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想父皇了。”年方四岁的水钰哭的声嘶力竭,双眼红肿一副可怜兮兮的摸样;略带一些婴儿肥的小手死死地拽着景明帝的袍子一角,抽抽噎噎的说道:“还有呜呜大哥母后母后她怎么也不理钰儿?是不是钰儿太调皮,母后她不再喜欢钰儿?”
自从景明帝登基为帝之后没有多久,先皇就身染重病没有多久便驾崩了;而韩香雪因为先帝的突然驾崩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就将自己关在了寝宫之中;那一年--水钰才刚刚过了四岁的生日没有多久。
四岁的水钰长得粉雕玉琢非常的漂亮可爱,自从先皇病重韩香雪一心只顾着照顾先皇;水钰大多的时候都是跟在才二十岁的景明帝身边,由于兄弟两个人的年纪悬殊相隔太大;说是兄弟--其实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反而更加像是一对父子。
“钰儿你听话,父皇父皇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景明帝一把抱起可怜兮兮的水钰,好脾气的哄着他。
水钰怔住了,他用自己白胖胖的小手揉了揉涩涩的眼睛;不明所以的说道:“大哥那父皇他什么时候回来看钰儿?钰儿想念父皇的时候怎么办?晚上”水钰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景明帝胸口的前襟白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他略微有一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大哥,父皇不在晚上谁哄着钰儿睡觉?”
景明帝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心疼,温和的说道:“不要紧,以后钰儿你想念父皇的时候就来找大哥;晚上就由大哥哄钰儿睡觉--好不好?”
水钰是先皇的老来子,脾气性子一向比较娇气;景明帝可以理解水钰的担心从何而来小孩子的心思特别的脆弱,虽然水钰年纪还小也不能够理解宫里面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变故;但是同样小孩子的心思也特别的敏感。
水钰虽然还不能够理解自己的世界到底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变得越发粘人起来;这被黏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大秦朝的一国之君--景明帝!
等到大半年以后,韩清羽终于从丧夫的打击中走了出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儿子似乎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
水钰的失声痛哭似乎又将景明帝带回了过去,眼前的这个弟弟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他亏欠了他兄弟俩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终于水钰大概是发泄够了,他收起了眼泪对着景明帝扯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嘶哑着嗓子对景明帝说道:“大哥,抱歉臣弟失态了。”
“你呀!”景明帝微微地摇了摇头,有几分无可奈何地说道:“自从七岁以后就一直都是那么的倔强,何苦来着”
景明帝自然是知道水钰的脾气跟性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也许这天底下也就只有自己的这个弟弟可以让自己头痛不已!
“大哥,我们是不是亲兄弟?你是不是还是我以前认识的那个大哥?”水钰突然开口对着景明帝来了天外一笔。
这个水钰他又想要做什么?景明帝微微地蹙起了自己的眉头,却依然开口说道:“钰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跟朕自然是嫡亲的兄弟,你这话如果让母后她老人家听到的话;不知道母后又该会如何伤心了?钰儿,你想要说什么直说就是。”
“好!”水钰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景明帝:“大哥,那你告诉我羽儿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匆匆出嫁?而且还嫁到了千里之外的扬州城?大哥你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水钰的话让景明帝神色大变,他黑着一张脸沉声问道:“钰儿你问什么会突然这么问大哥?莫不是有人在你的面前乱嚼舌根子不成?”
如果水钰这会子心思够细腻的话她就不难发现,景明帝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紧张;没错真的是紧张,可惜水钰他太过于心急知道答案;反而错过了这最好揭晓谜底的时候。
即便是这样,水钰还是从自己大哥的声音里面听出来了异样;原来韩清羽说的都是真的,自己的大哥果然知道这整件事情的原因是什么?只有自己就跟个傻瓜一样被人给蒙在了谷里。
刹那间水钰心里面冰凉一片,他一脸惨白的说道:“大哥原来你真的知道羽儿远嫁的原因?母后母后呢?母后是不是也一样知道的非常清楚?哈哈哈”
水钰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原来大哥你知道,母后她也知道;就连羽儿她都知道的非常清楚就只有我,就只有我一个人是傻瓜哈哈哈”水钰突然身形一长,整个人几个起伏就已经消失在暮色之中不见了踪迹。
而此刻景明帝的脸色似乎已经无法用词语来形容,看似还算没有暴走的景明帝其实内心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此次下扬州城的目的;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清羽她竟然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翻来覆去景明帝的心里面就只是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景明帝也不知道就这样傻傻的在荷塘边上站立了多久,一直到天色已经完完全全的暗了下来;整座别院中全都被都挂上了避风灯,景明帝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小全子,现在什么时辰?三王爷他可有回来?”景明帝头也不回的说道。
“万岁爷,这会子已经是戌时(晚上的七八点钟左右);三王爷刚刚回别院,万岁爷您可是要见三王爷?”一个身穿蓝色锦衣白面无须的中年男子悄然出现在景明帝的身后。
“嗯不用了,朕自己去就好。”景明帝想了想又交代道:“小全子,你让人去好好地仔细打听打听;韩清羽嫁到扬州来以后所有的一切,明儿个天一亮朕就要知道所有的消息。”
“奴才遵旨!”小全子应了一声蓝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水钰呆呆的站在水榭的回廊上发楞,今天下午他一气之下冲动的跑了出去;浑浑噩噩的跑遍了大半个扬州城却突然发现,自己在这里除了别院以外竟然再也没有任何的去处;天黑之后在外面游荡了一下午的水钰,又回来了这里。
当穿堂而过的风悄然掠过的时候,几片落叶不小心的被卷了进来;飘落在了水钰的面前,让他原本孤寂的身影更加的显出了几分萧瑟肃杀的味道来;让人更觉苍凉,这一幕让刚刚才一脚跨上回廊的景明帝心里头‘咯噔’的惊了一下。
小全子跟小豆子俩个人已经很有眼色的把别院里的护卫们都给带了下去,后头的水榭里面就只剩下了景明帝跟水钰俩个人;两人却都只是遥遥看望着对方,谁也没有先迈出那服软的一步;远远的两个人都莫名的同时叹了一口气,最后最先妥协的还是景明帝景明帝抬脚坚定地走上了回廊,先迈出了求和服软的那一步。
景明帝拂着袍子踩着木质的回廊走来,头顶是避风灯所发出来的微弱光芒;而他眼睛所看的见地水钰正站立在盈盈的灯光里,微风吹动的时候光影也在摇动着;灯光在对方的脸上投下一片凌乱的阴影。
不过就是短短的半天功夫里,景明帝忽然觉得就这短的时间里;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硬生生的憔悴了一大圈,只有他那眼睛里面仍然是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彩依旧清亮的有些吓人。
冤孽啊冤孽真的没有想道自己造下的孽,竟然要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来偿还;难道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吗?什么事情都是注定的,即便自己是这世间最有权势的人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躲不开吗?
景明帝想到这脸上苦涩之意更盛,他对着水钰伸出手来:“钰儿,进屋吧!眼看着就要起风了,现在天气还冷你可得要多注意一点;就算你对大哥心有怨恨,总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吧?”
不可否认看到景明帝对自己这样的态度,水钰的心里面很受用同时也真的很感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幸福就是毁在自己最亲的人手里水钰就觉得心里还是凉风嗖嗖一片
“大哥,我不知道你跟母后还有羽儿都在瞒着我什么事情?”水钰看着景明帝眼神中清亮一片,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也许你们大家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所认为的好是不是就真的是我所想要的呢?”
“钰儿”景明帝的眉头皱得紧紧,淡淡的开口叫道。
“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行吗?”水钰开口打断了景明帝的话,面上没有多大的表情继续说道:“刚才我的这番话希望大哥你今天晚上可以好好地想一想,我希望在回京之前可以听到真正地答案。”
看着水钰一脸决绝的头也不回离去,景明帝三番两次举起来的手有沮丧的放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水钰消失在回廊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