去四合院见老爷子。又叮嘱她儿子,佣人说老爷子发飙了,待会儿见了他一定要认打认罚,先让老爷子把火发出来再说。
严明这会儿正跟几个哥们儿在一起喝茶,商量着要一起带着新宠去海南度假的事情,听了电话后立刻起身,匆匆交代了几句便拿了外套离开。
小树一直窝在他身边,见他这样也不多问,乖巧的送出去,眼看着金主上车,还摆摆手,温柔的笑着给了他一个飞吻:“下雪了,开车慢点。”
如玉一样的少年温柔的微笑和甜甜的飞吻还真是纵横花丛的严少产生了一点意乱情迷,他降下车窗伸出手去把人拉到近前,狠狠地吻了一口,低声叮嘱:“待会儿叫司机送你回去,晚上如果我不能回来,你自己一定要吃了饭再睡,要乖。”
小树听话的点头:“知道了。”
“我走了。”严明揉了揉小树的碎发,笑了笑,驱车离去。
严明那辆银色的布加迪veyroneb16。4消失在视野中之后,小树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地冷却。
“还发呆,严少已经没影了。”身后有人嬉笑着凑过来,伸手揽住了小树的脖子。
小树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道:“刘少,请放手。”
“切!”某部长的公子刘威冷笑着把小树往怀里勾了勾,鄙夷的哼道:“严少牛气那是他有资本,你一个出来卖的牛什么?你还当你真能登堂入室做严家的少奶奶啊?!”
小树冷冷一笑,说道:“刘少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什么话?”
“打狗也要看主人。”小树的目光掠过刘威看向虚空,脸上明明带着笑,眼神却比冰雪更冷,“我自然没有办法登堂入室,更成不了严家的少奶奶。但您想动我,至少也要等严少倒霉了罩不住我的时候在动手。”
“哼。”刘威手臂一用力把小树从自己的怀里推出去。
小树脚下无根,弱不禁风,雪地里一滑,差点摔倒。
刘威的眼神闪了闪,鄙夷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严明驱车回四合院,他的车子不敢开进去,上千万的骚包车子,被老爷子看见肯定是要骂人的。直接停在街头一颗松柏树下。他下了车,裹着帅气的羊绒大衣踩着老青砖铺的路往里走。
四合院大门外听着他老妈那辆经过专业改装的房车,实际上这辆车出了外观上跟奔驰房车一模一样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原来的配件了。车子从里到外都是特备制造的,不仅仅是防暴防弹那么简单。
门口两边依然有荷枪实弹的卫兵站岗,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严明暗暗地松了口气,心想应该没什么大事,就是爷爷的每月一骂提前了。
没关系,例假都有不准的时候,爷爷发脾气的日子提前也很正常。
严明捏着大衣领子进院门,平时爱美耍帅,羊绒大衣里面就一件衬衣加羊毛背心,这会儿被北风吹了一条街,他真个人都快变成冰棍儿了。
院子里警卫员笔直挺立的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屋门上石青色的缂丝门帘严密的遮住屋门。这老房子经过特别维修,隔音效果非常好,里面就算有人闹翻了天,外边也听不见什么动静。
严明在屋门口顿了顿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方挑开门帘,推门悄悄地溜了进去。
却不成想,他前脚进门,后脚还没来得及拿进来,便觉得眼前黑影一晃,有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带着‘嗖’的风声朝着自己的面门砸了过来。
出于本能的,严明歪了歪脑袋,只听耳后‘砰’的一声响,一个军用旅行杯砸在门上,又‘咣’的一声落地,咕噜噜滚出到桌子底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