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箫小杞刚走进休息室,就碰见到同样穿着短裤和t恤的卢洛斯,阳光不知从哪打进来,让他看起来难得的精神且帅气。睍莼璩晓
箫小杞面无表情正想避开他,这时艾玛突然从房间走出来,愉快挽着箫小杞的手,“嗨!萧,你起床啦,我们去漂流,去坐滑翔伞,去瀑降!”
圣希尔是哥伦比亚的户外探险中心。
年轻的时候可以不去巴黎,但是一定要去哥伦比亚的圣希尔,箫小杞的意思是,其实巴黎很世界,也很包容,要么穷困潦倒要么富商大贾,范儿的矫情要不粗糙得很真实,卡地亚还是左岸公社,总归每个人都找得到自己的巴黎,所以几时去又有什么关系?
而哥伦比亚却只适合年轻的时候去,这个国度的奇妙之处就在于,这是一个在传说和现实中都危机重重的国度,所以极少见那种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的蜜月亲自团,来这儿的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没有飞机,没有希尔顿,没有米其林四星,长途大巴车要穿过哥伦比亚的水患沦陷区,无论预定的到达时间是几点,请自动加上两个小时……听说军又在闹事……昨晚露营的德国人被打劫,寒风瑟瑟中被扒得只剩下一条裤衩……
哥伦比亚只适合泼猴。
卢洛斯此时也走了过来,他搂住箫小杞的脖子然后很熟络地与艾玛打招呼,“你们要去玩滑翔伞,一起?”
箫小杞还没来得及阻止艾玛,卢洛斯和那票毒鬼就已经全部挤上了去山头的小巴。
艾玛很高兴地与他们坐在一起,手舞足蹈地聊天,白天看到卢洛斯倒很是一副人模狗样,哼,箫小杞扭头不理他,跑去坐到后座奥利维尔的旁边,朝那群人努努嘴压低声音问:“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卢洛斯这时却突然回问她,“萧,你为什么要去蒙波斯城?”
“啊?”箫小杞瞬间将对卢洛斯的鄙视抛至爪哇国,侧过头仔细看奥利维尔的脸,他转了头,不给她看,箫小杞心里纳闷了,提哪不好,专提这事。
……
第一次看到那些艳丽的滑翔伞腾空,箫小杞的心就开始小鹿乱撞似的“碰碰”直跳,脑子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oh,y,god!”
小巴此时已经开上了一个平整的山头,这个山头被人齐刷刷地炸出了一个足球场般大小的停机坪,无从判断这样的平整是天然还是人工,反正滑翔伞都在这儿助跑,借助风力然后腾空,周边是众多玉笋般拔地而起的群山,极秀气,云彩触手可及。
人在惶恐的时候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比分说此时狂啃能量棒的艾玛,沉默的奥利维尔,和嘴巴合不拢的箫小杞。
艾玛先上,她在尖叫中腾空而起,天空,要怎么描述呢?你知道天总是广袤的,广袤到如果没有参照物会忽略掉它那大到无边无际的模样,此时艾玛就在那片如果要失足坠落,她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空尖叫,她飞到哪儿尖叫声就飘到哪儿。
箫小杞眼看着那顶滑翔伞在离地不晓得多少米的高空中来了个暂停,然后一个漂亮的鱼腹回荡,它在云彩中甩出一个大大的弧线,艾玛的叫声戛然而止,而箫小杞的脸色瞬间煞白,妈妈啊,她还有命回家吗!
下一个就是箫小杞了,她抓着奥利维尔的胳膊不放,一定要奥利维尔去跟带着他们升空的教练说,“不要鱼腹回荡!”
奥利维尔诧异地看着她,“萧,不荡就不值4万块了。”这次的滑翔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箫小杞沉默几秒钟,然后眼睛一亮,说:“要不你飞两次?3万一口价。”
奥利维尔马上转头对教练说:“她,不要鱼腹回荡。”
教练笑眯眯应声,“好的,不要鱼腹回荡!”
箫小杞继续拉一拉奥利维尔的衣袖,奥利维尔无奈地继续,“也不要暂停。”
“嗯,不要暂停!”
“慢慢在空中飘就好。”
“好的,慢慢飘。”
……
骗人!大骗子!
箫小杞的滑翔伞就像鱼雷导弹般地杀了出去,箫小杞“哇”的一声大叫,一把反揪住教练的胳膊。
教练的声音自箫小杞头顶传来,“萧,你揪住我胳膊,我还怎么操纵滑竿?”
箫小杞勉强放手,可一放手就是鱼雷导弹。
哥伦比亚的高空滑翔伞,是滑翔伞中的战斗机!
狂风扑面,“嗖”的一声,那是滑翔伞撕裂空气的爆破声,箫小杞连叫的力气都没了,只是死死抓住教练的手,然后在两个鱼腹回荡套一个八字环平移的间隙,用颤抖的声音说:“教……教练大哥……请让我活着落地……”
教练大笑,说:“放心,看!你男朋友来救你了。”
奥利维尔的滑翔伞正冉冉升起,他在空中用眼神示意问箫小杞要不要紧。
箫小杞在看着他的过程里带着哭腔的气愤喊道:“奥利维尔,你个混蛋啊!”
话刚出口,教练已经大笑着操纵滑翔伞转身,箫小杞这个空中木偶只得跟着他转,他们趁着侧风绕山而走,向着山后飘去,看来这个教练很有想法,准备和奥利维尔的教练来个对决,他饶有兴致地飞一段停一段,等奥利维尔的滑翔伞追上来,他又不理人家,“刺溜”一下将他们甩得远远的,箫小杞连晕死的心都有了,不是说每人在空中只有20分钟吗?为何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她还没双脚落地?
教练在箫小杞的头顶上叫,“追啊,你来追我啊……”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有时候他也很温和,比方说在两人飞过一个山头,躲进一个山坳,又怕后头的人追不到选择放弃时,教练会在空中暂停,此时他会好脾气地指着脚下说:“看,萧,那边是村庄。”此时有老鹰状大鸟在他们山下振翅翱翔。
箫小杞闭上眼睛,决定装死,教练在空中抖一抖伞疑惑问:“萧?”
箫小杞继续装死,过片刻,教练再抖一抖,“萧?”
箫小杞还是不应,再过片刻,“萧,要不要36度回旋?你看,你男朋友也正在做这个动作。”
箫小杞只得再次睁眼,投降应道:“奥利不是我男朋友。”她带着哭腔,“那个什么360度回旋,不用360度,只须180度我保证自己会像传说中那‘断了线的风筝’一样。”
教练在箫小杞头顶狂放地笑,“好,不是,不是……那晚上一起去night,cb?”
箫小杞是第一次双脚离地千百米被人邀约,再加上现在自己的命就在人家手上,箫小杞死命点头,“好的好的,我很乐意,太好了!”
于是箫小杞安然落地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肯起来,教练塞一张他的名片给她,笑嘻嘻地说:“萧,你晚上还跳得动不?”
箫小杞没反应管自回魂,教练按着她的肩膀摇摇说:“萧!萧!”
箫小杞哼哼唧唧一声,提醒说:“酒很贵呢,你想清楚了?”
哥伦比亚有个奇怪的现象,毒品很便宜,但酒巨贵,教练眼珠子转一下,拍拍胸脯说:“可乐,我请你喝可乐。”
箫小杞抬抬笑咪咪朝教练点头,这才看清教练本尊,很黑,很瘦,很沧桑,在那样闪闪发亮的蔚蓝苍穹下看他的脸黑到“鬼见愁”。
但箫小杞不管,这是箫小杞第一次的哥伦比亚约会哩,箫小杞喜滋滋的,奥利维尔在旁边探一探头说:“我也要去!”
箫小杞瞪眼,“捣蛋是吧?”
他就是捣蛋,可箫小杞有什么办法,等教练来接箫小杞的时候,箫小杞这边已经是一个军团,除了奥利维尔自然还有艾玛,当然还有卢洛斯和与他的毒友,一个眼圈常年青黑的女孩,好在教练也不介意,他一个电话打出去,山顶的教练四个中来个三,还有一个哥伦比亚妹妹,个头比箫小杞还要小。
……
“谁告诉你哥伦比亚都是defgh?”路人甲质问箫小杞说。
路人甲是哥伦比亚某所中学的老师,箫小杞在嘎达汉娜的某处煎饼摊碰到她,她很热心地妄图教会箫小杞煎饼的西班牙语发音,但是箫小杞其实只对煎饼里面的那个蛋感兴趣,整整一个蛋哎,嵌在黄橙橙的煎饼里。
然后就聊啊聊,聊到女人男人的话题,她一定要介绍啥侄子给箫小杞,箫小杞拒绝的理由就是:“你侄儿不会喜欢我的,我没有def的罩杯。”
路人甲老师的表情很崩溃地反问说:“谁告诉你哥伦比亚男人喜欢那种大咪咪?”
箫小杞不能告诉她,好多人都这样想。
路人甲老师对箫小杞面授机宜,“萧,哥伦比亚北部的男人比较偏好丰满的,但是波哥大以南喜欢苗条的。”
当然箫小杞眨眨眼睛半信半疑,“是吗?”
现在箫小杞相信了,圣希尔距离波哥大已经很近,女孩们果真如路人甲老师说的那样纤细起来,男孩也是如此:强壮依旧,厚实的身板正被一种修长所取代——修长而秀气,日益俊俏。
奥利维尔把箫小杞的脑袋强力地扳回来,然后怒道:“你看什么?”
在night,cb还能看什么,自然是看帅哥美女,难不成还看你?箫小杞没好气甩开奥利维尔的手,只许你和其他美女暧昧重生,她连美男都不能看了?
奥利维尔跑到舞池里发疯去了,艾玛则和卢洛斯在一起,幽暗闪烁的旋转灯光下箫小杞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只觉得两个人几乎要叠在了那张沙发椅上,卢洛斯带来的女孩也没闲着,她和教练在一起,箫小杞想用比较准确的词来形容:他们在跳贴面舞,而教练带来的那个瘦弱的女孩则黏着奥利维尔,真是一塌糊涂地乱点鸳鸯。
这是一个带院落的酒吧,院内树影婆娑,各种五彩的灯光闪烁,很多年轻人和着奔赴的舞曲旋转狂舞,舞池中的伴侣们开始互相推拉,女方显出对男方的莫大信任,男方略一颔首,女方便义无反顾地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什么旋转,什么从前方绕至后背,然后踢腿,扭胯从男方斜插的大腿上一步迈过去,紧接着再来一遍……
箫小杞舒服地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晃着酒杯,当箫小杞想得太多又想不通的时候,脑袋会疼,她现在的这种状态,应该是传说中的“在路上”吧,“在路上”这种状态叫人向往,除了远方的风景,还有个原因就是放纵。
你想要帅哥?路上有;你想要爱情?路上有;你想要一夜情?路上有,拍拍屁股转头就忘,各款各肤色各年龄段,世界光怪陆离让人目不暇接,你是谁的谁?who,care……
更何况这里是night,cb,本来就是买醉的地方,毒品酒精加异域风情,哥伦比亚,位于南美洲的最北端,在地球的那一边,距离家乡千里万里,箫小杞被空投到这里,只需一个小小的借口,即可得到莫大的快乐,年轻气盛,五湖四海,空间的抽离带来灵魂的放荡,这种自由是那样容易叫人失控,放纵抑或放逐都没有绝对的对或错,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欢愉和需求,让人脱离悲伤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很简单,抽离然后放纵。
卢洛斯说:“萧,你没试过怎么会知道不喜欢?”
嗯……她知道会喜欢,只有强大到无力抗拒的东西才能称之为“诱惑”,这种极致的快乐可以颠覆掉所有的礼义,但,但凡极致的快乐也具有毁灭的力量……
已是午夜,cb里的音乐变得轻柔,教练带着女孩先离开,奥利维尔摆脱了纠缠他的本地女孩赶到箫小杞的身旁,让箫小杞得以从色眯眯的酒保那儿脱了身。
两人再转头找艾玛时,正好看到她被卢洛斯拥着走向门口,这个卢洛斯可不是什么好人,箫小杞当下扬声叫唤道:“艾玛!”
他们脚步没停,继续走,箫小杞再叫:“艾玛!”,艾玛还是没理她,从箫小杞这个角度看过去,艾玛几乎是被卢洛斯拉着走的,脚步踉跄。
箫小杞想当然就想追过去,奥利维尔阻止了她,“萧,也许艾玛是自愿和卢洛斯走呢?”
箫小杞愣了愣,反驳说:“谁会自愿跟着个毒鬼走?”
奥利维尔依旧牢牢抓着箫小杞的手不放,“你不是艾玛,怎会知道她不愿意?”
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箫小杞转头朝奥利维尔看,犹豫不决,等箫小杞再朝前看时,艾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暮色中了。
艾玛和卢洛斯当晚都没有回来,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都不提及,太阳照常升起,音乐照旧靡靡,新的背包客照旧一拨又一拨用尽圣希尔寻欢作乐,只有箫小杞大惊小怪,其实只是one,night,stand而已,都是成年人有何关系?
第二天下午,艾玛倒是折返了,她回旅馆后就打包行李与箫小杞他们告别,她要跟着卢洛斯走,去另一座城市。
箫小杞瞪着奥利维尔,要不是昨晚他阻止自己,她就会上去给卢洛斯一酒瓶,那么也就没有后头的这些故事了。
奥利维尔正在享受哥伦比亚独特的烤肉,他慢腾腾用餐巾擦手,“萧,萧,该来的躲不掉,至少她现在那么快活。”
好吧,谁年轻没有爱过个人渣,也许卢洛斯除了吸毒,其他都很好呢……这话她自己说着都不信。
见箫小杞还是气鼓鼓的,扭着手指,咬着牙,恨不能把卢洛斯碎尸万骨的模样,奥利维尔干脆朝她招招手,箫小杞抱着胸,不动,奥利维尔干脆地挪过去,背靠着她,“你该庆幸艾玛在二十岁碰到人渣而不是四十岁,即使摔到鼻青脸肿尚有机会翻身。”一边说一边把烤肉递到她唇边。
箫小杞“嗷呜”一口,连同着奥利维尔的手指和烤肉一口含在嘴里,狠狠地咬。
“叮——奥利维尔好感度+5,总好感度72。”